《有钱学首诗》人需传

6、6

　　傍晚，店内庄毅正看着一天的帐目……
　　“这儿！就是这儿！小郑你看看多‘伤风败俗’！……”随着高声的叫喊，一个大妈带着一位年轻的民警破门而入。
　　大妈仍然叫嚷着：“这都卖的什么！什么！啊？我的老天爷！……”大妈扫了眼一脸的崩溃。
　　小郑倒是很镇定，溜达着看……
　　大妈紧跟在身后：“你说说小郑，叫，叫什么……菜市场，这不误导吗，还用筐装着，我走近一看我就是没找到地缝……我跟你说……”
　　小郑想笑，忍了一下，看了看那一排排挺大的竹筐，走近把上面的几件东西拿起一看下面有个搁板，实际就一层，小郑目光转到手里的用具上仔细的看着……
　　大妈一看这举动一拧眉，把想说的话暂时咽了回去。
　　“绝对正品……”庄毅上前一步恭敬的说。
　　小郑把东西放下，整了整警服，看向庄毅：“你老板啊……”
　　“对。”庄毅躬身带笑。
　　“把营业执照给我看看……”
　　“……哦……您这个，是工商吗……”庄毅一抬脸。
　　“哟，你要公事公办那就好办了，我就管这片治安！……”小郑年轻的脸上可全是阅历。接着又补充，“这是我们居委会的李大妈……”
　　“哦……好好！我给您拿……”庄毅察言观色再不敢多问一句去拿来一叠手续递给小郑。
　　小郑看了看：“名找人算的，性百货采市场……”
　　“不是，我自己想的，是想用菜市场但工商不让混淆……”
　　“知道啊……，那还明知故犯？那请你把外面大牌子‘采’上的装饰给卸下去吧……”小郑突然冷脸。
　　“啊？”
　　“一根黄瓜挂两颗洋葱你让人咋理解吧！那……‘竖心’改似‘心’，心生百货菜市场！……”小郑一瞪眼。
　　“你看看你看看他是不是别有用心！！”大妈跺着脚，“丢不丢人丢不丢人！孩子进来怎么办……”
　　“我这儿有性教育图册……”
　　“不要脸不要脸！——”大妈忍无可忍就要上手。
　　“哎哎！……！”小郑一看赶紧架开，“婶，您消消气消消气，有我呢有我呢……”
　　小郑把大妈劝开严肃的扫视着店堂：“你这个……干这么大，想干什么呀！”
　　“啊？”
　　“干这，有这么大店面的吗！你什么意思……”小郑在侦探。
　　“我……”庄毅有点心虚，也确实是有些被动。停顿一会儿才说，“我这个……想让，全市的人都上我这买来……”
　　“是……吗……”小郑一挑眉毛，“够油钱吗，有大庭广众买这个的吗，网购不行吗，而且你外面写的什么，‘人偶动情体验’，营业时间还写‘初夜’？还‘请先电话预约’？……，你……什么意思！你要搞成那什么你可小心了！”小郑变成了警告。
　　“我……”庄毅憋得脸通红。
　　“你把外面的牌子都整改了，回头我来检查！”小郑一指庄毅厉声说。
　　“不，不行啊！……”庄毅汗下来了。
　　“不行？！你明不明白这……是什么地界，就算你这不是主道但这一片整个都是商业区，管理尤其严格！那好，明天先停业吧，我要检查你这里有没有涉嫌色情的出版物，楼上……就是体验啊，你有服务业你办增项了吗，回头你再去趟工商，消防检查过没有，你要是装修得过道太窄你就拆了重装吧！！”
　　庄毅急得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的把手伸进衣服的上袋……
　　“我不抽烟，你甭整这没用的！我告诉你我们这片是文明街区，什么暗娼吸毒的都逃不过我们大妈的法眼！”
　　庄毅半躬着身子，眼里含泪，内咬嘴唇满面悲苦的把一张名片缓缓递过来……
