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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   一进来差点被这皮血的味儿呛晕,老柴又看了看地上的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强认着:“这是……头,这是……后腿吧……”
      “有什么好看的,走吧!”韩冰换好了衣服一拍老柴。
      “哦,好……”
      俩人走出气味难当的厂房,老柴一到外面赶紧深吸一口这深冬的冷气,舒服下来才说:“这……什么味啊!到夏天还受得了?你怎么又换地儿了,这……新开的啊……”
      韩冰一笑:“啊,能多挣点儿,一般人……干不动……再说,我这样破了相的,人家一看就‘绝非善类’咱就……主动点,别给人添麻烦……”
      “有那么严重吗,自己老以为……这,都是什么皮啊!”老柴说上,俩人随行着。
      “什么皮都有,刚才你看的是水牛皮……”
      “噢……,包都是这样做出来的……”老柴才明白。
      “你以为呢……瞅不出来是吧……”
      “一百多万的不能这么做吧!”
      “一百多万!”韩冰有点吃惊。
      “嗯!”
      “真有一百多万的?……”韩冰还有点不信。
      “五百多万的也有啊!我认识一大老板,我问他家里怎买那么多一款的车啊,一打听,赶情人媳妇为配不同的包一色儿来一辆……”
      韩冰干听着,好像没想像出来。
      “你……这山沟里一扎,你就,总也不动地方啦!”老柴见韩冰发痴的样子。
      “哦,哦,这挺好……”韩冰动了身子,看了看远处继续走上。
      “你……这回真成传达室老大爷了喽!……”
      “哈哈……”韩冰被逗乐了,笑过说,“这么急来找我不是有事儿吧!”
      “啊!……”
      “说吧,什么事儿!”韩冰再次停住脚步。
      “我……碰上硬茬儿了……”
      “噢?”
      “借人家三百万就是不还!”
      韩冰一愣:“你……不是干这个的吗……”
      “唉!别提了!一个女大学生,为了买手机,借了六千,还了两周就还不起了,我还真没怎么地她也就吓唬吓嘘呗,家还农村的,每个月父母给一千五的生活费,也挺不容易的,那你还有钱买化妆品你不还我!然后,就拆东墙补西墙,在另一位‘大姐’的帮助下,开始以借养借最后被‘大姐’介绍到夜总会去了,然后她认为是我造成的所有这一切,认识了一老大,老大爱赌,她拼酒是什么反正给陪高兴了,给我下的套……”
      “噢……这样……”韩冰前后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开车来的……”
      “啊!”
      “那你取车去吧,回头这儿等我,我去请个假……”
      “那哥儿们可挺厉害!听说他来的那地儿,打多少年前就是土匪窝,要不我能怂吗……”
      “行,去吧……”
      “那个……我也是没招了,武行拖家带口的,到时咱见机行事好吧……”
      “去吧,别废话了……”

      一家麻将室,灯光低照,烟雾缭绕……
      “震哥,老柴来了,还……带了一个人……”一位手下从昏暗处凑近一人说。只见此人叼着烟打着牌,大脸盘子,一脸的横丝肉而且还坑坑洼洼,大嘴叉子小眼睛,眼露凶光,宽胸厚背跟个铁塔似的,听罢一点手:“进……”
      老柴和韩冰进来,老柴先打了招呼:“震哥!打扰了……”
      “哦……”震哥一抬头,眼睛定了一下,看见了韩冰,和那道疤……
      牌桌上另三人感觉到了震哥的异样,不禁停下手头,扭身过去……
      “先撤了吧……”震哥发话,有两个人起身告辞一个人转到震哥身后。“来!玩一局……”震哥招呼。
      老柴刚想过来,韩冰一把挡住:“我来……”说完走过来,抽出椅子,缓缓坐下,沉默的看着震哥……
      两口烟下来,震哥手里的烟灰掉了,震哥掸了掸,然后一笑,“你有……杀人的心,但你现在,不敢!”
