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chapter.0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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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35
“叮”的一声门铃，忍足揉着眼睛从卧室拖着脚步走出来。
这一年他和迹部景吾共同走向了大四。人生的暑假快要走到尽头，传说中的世界末日之年已经过了大半截。这样看来，这个破烂的世界在十二月时毁灭的可能性也不太大。自己的国高搭档岳人已经收到了五百强企业的offer，开始了风风火火的实习社畜之路。宍户，很久没见了，大概也在提着公文包四处跑校招，为前途奔波。至于东大的同僚们，手冢国光选择了出国留学深造，前些日子听闻他终于刷出了托福近满分的惊人成绩。他从不二嘴里听到这个消息时，感慨道:”哇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吧。”，不二与大石，也同样申到了本校的硕士资格，继续深造。
每个人都好像有了方向，唯独自己还在回到大阪，在父亲的医院开始按部就班的中产阶级人生，和去英国留学中左右摇摆。雅思书看了一大半，上半年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参加考试，也幸运的凭着老本和智商，考出了还能看的分数。却因为过程繁琐，迟迟不愿意开始着手申请英国名校。对他来说，两条路都可以，人生还有无限选择，那就有资本拖着，等到“车到山前必有路”的那一天。
至于迹部。
想到他时，自己微微蹙眉。
明明他才是中学时代自己最好的朋友，现在却完全是一无所知的状态了。想来那个人的前途未来，也从不用自己操心。不管是国中、国高、大学，他都是无一例外的做到最佳。现在发现，只要彼此不想着遇见，其实偌大的校园里，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照面的。是因为凉宫凛吗？也不算，毕竟在没有得到那个女孩的这几年里，自己身边的女伴也从没有断过。为什么彼此不能和解，总有别的原因。自己的性格一直是随和又包容的，而迹部景吾于己于人都有种近乎苛刻的严格。对于迹部的占有欲，他其实一直清楚了然。但却在凉宫这件事上，偏偏不肯放手。
凭什么呢？
她不是物件，是人。
为什么因为他喜欢，自己就没有争取的资格。
凉宫凛升入大二后，他偶然会在食堂看见她。没有打招呼，只是遥遥地望一眼。她总是孤身一人，很少见她有别人陪伴。作为与迹部景吾同专业、同中学的直系学妹。她这些年一丝不苟的程度越来越像他。比起初见她时她十六岁的烂漫又不经意的美，现在她的每一丝顾盼生辉都经过了太精密的计算。不知道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因为太过刻意了，所以流失了最初的灵气。
那样的凛，会让他在心里流过一丝惋惜。
“是忍足先生吗？”他打开门时，门外站着类似快递员，却又穿着便衣的人。
“嗯？对。”
“这是景吾少爷让我送给您的生日礼物。”
“……好，谢谢。”听到这个名字时，他有点恍惚。这才想起来，明天是自己的生日。
“少爷说，明天要是没有人陪您过生日，可以打电话给他。”
“好，知道了，谢谢您。”
“没事，提前祝您生日快乐。”
门合上时，他难得的感到全身都暖了起来。自己的生日与他之隔了一周有余，从去年开始，因为关系变冷，就不再互相祝福生日快乐了。前些日子其实收到了迹部景吾的生日邀请函，但由于在这些年一直相处不太愉快，故而理所当然的缺席了。而那个人也没有主动联系自己。
“你们不会真的是CP吧。吵架还跟男女朋友一样冷战。”岳人听到这两个人的别扭后翻了白眼：“好多年过去了吧，侑士你在凛之后也换了好多任女朋友了，干嘛还为这点鸡毛蒜皮的事和部长怄气？”
“……”他没有回答，他能让步，大概因为迹部在这场感情的博弈里是赢家。而自己鲜见的不能看开，在这样的事上，承认自己输，实在太难了。
迹部景吾送的礼物，一向贵重又带着强烈的个人审美。掀开盒子，里面躺着奢侈品牌的一条皮带。被柔软的丝绸包裹着。他盖上盖子，放进衣柜里。准备拿出手机发一条信息道一声谢谢时，手机已经先一步响了起来。屏幕里推送上了久违的名字：“景吾”
“喂？”他迟疑了几秒，接通。
“收到本大爷的礼物了吗？”理所当然又自信满满
“嗯。谢谢你。”
“不满意吗？”语调里都可以猜测出那人一定蹙起了精致的眉宇
“没有啦。”他苦笑道
“明天晚上有约吗？”
“应该没有。”
“吃个饭吗？”
“嗯，好。”
“本大爷手上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晚些把地址发给你？”
“好。”
“算了，就你这个认路水平，本大爷还是到你家门口接你吧。”
“好啦，知道了。”苦笑哑然，明明到今日，自己已经来东京十年有余，但在那人眼里，他还是一个关西腔浓重，对这座城市一无所知，上学路上都能坐反地铁的“大阪白痴”。