　　“你，你……什么意思……”小郑看庄毅这么大反应退了半步。
　　庄毅没有说话只祈求的把名片再伸一步……
　　小郑这才小心翼翼的接过，一看，吃了一惊，只见上面一行写着“请好心人帮忙寻找走失的孩子”下文是一个男童的照片配的文字。
　　“这……”小郑又仔细看一遍。
　　庄毅如泣：“我……大学毕业就结婚，没有钱，我还接着读硕士，不但没家底还要还低息贷款，居家置办，她的工作又奔忙，就这样忙忙碌碌的我媳妇怀了我儿子，孩子三岁半那年……丢……了……”
　　屋里安静了，二人定住……
　　“我……就在咱们派出所报的警，但没见过您，居委会我媳妇跑的……”庄毅看了看二人。
　　“哦……”二人应着。
　　“我……我在当天、当天、还、还、还见过这人……”
　　“见过？”小郑惊疑一声。
　　“那天……这街，有一商场开业，有……模特表演，我刚想走开，我就发现我侧角有一人戴着连衣帽，捂着口罩，眼睛一动不动……”
　　“哦？你……怎么能认定！”
　　“我……买水……回来……看见了……看见了这个人好像夹个孩子过去！！”庄毅身体颤抖……
　　“这……样……”
　　“四年来我跑遍了秦川、邻省所有市县，花光了所有积蓄，最后，我觉得他一定会再逛这里，我注意每次类似活动，可是……没有……，可我觉得他一定来了！！……”
　　小郑听明白了：“所以……你在街尾开了这个体验馆……”
　　“嗯！”
　　小郑再度打量这店，思量半晌，慢慢走近庄毅拍了下肩：“……祝你好运吧！老哥！”再一侧身对直愣的李大妈说，“李大妈，您看这事儿……”
　　“没说的，没说的，大妈绝不会跟别人说实情的！大妈会想办法为你策应！……”
　　“谢谢！谢谢！……”
　　“那得！别耽误人家生意了，咱们走吧，这片名我装着了……”
　　“多费心了费心了，我送二位，以后还希望常来……”
　　“诶？这……谁呀！……”小郑突然发现名片背面还有文章。
　　“哦，这……是我一兄弟，他孩子……弃婴，有病，在医院给抱来领养了，得骨髓移植才行，也是咱本地的，也帮着给寻寻，他……也不知从哪儿听说要有新技术了，就亲生父母也能配型，所以就赶紧给找找……那报纸电台……也做，但不得花钱嘛是吧……”
　　小郑皱紧眉头又低头仔细看着名片：“没有身份信息……”
　　“没有，孩子叫啥姓啥什么的都不知道……”
　　小郑抬起头：“以后……有事儿说话啊……”
　　“谢谢，谢谢……”
　　庄毅送出二位，驻足一会儿才回了店，心绪沉沉的坐下，缓缓的掏出手机，打开视频，一段画面跳出：
　　“你录像干嘛！”庄毅坐在沙发里瞅着镜头。
　　“好玩！谁让你总拿这逗我孩子的！今我孩子非得赢你！”画外音，镜头里没有林静。
　　“赢我？……他蒙的蒙对了呗我这逗孩玩呢……真是‘孩子是自己的好’啊！……”
　　“你儿子现在认字都能认几百个了！你还老不夸我们……”
　　“哈哈……真是，当妈的啊，可能是……我小时候认字就早，人就那样……，你自己长一大高个吧你就不知道个矮的人为什么老把个儿当回事儿，那，行……”庄毅对林静说完回脸把茶几上的鹅卵石子又抓了一个攥在手里，“儿子，转过来吧，哪个手，这回猜对了我彻底服你……”
　　一个小男孩转过身来，孩长得非常精神，真的是很会生把庄毅和林静的优点全遗传了。
　　“听好了，这回是告诉我，哪，个，手，没有石子儿……”
　　孩子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仔细观察着，一会说：“俩手都有……”