      韩冰认真的听完,点了点头,手伸到后腰把扣打开,拨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放在了桌上:“现在犯不上,我把一件事儿干完,钱再不给,回手杀了你!”
      “我信!”震哥也点头,然后看了看那刀,“用杀猪刀啊!”
      韩冰把刀拿起看着:“……我娘……用这样一把刀,杀了我爹……”刀光映在脸上,那如条蛇一样的刀疤在抖,“我娘……被拐来的,跑一回……就更,狠打一回,最长一次……锁了半年,开始她以为……村里总有一个好人,可她,写的一封封信,全送到了我爸手里,包括我……,终于有一天……她拿起刀杀了人。叔伯们不愿再见到我,把我卖给了一伙人,他们……给我喝开水烫破我的喉咙,用刀割我的脸,一刀还觉得浅第二刀要连带眼珠挖出来,一个小哥说了句话,‘说我……看上去胆大应该能有个伸手,他带着我偷,完不成再说’……”
      屋里安静,连老柴都听傻了。
      韩冰停顿了一下:“他们看得很紧,出门都要搜身的纸条都传不出去,小哥有个残疾妹妹,只能拖着腿走,他们要看出磨痕来,如果好点,就把伤口撕开……”韩冰缓缓抬起头,看着对面人,然后左手把面前牌推去五指张开按在桌上,右手拿起刀,“我不会赌,但……手还够快,那会儿都拿菜刀练,玩一局,你看行不……”韩冰说完右手舞起了牛耳尖刀,只见刀尖上下翻飞,刀刃左旋右滚最后一刀抛起垂直落下直奔左掌眼看就要扎到那一刻“啪”刀柄被握住,再见刀尖正对中指和食指指缝处,韩冰一笑,“我怕它立不住,再把你桌子捅坏了……”
      震哥抿着嘴轻轻点点头,突然的提鼻一闻:“你……身上什么味儿!”
      韩冰一听,低头嗅了下自己:“噢!牛皮味……”
      震哥好纳闷的表情,搔搔脑袋:“牛皮?……,你……来这儿,特意抹的?既然……你……不用吹!那你抹牛皮干嘛……”
      “哈……”这一下把韩冰说乐了。
      震哥侧身一示意手下,手下明白走出去了,震哥一仰头对老柴说:“利息就算了啊!”
      老柴赶紧上前一步带笑说:“没说的没说的!”
      “……这样吧!洗洗行不!这大冬天的,暖暖身子!我这楼下是桑拿,当利息了……”
      “哦?……”韩冰回头看了老柴一眼。
      老柴也愣住再看向震哥……
      震哥对二人一摆豪爽:“洗完了,咱们再喝点儿!行不行!”
      老柴先接过了场面:“……哦……恭敬不如……从命嘛……”
      众人再看向韩冰,韩冰目光落在桌面上,沉默一会儿才说:“……有个事儿……算做……头绪吧,要不……这酒喝不喝没啥意思……”
      “哦?您说!”震哥还用敬语。
      “他们还有领养手续,但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有记者当成事件给报道了,统一布署我才被送进福利院的……”韩冰抬起目光。
      震哥吐了口气才把身子靠回椅背,一扬手:“传我话……,有在咱这片干这事儿的,先废他!再报警!”
      “是!”
