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东京童话(迹部bg)》纪瓷_

36、chapter.036

　　凉宫凛把管家送来的星星挂在冬青树上，时间悄然无声的划过了传说中的世界末日。2012年也渐渐走到了尾声，这是自己与迹部景吾认识的第四个年头。他在十月份时回到自己的住所，于是住宅又变成空荡荡的一人。这是他们同居一年后选择分开居住，他大多数生活用品还是留在了这里，习惯了两人共同生活，忽然重新切换到一个人时，心里有种空空落落的失意。但自己也并未选择不让他离开，来去终归是彼此的自由。尽管，不太愉快。

　　记忆拉回两个月前，此时已经是大四学生的迹部景吾刷开住所的门。他刚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在帝国酒店举行了豪华的毕业晚会。“回来了？”她当时在书房里敲着键盘，完成经济学的论文，头也不抬地问道。“嗯。”他走到她身边，轻轻把手覆盖在她的头顶：“在忙？”他问她。“嗯呐，好多作业，下周一就要交。”她仰起头，鼓起嘴望向他。她的眼睛，湿度比十六岁时少了很多，从过去的含情脉脉，变成了今日这样淡淡的一抬眸。

　　“从明天开始，本大爷可能要搬回家一段时间，啊嗯？”他迟疑，最后还是说出了结果。看到她手上打字的动作忽然停止了。

　　“怎么了？”她站起身平视他，目光和声线都很温和，表情也是，似乎早有预料一样。
　　“要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毕业后的问题，出国或者开始上班，都该提上日程了。”这句话说出来，其实有种清晰了然的，与过去分离的残忍，那种想要看她痛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些年，凉宫凛一直在以惊人的自持和冷淡对抗着自己，他当然知道。他想起她还在上国高时，自己带她去高级餐厅，结束约会后为了让她记住自己，决绝又利落地离开。她轻轻摇着自己的手臂，含着一汪泪水的娇憨态，自己还想再看一遍。与那时不同，只要她说一句别走，他就会立刻败下阵来，意志力与江山都交付到她手上。

　　“……”她垂下头，偏过脑袋：“那，好吧。要记得回来看我哦？”声线都没有一丝抖动，非常平静。准备重新坐下继续干手上的事情时，他伸出手，把她拉近自己，一把端起她的下颚凝视她。素颜时她的脸有点青灰的眼圈，皮肤苍白的像一张纸，一双几乎没有泛起任何情绪涟漪的眼睛，中等厚度的，自己吻过无数遍，触感犹如白玫瑰花瓣的嘴唇。他的指尖摩梭着她的下唇瓣：“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他收紧手，捏的她有些生疼的蹙眉。“啊嗯？Cinderella？你现在没有感情吗？”他压抑着怒气，只要他越生气，声音就会压得越低。

　　“我本来就不是辛德瑞拉。”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挣脱开他的桎梏，她目光冷冷地望向他，重复道:“我是凉宫凛，我从来，从来都不是辛德瑞拉。”她说出的这句话，声音不大，却每个字都敲到他心里。他忽然意识到，她其实并非是一潭平静的水面，刀枪棍棒都留不下伤痕，总是能温吞的容纳着自己。而是瓷器，是玻璃，是坚硬的镜面，是所有美好又易碎的物品，每一道痕迹都清晰的留在了她身上。

　　“所有冷落我，放弃我的时刻，所有要我容忍的时刻，我都咽下了。因为你，我一辈子都会被罩在‘迹部财阀的金丝雀’的阴影里。你现在难道不是又一次放弃我么？迹部景吾，十七岁时囚禁我，二十岁时放弃我，我的职责不就是乖巧听话，习惯你的来去自由吗？那你要我说什么，和当年一样摇着你的手求求你不要走？”她话向来不多，这样的长篇大论这么多年都未曾有过。但是即便进行了这样一通控诉，她的表情依然是自持的，体面的。没有歇斯底里，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一下。直到此时，迹部发现她每次说的“恨自己”其实都真实存在着，这次只是一个触底反弹而已。

　　四年了，难道终于要走到，走不下去的时刻了吗？

　　“对不起，凛。”他走近她，捧起她的脑袋顺进自己怀里。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只是这一次竟然到了内疚的程度。不止一次的愧疚，太多次了，攫取初夜时，看到她一蹶不振时，检查出她有贫血时、看到她背后自己名字的纹身时…明明他见到她时就只是一心想占有罢了，明明自己抱着的是“哪怕毁了她都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占有欲。但为什么到了真正俘获的这一刻，竟然会愧疚。

　　爱到极致原来会内疚吗？还是只有爱才会唤醒自己的良心之痛。

　　“可是本大爷真的，好爱你。”他把侧脸贴在她的头顶，搂抱她的力度大到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那种力度下，他感受到她在自己的怀里瑟瑟发抖。凉宫被他揽进怀里时，心情更多的是麻木，她垂下头，落下的那一滴眼泪，浅浅渗进他的西服外套。但也仅仅是一滴眼泪而已，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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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陷入了有史以来最长时间的冷战里。