　　“哈哈……”林静开怀的笑。那镜头在晃。
　　庄毅扭头看向林静……
　　“我……一声没吱……”
　　庄毅还看着……
　　“人家可一点没看我啊……”林静再解释。
　　庄毅缓缓回正，看着儿子：“你们俩……”
　　“我们俩母子连心，怀胎十月啊……哈给……”林静给接了话，十分得意。
　　“说，儿子，有爸呢！你可最先叫的爸，一直叫给你妈气的……”庄毅解气的说完贴近了儿子亲亲密密的样子，“来，告诉爸爸，你妈偷摸教你什么了……”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小男孩字咬得还太不太准，奶声奶气的说出来。
　　庄毅刮了一下儿子的鼻梁：“这可是我你教的大儿子！说，儿子，说了爸明天带你上街玩淘气堡……”
　　小男孩眼睛一亮就要张嘴……
　　“不能说大儿子……”画面乱了。

　　“爸爸咱们去哪儿啊……”一个秀气的十二岁左右的小女孩牵了牵张允平的手，仰着小脸儿问。
　　允平头发半长，披散着，撩撩前额的发丝看向那一面墙上的小广告：“去哪儿啊……我看看咱们得找个便宜住的地儿……”
　　“爸，把包放地上吧……”小女孩指指允平后面背的一个大包袱。
　　“哦，好的……”允平解下包裹仔细看着这一墙的信息。
　　小女孩没有打扰父亲，转回身看看这车水马龙的城市和熙熙攘攘的人群，眼光一转落到了不远处刚刚出来的医院，目光深沉……
　　“这个好哎，还包食宿，画画计工，画画还计工时！？问问，问问……”允平像发现了宝藏拿出手机拨了过去，“喂，喂，您好，请问您那儿是招画工吗……”
　　“对！”
　　“计件的？”
　　“是的。”
　　“怎么……算啊……”
　　“你要有兴趣过来说。”
　　“那我现在过去行吗？”
　　“行。”
　　允平挺激动的收回电话：“走！闺女！找到地儿了……”
　　“嗯！”小女孩一点那小尖下颌。
　　允平背起包裹整了整身然后举目扫了一眼这林立的高楼大厦：“闺女，这个大城市好不好，这地方，都入冬了也不冷……”
　　“……好！”
　　“等咱们找到落角地儿，都安顿好了爸带你玩玩……”
　　“……行！”
　　“怎么了你，又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
　　“没……”
　　“一心疼钱就这样，也不知什么毛病，随谁啊这是……”
　　“爸……”
　　“去你的，我不那样……”
　　“长大我嫁给你得了！”
　　“什么！！”张允平一下低了身看着闺女，突然满嘴的话说不出来了，“……行啊，行，你……不是为省钱吧，噢……，明白了明白了！上辈子情人，有……这么一说，哎？？……，我才发现你！怎么眼睛一大一小了啊……”
　　“是吗？……”闺女说着把双手照在眼上一抚然后再露开那小脸，“看！……，我也发现了！我现在没事儿就瞪一下要不然一大一小不好看……”
　　允平一看，那一单一双变成都是双眼皮了。
　　“张香沉！你就长这能耐吧！”允平站起一脚踢向孩子的屁股，“你就长这能耐吧！该读书不读书臭美可灵了！跟不上学作点练习册还讲价还价！人家孩子有病了都可知用功了瞧你、我怎摊这么一孩子皮了巴叽的赶明去找你那地中海的妈去吧……”允平气愤的起脚就走。
　　“哈哈……”香沉乐了，紧跟上来，“爸，我妈爱臭美不……”
　　“照片看不见啊！”
　　“妈……真为这房子跟你离的婚啊……”
　　“啊……”
　　“对了爸，那沉香木倒底是谁的……，能不能再借几天回来啊……”