      震哥又打量了一下韩冰这气质,说道:“……您……可能不太了解,现在吧……您说这是……二三十年前的事儿了现在,基本没有了,但意思……肯定还是那个意思,决不丧尽天良……”

      “澡还能这么洗?……”韩冰身子下到水里,眼看着这豪水高灯、玉石琥珀、暖汤滑瀑有些回不过神……
      “你呀!乡巴佬一个,二十多年进过几回城啊!最起码……手机你换部新的吧……”
      “县城里也有高级的,但没进去过,我就……大澡堂子……”韩冰捧起一把水贪惜的看着。
      老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要想来城里住,说句话就行,别的你甭管!你别……一天老馒头青菜的,哦,还有那个花生米……”
      “呵……”韩冰一笑,放眼这水雾缭绕也跟着悠悠然起来,“……那会儿……饿了,一摸兜竟有俩花生米,五香的,真香啊!……花生米……就酒,再……赶上休息那天淅淅沥沥下点儿小雨……哎!”韩冰一侧头,问向老柴,“你说……为什么人一遇到阴天就想睡个小觉呢,以前那种天最容易得手……”
      “……三成吧……是暗示,老话里文章里这么说过,人不觉的就顺应了,七成,是……前生!人们在雨天就不从事劳动,传到基因里了……”
      韩冰听罢,思考着点了点头:“嗯!……有点道理,前……生……前生……,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老柴一挺身:“哟!你还长学问了!”
      “啥学问!……”韩冰忙摆手,“庄毅说的对啊,‘诗’这东西,没文化也看得懂,不知怎么闲看就把这句记住了后悔……连个‘波坡摸’都没学好,发个短信总拼错字……,学啥……也是笨啦、你给我那电话我怎总也学不会呢!……就手……哎?你不赌博吧……”
      “啊?啊,玩得不大,我就……有点儿社会朋友什么的……”老柴闪烁其词。
      “你呀!我,……,自己……管自己吧……”韩冰扭正了脸,没有太多能说的。
      “哦……”
      韩冰面带末尽的样子:“我看现在……赌博成风啊……”
      “正……常……”
      “正常?”韩冰惊声。
      “基因里的……”
      “这也基因里的?”韩冰直了下身。
      “因为……算卦,赌的就是‘博’……”
      ……
      “我感觉啊……我感觉……”老柴冥思着,“是咱们的血液里流着一种能胜于天的欲望,所以我们的赌技谁也比不了,记得……电视阿Q里……戏台旁边就是赌摊,过去劳工挣点钱多不易,那也赌,现在麻将哪有不带钱的,趁钱的更别提……”
      “这样……”
      老柴收了话题,面带恳切:“还是……跟我上城里住吧……”
      “不了,我就……这样了……”
      老柴深看着韩冰:“……嗯……不……知道……你……”
      “这你歉疚个啥!是我不愿说,那谁还老问……,噢,对了!今儿……一提……有个事儿还忘跟院长说了,合计无所谓了……”
      “什么事儿?”
      韩冰长吁了口气:“那会儿……解救出来,心里怎能不高兴,一是……皮惯了主要是……想找我那小哥去,我们拜了把子,他比我大两岁,没合计是遣回原藉,他一直在医院陪她妹妹,连句告别都没说上……”
      “哦……”老柴听罢点了点头,突然一皱眉,”那个……不是真有什么事儿吧……”
      “……咋?不想欠我情了!”
      “啊?”
      韩冰撩水抹了把脸,起半身双臂一架靠在台上,看着上空:“……但愿……没事吧,过阵子……如果,警察叫你,你就来见我一趟,我交待你一件事儿,先不用叫武行和庄毅,允平你就一直别叫了,最后告诉他一声就行……”
      “什么!你说什么呢!!”
      “甭问了!记住我的话……”
      “哦……”

      “这!这什么意思啊!……”两人穿着浴袍刚走进按摩室,就被七八名美女围上,一个个身材火辣、长发披肩、青春貌美、风情万种。韩冰吓了一跳,叫出来。
      老柴经过风月,一笑:“还能……什么意思啊,却之……不恭啊,来,给我按按……”
      “柴哥……”一个女子靠近。
      “哟!是你啊……”
      “柴哥,别生气啊!我特意……向你赔罪来了……”
      “哈哈……咱啥也不说了!命啊!”