秋季的东京夜晚，天开始黑的比往早。他裹上千鸟格的围巾，把头发梳整齐，戴上那一副如面具一般的平光镜，从家门走出，轻轻带上房门。电梯下降，大概彼此的关系太久没有破冰，这次的见面竟然让他有些紧张。他刚从楼道走出，停在眼前的特斯拉就不耐烦的滴滴了两声。“慢死了，见本大爷需要梳妆打扮吗？”车窗里那张精致的脸，比起中学时多了一丝成熟。“抱歉嘛。”他打着哈哈，从车的另一边钻进来。就这一句没有重量的道歉，说出来时彼此都愣了一下，这样的语气一下将他们拉回了十五岁，在过去由于忍足常常迟到，迹部每次都要嗔怪几句。也是“不好意思啦。”；“抱歉啦”这样随意的语气。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不会再有那样纯粹的秋天。
明明才十月中旬，车里却已经开了暖气。
“小景你现在这么怕冷吗？”他没话找话道，侧过脸看到迹部一扬眉，却又欲言又止了，只是伸手关掉了空调。
——因为凛怕冷。
大概是这个原因吧。自己了解这个人，几乎到了从他一扬眉都可以探索端倪。
空气里流动着帕尔马之水的气味，那样清冷又标志性的味道，他们都知道是来自于谁。忍足撑着头不动声色地勾起一丝冷笑。车窗里印出了自己的面如冰霜的脸。就算彼此都在努力的无视那个人的存在，但凉宫可以以各种形式变成隔阂出现在彼此之间，从迹部景吾的习惯里，从她残留下来的香水味里。
“下车。”到了目的地，他把车停定，转过头望向忍足。
高中后两人就双双迈入180大关，彼此站在一起时像一副海报。过去上中学时，因为长相过人，身材优越，常有自称星探的人前来要号码。迹部向来性格倨傲，不接受陌生人的搭讪，每每都是自己来打圆场。迹部会冷眼望着自己，然后从鼻腔里哼出一句：“你这家伙还真是跟谁都熟的起来啊嗯”
竟然已是近四年前的事了。
“要一直和本大爷这样冷战下去吗？”去的是只闻其名但从未亲身拜访过的海鲜居酒屋，推开玄关门，不大的店面内却是别有洞天。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很难想象在市中心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样一家酒吧。“你不喝酒吗？”他打岔道，的目光落在迹部面前的无酒精鸡尾酒上。“本大爷要开车。”抬头就挨了他一个白眼，随即正色：“回答本大爷的问题。”
“哪有冷战？”他拿起刚上桌的烤鸟串，把满满的鸡肉塞进嘴里，回避这个问题。
“你和那个造型师不再交往了吗？”自然迹部也不再逼问。
“造型师？”
“Century。”
“啊，很久前就没有在交往中了啊。”
“为什么？好像很符合你的审美啊嗯？”——皮肤白、腿也很漂亮、手也美。如果是这几条要求的话，的确。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呢，在一起时她也总是不太高兴得样子。大概嫌我太幼稚吧。”他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还算幼稚。”对方做出一副要喷出来的样子：“那她真是看错了人。”
“啧啧，到底在小景眼里我是什么形象啊。”他凑过脸，被迹部景吾嫌弃的推开。“那……”他咽下半口酒迟疑后问道：“小景和凛呢？”
“还不错。一直都是那样。”迹部没有表现出生气或是在意的神色，只是淡淡地。
“呐…”他顿了顿：“现在想来，高三大一的时候，好幼稚。”
“啊嗯？”迹部斜睨他，听他的下文。
“喜欢谁，被谁喜欢本来就不是可控的，却要跟小景闹别扭呢。”
“嗯哼，你还知道。算你小子有良心。”他夹了一块寿司塞进嘴里，脸上却也是红一阵白一阵：“忍足，你到底喜欢凛什么？”
“景吾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不想谈及这个话题，急匆匆想要敷衍过去。
“可是本大爷，好像也慢慢，不认识她了。”他把酒杯拿起来，对着光，无度数的鸡尾，喝了不会上头，但是透过光的却闪的自己有些恍惚。“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本大爷改变了她，啊嗯？”他迷茫地望向自己。“当年，是因为本大爷当年太自私了吗？”
“可是凛也接受了景吾不是吗？双方认可的话，应该谈不上谁欠谁吧。”真佩服自己，竟然能按捺住心中掀起的腥风血雨，心平气和地与他分析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和老友的感情问题。“心爱”这个词说出来，其实也没有那么有底气，想来自己也并没有因为凉宫与别人在一起就一蹶不振。只是遥遥将她挂在了心上。他不敢说出自己与Century分手的细节，其实也与凉宫有关。那个人在自己的生活里，明明一直是疏离的，却搅和的自己的人生天翻地覆。
“但是她好像已经失去了，她原有的闪光点了。”
忍足侑士比任何人都明白，说出这句话时就代表着所有背叛的伊始。
“所以，景吾，你要放弃她吗？”
“不，她是本大爷的，哪怕是她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