　　“你呆着你的吧啊！……”
　　“哦……”香沉缓了脚步，“我想……家了……，早以前那……木……香……，真香！这都在外……飘多少日子了……”
　　允平看着女儿，没有说话。

　　“看见没，这么画就行……”有个工头模样的人，走路有点儿跛，领着父女二人进了屋，一指。允平看向这挤挤插插的平房里堆得一张张世界各画。画已经被上一工序的人用铅笔画好了格子，一排工人正在流水线般的填着涂料。允平向窗外望去，那院也应该是这样的手工作坊，一路过来只见大道上摆的都是著名的世界油画，琳琅满目的，看来整个村庄都是干这个的。
　　“我这个……会画……”允平毛遂自荐。
　　“会画也是这工钱，按件算的，我们这儿尽是学美术的，那也没用，谁天天画最后都能成画家，真正学美术的反倒留不住，你会记住每一毫儿所用颜色，那你也是复制品，但这玩意儿也奇怪，具体说差也不知差哪儿了，外人是难分辩，但自己都能认出自己画的来，所以……跟大师还是有区别，我也没见过真迹，要有机会也想看看倒底差啥，到时咱能卖上价去！……”工头说得挺多，也很老道，必是看允平那长长的头发和一身气质觉出允平所言非虚，于是里外多说些也显得自己的确内行。
　　允平品了一会儿话才说：“那个……您能帮忙给找一住的地儿吗，我这个带孩子，我另花钱……”
　　“哦……行，我这外院有一单间，吃就中午一顿，大锅饭……”
　　“行行……”允平点头正准备跟着工头，忽发现闺女咋没动地方啊，还瞅着那些画工，“香沉走啊干什么呢……”
　　香沉跟没听见似的不但没转过来还往前探了一步：“这画的什么！”
　　“向日葵！”工头看了一眼。
　　“是……向日……葵？……”香沉慢慢走近那画。
　　“走吧！回头再看！先找住的地儿！”允平对女儿喊说。
　　“哦，好好……”香沉这才转过脚步跟上父亲。
　　“这儿，行吗……”工头指着一间屋子。
　　允平看了看：“行，挺好……，多少钱啊！”
　　“一月五百……”
　　“哦……行，就这样吧……”允平点了点头。
　　“你要……租一年的，咱再商量，你先看你干的了不……”
　　“干的了！我喜欢这儿！”香沉先接了话。
　　“哦？……”工头愣了一下，再看香沉脸上的表情说，“孩子你……是不是喜欢画画啊……”
　　“嗯？嗯……”香沉摇了一下又使劲点点。
　　“哦，那好，噢，对了！这附近有打工子弟小学……，条件挺好的……”工头对允平说。
　　“谢谢，谢谢……”
　　工头退出，允平边打开包裹边絮叨着：“咱得在这儿安营扎寨了……你没听那医院都排三千多号了，咱排着……总有排到的一天，这边得这病的多，还是经验丰富，捐献骨髓的也多没准就碰上，咱得快点……你快点帮忙啊愣着干什么！”允平突然转身。
　　“哦，哦……”香沉赶紧伸手。
　　允平把被褥铺上，然后从另一个挺大的提包里拿出几瓶药剂接着是一大把的一次性输液的包装和一次性针头再接是生理盐水也不知多少瓶摆了满满一大桌子……
　　“快躺下吧，到时弄挺晚的，酒精搁哪儿了……”允平又低下身。
　　香沉缓缓的躺下，一动不动：“……爸，我要是烧完了骨灰得什么颜色啊，那么多铁……”
　　“什么！”允平“崩”就站起一步到床边吼道，“你瞎想什么一天到晚的！！”
　　香沉一抿小嘴透白的脸蛋上没有太多表示，还望着天花板：“爸，从今后只扎我左胳膊吧，我要画画！……”
　　“画……画？你，我……我让你输液时，你也不画啊！省七八个小时干呆着，你不不学嘛！”允平质问上没有太好气儿。