　　迹部景吾第二天早晨就离开了，生活重新陷入一个人的状态里。从没有过，失去也是无感的，但拥有过，再走出来就很难。进入到大二以后，也就没有班导这样的人存在了。迹部重新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优秀学长，就连自己也很少见到他。这样向来，大学前期自己未免有些过于依附他了，慢慢地，竟然也冷落了同性友谊的维持。想来大学时代快过去一半，她也没有发展出什么值得交付真心的朋友。吉田因为自己向她隐瞒了与迹部景吾的关系而疏远了自己，而Century因为忍足侑士而与自己失联。这样想来，为什么女人的友谊都要绑在男人身上，真是荒谬。

　　离开他的最初，她再次陷入了高三年级时夜不能寐的状态里。蹲在阳台上抽烟，重新把自己丢进失眠熬夜和烟瘾里自生自灭。他走了才发现原来他依旧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两个多月里，其实不是一眼都没有见到过他。有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他一个人走在前面，有的时候会发现他最近和会长助理走的很近。但是这段漫长的拉扯里，却是谁都没有率先联系谁的。

　　时间推移到平安夜，东京飘起了初雪，整个城市成了童话的发生地。她挂好最后一颗星星，转身推开房门。从迹部景吾离开后，她开始抗拒去公共场所。上完课就回到公寓里写完作业，酒柜里的酒慢慢喝空了，安眠药也吃完了好几板，人不人鬼不鬼的过完了两个半月。或许是初雪的夜晚，难得激起她对生活的兴趣。她化好妆，穿上挺括的大衣，拦了一辆车向六本木而去。

　　这么多年了，自己该做的事都做尽了，却偏偏没有去过夜店。大抵是因为宅女的属性，大抵是因为隐隐地为迹部景吾保留着清白无害的好印象。但现在，后者的原因显然已经无所谓了。她假装熟练地把外套挂在椅背，学那个人的样子打了响指，要了一杯马爹利。刺激的液体流入喉咙，昏黄的灯光笼罩在自己的身上，从她踏进门时酒引来无数男性赤|裸又贪婪的目光。

　　“小姐，今晚有空吗？”她漫不经心摩挲着酒杯时，终于有一位男性坐在她身边。她斜睨打量，小麦色皮肤，成功人士或者富二代才有财力佩戴的奢侈品手表，高领毛衣托着中等偏上的脸，审美平平的穿搭，恨不得把“我有钱”贴在脸上。她打量三秒，收回目光：“有金主的你也感兴趣吗？”她说出妄自菲薄又直接的自我羞辱。
　　“也许，你能遇见更好的金主。”
　　男人笑道：“何况，只要漂亮，谁会在乎美人背后有什么故事呢？”
　　“我倒挺喜欢你的自不量力的。”她冷笑一声：“这么直接？过去应该被仙人跳过不少次吧？”她肆无忌惮的用刻薄话刺痛着对方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那既然这样。”她偏过头，“本小姐就，看看你会玩什么。”
　　“荣幸。”男人抬抬手：“这位小姐的酒我买单。”随后手掌覆盖上她薄薄的手背。她被大半杯马爹利冲的头脑有些微醺，准备跟陌生人走时，另一只手狠狠地将她拽下了高脚凳。“混蛋。”她下意识要挣脱，借着酒意她张狂跋扈起来：“你，你放开。”那张两个多月没出现的，漂亮又高贵的脸，突兀在这样浑浊的环境里，显得有些过分干净。本就约好的男伴，自然认识了来者是赫赫有名的东京都第一家族财阀继承人，也就不再招惹。她被他踉踉跄跄拖出pub，冬季夜间的风拂在脸上，她被吹的打了个寒战，随即一件男士外套就披在了她的肩上。她心头一热，酒醒了一大半，抬起头看迹部景吾面如冰霜。

　　他把她塞进后座，衣服上是久违的玫瑰露的气味，她蜷缩在后座，把鼻翼轻轻埋进他的大衣里。从头到尾，那个人没有开口对她说过一句话。

　　“下车。”十五分钟车程，二十分钟堵车。到家门口时她已经昏昏欲睡，电梯间的光阴阴的笼罩在两人的头顶。她一言不发跟在他后面，滴的一声，门卡刷开房门。“去，把妆卸了。”他进屋就嗅到了薄荷烟的气味。明明很生气，却又不知道该气什么，自己又凭什么去怪她呢？他冷眼打量她，看她一言不发的将他的外套挂好，看她合上卫生间的门漱口卸妆洗澡。但无论怎么说服自己，回想到今晚看到的那一幕，他依然觉得太阳穴气的突突的跳。

　　凉宫凛从浴室走出，不再带着酒气与浓妆，眉眼清淡细长犹如水墨画。她从他身边走过，被他一把拉进怀里，拦腰打横抱进卧室，“不…”她蹙眉要抗拒时已经被淹没在他的吻里。这样的吻带着嫉妒和怒气，她太熟悉了，又是沉溺的吻，几乎耗尽了她肺里的氧气：“就这么不能没有男人，啊嗯？那种货色你都看得上，嗯？”他扯开她的衣领，禁锢住她纤细的手腕，啃上她的脖颈前暗狠狠地咒骂道：“你信不信，本大爷会把他摸你的那只手卸下来？”

　　“是你放弃我的。”她在他身下含着眼泪：“是你，先不要我的。”
　　他最不能看这双盈盈的眼睛，夹带着哭腔。两个多月了，她比过去更加纤薄憔悴，他把下颚贴在她的额头上。

　　“怎么会不要你。”
　　“本大爷怎么可能，放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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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刀子！！！我怎么每天都这么多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