      那边韩冰紧退着:“我不用,我不用,我真不用,你们走开好吧……”
      “来吧!震哥安排的!饭点还早,都是心意……”
      韩冰面红耳赤:“心领心领啊!你们现在回去说‘我已经洗得很舒心了’!……”
      “不行,震哥说……”
      “不不不,孩子们听我说,我这个人啊……我这个……是……等等!……,安静!!……”韩冰像觉察到什么一声喝住,众人全愣了,闭了嘴,但听屋里一首歌正在播放,韩冰拔开人群,走近那电视立住……
      余人都看向老柴,老柴听了听一招手:“……走!都跟我走吧!咱们上那屋玩去,我不嫌多……”
      屋里清静了,只有韩冰一动不动……

      门一响,夜暮中进来一男人,掸了掸一身的落雪然后站定身形,此人花白的头发,眼角余纹,眼神淡定的扫视了一下屋内……
      “您好,欢迎光临,是预约的那位先生吗?”庄毅迎上,热情的问候,注视着来人眉宇。
      “是的……”
      “请进请进……”庄毅往里让。
      那男子坐下审视了庄毅一眼:“这个……人偶,怎么动情啊……”男子问得很严肃。
      “是这样,您说说您想要什么约会场景,我给布置,绝对是您心仪的对象……”
      “哦,这样,什么费用啊……”
      “那得看您的要求,然后再说了……”
      男子点了点头,略作沉吟,开口道:“弄个码头吧……”
      “哦?哦,只能……大概布景,用幻灯投影……”
      “行,有个背景就行,把她……安排在……酒吧里,……金发……女郎……”男子说得有些嗑巴。
      “行!……”庄毅爽快的答应然后看看对面人,“您……可以多细节一些,声音什么的都可以加,更情动……”
      “不用!差不多得了,人偶……我不买,但价钱我给你……”
      “什么!”庄毅惊异。
      “我……想要的是离开……”
      “为!为什么!”庄毅惊问。
      “摆脱噩梦……”
      “哦?”
      “我是……爱滋病患者……”
      “啊!……”庄毅没想到。
      “害怕了?”
      “没,没有!什么……可让我害怕的……”庄毅冷静了一下。
      “是吗?害怕……六七层楼高的浪吗……”男子的眼睛注视着。
      “这……”
      “那多老厚的钢板都挤得‘咔吧咔吧’的响……,一漂,两三个月,年底回来能带不少私货,亲戚朋友都围着,虽说……能上山莫下海,但,也值了……”男子话里不禁带出了故事。
      “是,听说那会儿带回听可乐都得让邻居见见……”
      “有钱好啊!……”
      “是是,理解理解……”
      “理解?理……解?哈哈……”男子一声笑中摇摇头接着又昂了昂身子,“我……,见证了,整个儿艾滋病发展史!”
      “噢……”庄毅听着。
      “那会儿……还没有收的,要多偏有多偏的找一地方,药也没现在的管用,经常有熬不过的,没人帮忙,我就主动帮他们擦干净身子,然后想着,从哪来的……到哪去啊,怎么面对……”
      “……”
      “朋友远去、兄弟远去、连父母……都远去,只有她们非亲非故在你身边,有时,还要做手术,既然人家都没放弃我为什么要放弃……”
      “……”
      “我就想……一定是以后有人需要我,才让我第一批得这个病,人……有寄托了……就活得长……”
      “您……可以去上课了……”
      “嗯?”
      “哦!哦哦听说……有人还叫……什么‘热病’……”庄毅随说一句。
      男子看着庄毅,沉吟一会儿才说:“现在很少有靠‘卖血致富’的了可……大学城附近有个‘人流村’你知道吗,到处都是‘无痛’的牌子……”
      “这!……”
      “我没上过课,但宣传日时我就去,求的……其实不是拥抱,是这感染基数决不能超过‘底线’,否则……”
      庄毅就感觉自己一直在紧绷着身子,下意识的放松一句:“什么时候……才能有解药啊……”
      “哈哈……”男子笑了。“可世界没有解药,情爱里……无智者,只有这‘病’!是最好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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