　　香沉一按床坐起来也挺横：“那能一样吗！都是铅笔！这儿……油料！……”
　　“你呀……”允平白了一眼闺女又转身翻包去了，边说上，“没两天新鲜，跟我比小时候钻劲儿你差远了！我……不指你干什么，活着就行……”
　　“切！”香沉一撅嘴又躺下了。
　　允平找到酒精站起身：“那叫填色！还画画，你懂什么你懂……”
　　“那不是……向日葵，那是……太阳……”
　　允平停住了手头，侧身，看向孩子，香沉躺着眸子闪闪，一缕阳光照在半空中……
　　允平眨了眨眼，阳光从对面照来，有些眩目，低头从露台望下去，一对小夫妻正把从车上卸下的水泥往楼里搬，已经快搬完，那妻子也不少扛，很有力气一下让丈夫又搁了一袋上肩：“我两袋你两袋，完事儿……”
　　“慢点啊……”丈夫说。
　　“废话，我快得了吗！”小媳妇一转身，“你就不知道心疼我吧……”
　　“啊？”丈夫愣了，半秒钟之后，“那快放下我来！”
　　“你赶紧上来吧……”小媳妇一笑起脚走了。
　　“哎呦！累死了累死了！”小媳妇扔下水泥就坐在了地上，伴着腾起的烟尘汗水已经在脸上和了泥。
　　“媳妇，擦擦……”丈夫进来放下水泥先去了水池。
　　小媳妇软着胳膊擦了一把，看看手里的白毛巾：“我求你能不能给我找一条深点的，你成心伤我是吧……”
　　丈夫一苦笑：“你就当面膜呗……”
　　小媳妇看着自己的男人：“你这是准备拿我当兵马俑啊……”
　　“扑哧！……”允平没忍住乐了出来，没想打扰人家可实在忍不住了。
　　“哦，张工，张工……”小俩口起身，有点羞涩。
　　“歇，歇你们的……”允平一示意。
　　“没事儿，不累……，逗着玩呢……”小媳妇笑得特别纯朴。
　　“能不累吗！五楼……”
　　“歇二分钟就得……”丈夫补充道。
　　“你们小两口挺有意思啊，一块儿长大的吧……”
　　“啊！”俩人齐点头。
　　“一看就是两小无猜过来的……”允平看着俩人说。
　　“啊……，穷……开心，那个……张工，您……多大了……”
　　“二十六。”
　　“才二十六！”丈夫惊呼。
　　“长得老是吧……”
　　“不是不是老可不老……”丈夫赶紧摆手。
　　小媳妇上来一脚：“你怎么说话呢！”
　　“不不不，不是，真显老我敢问吗！您，叫我们，小俩口，我以为您多大了呢，我们孩子都两岁了……”
　　“哦……”
　　“您这还……扎个辫，更得高看了！”
　　“没有没有……，我也是打工的，你这瓦匠我都干过！木工……那更干过！水泥也扛过，我也农村出来的，职高学的电工毕业开始……多少年了这……才给人干监理。看人家设计师尽这打扮，这不当个小头了合计也装装呗到时客户一看……嗯！够派！”张允平一脸的阳光，一身的朝气，谈吞稳重还亲和，个头中等偏上，身材匀称，穿着条深色牛仔裤，登一双运动鞋，上身偏正装，一口小白牙面容干净眼神明亮让人一看怎那么舒服。
　　“看见没……，头发长了你就剪！长了你就剪！你压根就没想让我当老板娘！……就知累老娘，你看哪个瓦工还挣扛水泥的钱！……”小媳妇说着又一脚踢过去。
　　“啊？……”丈夫一搔脑袋上的小平头……
　　“哈哈……”允平乐了。
　　“对了，老婆……”丈夫想起了什么，说完钻进另一屋，转个身出来手里拿个火龙果，边剥边说，“老婆，你看……这回不是白的红心的！老贵了！”
　　一个通红通红的果子递到嘴边，小媳妇咬了一口一笑：“甜……”
　　允平呆看了两秒，就找东西……
　　“你找什么呀张工……”丈夫问。
　　“……笔……我是……刻……对了！还有这手忘了！……”允平目光停住一捂脑袋。
　　“刻？……，什……我这儿有刀……”丈夫也不知允平何意，递过来一把壁纸刀。
　　允平接过来就把水泥划开，拿铁掀铲了一大锹，走到对面：“小妹，你别动啊，你就坐那水泥袋上……”
　　“啊？……”小媳妇也不知何意只得坐回。
　　允平蹲下抓起一把水泥就在地上抖开，连挑带抹不时抬头看一眼。那丈夫看允平表情严肃也不敢过来旁边站着……
　　一会儿，允平拍了拍手然后一招：“好了，过来看看吧……”
　　小夫妻两步就过来：“哇！媳妇，是你！笑得这么美！”丈夫惊叫，声音颤抖。
　　女人没有说话，眼里泛泪……好半天仍看着说：“谢，……谢谢，婚纱都没……这样……”
　　“是你男人把着我手画的，要不我也画不出来！”允平也很感叹，自己又看了看才说，“好了，我还有别的工呢，先走了……咱……回见！”
　　丈夫主动过来握手：“谢谢谢谢，谢谢张工，这边您放心，咱这是头回见，回头您来看我的活儿，保准没问题！”
　　“我知道……，远走他乡的，还把孩子扔一边儿，谁能砸自己的手艺……”允平也紧握着。
　　丈夫身子定住一下，然后，顽皮一笑：“……许我……再多问一句，张工，你……是不是在恋爱呀！”
　　“哦？”
　　“而且已经谈婚论嫁！”
　　“怎，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把着你的手啊！”
　　“哈哈……”两人大笑。
　　“再见再见！留步，老弟留步，咱回头再见啊……”

　　外面已大黑，允平独自走进屋内，昏暗的灯光下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鼻，墙皮剥落蛛网纵横到处破败不堪，允平行几步推开里间门，门轴“咔——吱吱”的响让腿肚子随着转筋，里间还是空荡没人，允平小心翼翼往里走着，墙上一道血迹，往前看，一件血衣，探身寻那矮墙半遮处，一看，地上躺着的竟是一具剖开内脏的尸体……
　　“啊！——”突然身后一支手臂抓来，允平转身一把薅住，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青面血眼的女鬼……
　　“你快脱了吧！”允平揪着女鬼的衣服。
　　那女鬼还想继续呢，一看允平一点儿机会也不给一下泄气了，把手放下：“哼！不跟你玩了！”
　　“跟我玩？……，我没跟你说我真的都可能见过……”
　　“切！”女鬼脱下了长衣，卸下了假发。
　　“这回信了吧……”
　　“不是！你就不能下意识的反应一下呀……”女鬼一做鬼脸，“我请一门神啊！”
　　“呵呵……”允平一笑之后思回上，“……那回……下意识都给我吓没了，再说！你让我上这儿找你，这本来不就是假的吗！”一扫这布置，允平又强调上，“还找……一……搞室内装饰的对象……”边说着边打量，“做得还是糙……这造型师空间能力还是不行啊！……”
　　女鬼终于心服口服了，一抱拳：“敢问这位大仙，您做门神之前领兵……布过……阵呗，还迷魂阵！”
　　“哈哈……”允平看着女鬼乐了，然后一拔腰，顺了顺后面小辫，专家的派头，“在我眼里……都是艺术，没有恐怖……”
　　“是吗？那……我要长这个鬼样，你还娶我不！！”女鬼表情严肃这回真有点恐怖了。
　　“娶！必须娶！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的爱——惊天地泣鬼神！”允平目光炯炯，声音在屋里回荡着。
　　女鬼眼里闪盈，嗔娇的捶了捶允平的胸脯，羞答的说：“讨厌……”
　　允平一把抓起女鬼的手臂：“糊弄鬼的话你也信！”
　　“什么！张允平！我踢死你！”
　　张允平边躲边喊：“别！别！房子我整完了，明天我带你去看房——！”
　　“不行！！不打你个鬼哭狼嚎对不起我忙活这一下午——！”

　　“不许睁啊……”允平牵着一个姑娘的手开门走进，姑娘紧闭着眼、睫毛长长，白皙的脸庞上挂着甜美的笑，娇颜如花，青春芳泽。房间可真不小，还带跃层，一直到客厅允平说：“好了亦若……”
　　“哇！……”亦若杏眼瞪得大大的，四处瞭望，一脸的惊喜，“太美了！……，这就是我想的！……”只见这屋内一种海洋田园的柔情；蔚蓝的基调搭配原木的家俱，白沙的流线希腊的岩石，拱门、马蹄形窗，还内置一个栈桥连着露台，吧台上红酒鲜花，好个浪漫满屋……
　　“地中海风格……”允平一拍扶栏，骄傲的样子。
　　“啊！……我的生活……”亦若张开双臂拥抱着再一下扑进允平的怀抱，“允平——”
　　允平紧紧搂着亦若：“让你哥带上那一屋子设计师来验房，我就不信了！这回……丈母娘没说的了吧……房子买了还不行，还得装修……”
　　亦若一下站直那苗条的身体，一点允平的脑门：“这漂亮闺女都给你了！你还不应该啊！别看只是个景区舞蹈队，也多着人排队呢！”
　　“绝对应该！”允平一立正。
　　“应该你还说……”亦若撅起小嘴。
　　允平“啪！”就亲了过去：“那会儿谁跟我说‘要不先揄摸领证’来着……”
　　“好啊！上赶子不是买卖，我就不该心软……”亦若说着捶向允平。
　　“不不，还是要感谢我的丈母娘，咱一个孤儿……”
　　亦若停下了手臂，仰脸看看允平然后伸手抚摸着允平的脸庞，亲切道：“苦孩子，以后……好好享福吧，咱有自己的家了……”
　　允平一哽咽没说出来……
　　“铃铃……”亦若的手机突然响起，亦若接起电话，“喂？”
　　……
　　“是吗！……”
　　……
　　“哦……那下午我跟你们一块去，咱医院见吧……”
　　“怎么了！”允平问。
　　“领导的岳父病了，我们得去看看……”亦若放回电话。
　　“那我带你去吧……”
　　“行……，唉！好不容易串休一天，还是当老板好啊，自由自在的……”
　　“你可得了吧！我……不说了……”允平懒得争论了，可忍不住还是说了，“有一个别墅装修带壁炉的，都整完也不知想起什么了，问，‘这砖头洗没洗洗’？我说这是天然做旧的多好，特意寻的，这不尽显整体禅意风格吗，人家说，‘拆了吧，不明来历的我可不用’，所以啊！最后我总结一条：设计的关键在于满足客户的本质心理……”
　　“……哦……你……什么意思，投我，所好啦……”亦若一皱眉心。
　　“没，没……有，你怎那么多心……”
　　“你说！”亦若一跺脚生气了。
　　“啊？”
　　“之前你就说过！”
　　“有……吗……”允平一虚身。
　　“你不说实话我不住了！！”亦若拔腿就走。
　　“哎！……”允平一把拉住，看亦若小脸通红，着急了，“这……至于吗！一人一眼光的事儿……”
　　“至于！”
　　“那，这……”允平思量下，郑重道，“……是这……不劲看……，照……搬不了，怎么说呢，地中海的阳光……只属于地中海……”
　　“不劲看？……”亦若重看了看这屋，品了一会儿看向允平，“那我劲看不？”
　　允平拉过亦若缓缓抱住，让亦若靠在自己的肩头：“你是我……而今，第一个亲人……”
　　亦若鼻子一酸，轻抚着允平的背：“我怕你……不喜欢咱家……”
　　“这话说的！一家人说两家话，赶明……住个十年八年、咱再换房子，弄个带前后院儿的，我给你里外装一个，这回你看我的！绝对……，花……前……月……下……”
　　“嗯！”亦若一下沉浸在诗情画意里，少顷一提神，“这……是什么味道……”
　　“哦？”允平松开身看看。
　　“什么香味……”亦若站直身，嗅觉着。
　　“哦，你……是不是好几天没洗头了，要一头洗发水味儿就闻不出来了……”允平领着亦若拐进旁边的书房。只见书房的一条案上摆着一件根雕……
　　“这是……”亦若看着到近前，“这儿的味儿……”
　　“放心吧！前阵子大敞四开的已经通了挺长时间了又都是环保的，这两天屋没人就把窗户关上了、要不招土……”
　　“哦……”亦若知晓了，又看去，“这是……眼睛……”
　　“哦……”允平身体绷了一下。
　　亦若使劲才拿起：“雕的？……这么像！……”
　　“不是，天然的，这是……我……唯一的，唯……一的……”允平欲言又止。
　　“怎么，你心肝宝贝啊……”亦若看允平面露肃然。
　　允平没说话。
　　“值钱不？”
　　“啊？啊！到……那屋看看吧，试试床舒服不……”
　　“踢你！想的美……”
　　“哈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你在这儿等我得了……”亦若看了看这一院的车。
　　“那……好吧，就停这儿了……”允平把车靠边停稳。
　　两人下了车，允平一指楼前的花园说：“我这儿溜达溜达，你去吧……”
　　“嗯！”亦若点了下头，转身向后楼的住院部走去。
　　允平四外望望，花园里高树矮墙，回廊草地，正在闲情信步时忽听传来一阵孩子哭声，两步闪过影壁前面现出一群人……
　　挤进人群，中间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正在低啼。无人上前，议论纷纷……
　　小女孩面色惨白，身体肿胖，气息虚抽，颤颤巍巍好不可怜……
　　“妈……妈……”女孩空望着人群哭鸣。
　　“爸爸……”小女孩向一个人奔来，余人都闪开，只把允平留在原地……
　　“爸爸，抱……”小女孩张开小小的手臂。
　　允平没有躲开，不知自己是怎么蹲的身就把女孩搂在怀里……
　　“保安，就是这个孩子……”有人叫来了保安。
　　“请问你是……”保安想问明。
　　“哦！我不认识……”允平表示。
　　“那，给我吧！一会儿再没人就报警……”保安好像很熟知的样子。
　　“哦……好……”
　　“爸爸……”小女孩勾住允平的脖子。
　　保安过来拽开，小女孩一松手就哭了：“爸爸抱……爸爸抱……”
　　“我，我跟你去吧……”允平把女孩抱回，小女孩紧紧伏在允平的肩头。
　　“那好吧……”保安只得如此。

　　“地中海贫血！”诊室里一位医生看了看化验单。
　　“什么……血！……”允平和亦若俩人同时惊呼。
　　“地中海……一种基因缺陷……”医生起身，“抱上来我看看！”
　　“地……”俩人相互而视没说出话然后赶紧把孩子抱上诊床。
　　“现在脾肿大，脏器水肿，得赶紧治了！”医生进一步诊断。
　　“这……”允平看向保安。
　　“嘘……”保安压低声音示意赶紧走……
　　允平看了一眼此刻躺在诊床上的小女孩，睫毛长长，望着天花板，一缕阳光照在半空……
　　亦若一拽允平，俩人刚到门口就听身后一声童音：“太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