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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将军坟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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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生撑着脑袋在一个衣庄里叹气。
那天晚上桑倾怒而咬了他后,果不其然又化回了人形。
月黑风高的,他睡得正香,就给桑倾揍了一拳还被扒了外套。
将他冻得直打喷嚏还要嫌弃他衣服破旧,一路以暴力威胁他快点赶路,找间店买衣服。
陆离生从眉州孤山村子离开后因心绪不宁一通乱跑,着实不知道自己跑哪去了。
走了好久,才终于到了一座城镇。
陆离生摸着肚子就要去买几个包子,桑倾却是兴奋且不容拒绝地把他拽进了一家一看就很贵的衣庄。
桑倾兴冲冲捧了衣饰进了内室,陆离生百无聊赖摸了店家提供的瓜果啃了,撑着头等着。
忽然丁零当啷一连串银铃碎响。
陆离生看见内室前的帘子下步出一只白色云靴,然后帘子被掀开,先入眼的是桑倾额间银白的眉心坠,柳叶形状,盈盈晃动。她微低着头避过帘子,两鬓发丝随意披散,未绾发髻,只编了些俏皮小辫零散发间。
待她全部走出,叫人眼前陡然一亮。
珍珠白袖,杏黄坎肩,同色裙摆随着步子微微漾开。
腰上缠了几道细细的银链子,勒出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身。
当真是个俏生生明艳艳的佳人。
掌柜两眼放光,天花乱坠地吹捧着漂亮。
陆离生看着桑倾那明艳的一身,几乎是热泪盈眶了。
捏紧了自己的钱包。
他买不起啊……
桑倾鄙夷地看了一眼陆离生,掏出一颗硕大的明珠,给了掌柜。
陆离生瞪大了眼,“阿青你哪里来的......”
这颗大明珠给陆离生的冲击太大,他摸紧了自己只有碎银的钱包,不能言语。
桑倾嘁了一声,不理会陆离生,自出了门。
龙族生性喜欢收藏珠宝,不管哪条龙出门在外都会带几颗亮闪闪的玩意儿。不为别的,就为戴着高兴。她也是刚刚想起在凡间,这些亮闪闪的玩意儿似乎是很值钱的。
要不是陆离生太磕碜,她才不至于沦落到拿自己打着玩儿的珠子换衣服!
陆离生沉默且敬重地跟着桑倾,恭敬地带着桑倾拐进了看起来就非常贵的客栈。
*
掌柜在夜明珠的威力下将招牌菜上得齐齐的。
陆离生和桑倾整了筷子就要下手,不妨一人突然扑了过来,幽幽道:
“我一见二位就想到了葱花炒蛋,有些饿,能请我吃个饭吗?”
陆离生:“......”
桑倾:“......”
什么玩意儿?这人谁?说啥呢?
陆离生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青衫,又看了一眼黄灿灿的桑倾。
默默无语地看了一眼来人,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竟然有点眼熟啊……
这破旧的衣袍......
这不是那天晚上尖叫着跑走的那个么!
“原来是你啊……”陆离生支着筷子。
苏袂袂饿得昏昏地抬头,“请问,你认识我?”
不待回答又快速补充了一句,“认识就更好了,虽然我不记得你了,但既是熟人,请我吃个饭吧!”
说完直勾勾地盯着一桌子菜。
小二见状上前讹斥,“走走走,怎么又是你!穿得这么破还没有钱,居然还想来我们这吃饭!讨打呢!快走!”
“唉哎!干什么干什么?”桑倾见不得别人欺负女孩子,挥手道,“我请她吃!”
小二摸着脑袋讪讪走了。
陆离生闷声笑了,给苏袂袂布了碗筷。
苏袂袂抓了筷子就是一个饿虎扑食!
...........
桑倾眉毛抽动。
陆离生眉毛抽动。
两人看着桌面,纷纷开始后悔给了苏袂袂筷子。
片刻功夫,竟然就吃得一干二净了!
桑倾感慨:“居然比我还能吃......”
陆离生赞同地点头:“居然比你还能吃......”
桑倾下意识跟着点头,点到一半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看着陆离生,“嗯?!”
“嘭”得一声,苏袂袂放下了手里的碗,舒坦地打了一个饱嗝。
在桑倾、陆离生齐刷刷投来的目光里,羞涩且腼腆地笑了,
“在下苏袂袂,多谢二位款待,嘿嘿。”
“不....不客气......”
桑倾艰难地相信了这世上真的能有凡人比自己能吃,挥手又叫了一桌子菜。
看了看苏袂袂立刻又变得直勾勾的眼神,想了想,说道:“你要是不够........就继......”
“继续”两个字甚艰难地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桑倾有些忧愁地想,她其实也很饿了……
好在苏袂袂十分识趣,虽然眼神直勾勾,行为还是很矜持的,笑了笑说道:“不了不了,二位快吃吧,对不起我太饿了,忘了给二位留一点......”
陆离生和桑倾俱松了一口气,哈哈笑了,道着无妨,抄起筷子就迅猛吃了起来。
苏袂袂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桑倾白生生的脸庞,摸了摸自己满脸的灰,有些踌躇道:“二位,或许还能请我梳洗一番吗……”
陆离生:“......”
桑倾:“......”
*
桑倾终究还是替苏袂袂要了间客房好生打理一下自己,她实在拒绝不了有姑娘冲她卖萌。
灰扑扑的苏袂袂经过一番捯饬,是个样貌很清秀的小姑娘。
过程中桑倾和苏袂袂聊了会,惊喜的发现她俩志趣相投,十分对味。于是便一见如故了。
一会儿功夫就颇为熟络地挤在一起,手拉着手,逛大街去了。
路上两人嘀嘀咕咕——
桑倾:“唉,我说,你为什么要往自己脸上抹灰啊,多丑啊……”
苏袂袂长叹了一口气:“世风日下,人心险恶。我一个样貌还不错的弱女子孤身在外,难免........”
“哟,哪来的两位俊俏小娘子,长得真让大爷喜欢,来,陪大爷去喝酒......”
一喝醉了酒的浪荡公子,瞥见了桑倾和苏袂袂的长相,恬着张脸,笑嘻嘻地靠了过来。
苏袂袂被打断了要讲的话,转头看那形容猥琐的浪荡公子,委屈地红了眼眶,“这位公子,你喝醉了……”
怯怯地伸出手,一个凶猛的手刀砍晕了浪荡子。
速度之快让桑倾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苏袂袂拉着茫然的桑倾绕过那被砍晕在地的浪荡公子,继续之前的话道:“难免会有这样可怕的人来欺负我......”抽了抽鼻子,“我又胆小,人在江湖,还是变装易容好过些。当然也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原因是我银子花光了,风餐露宿了许久.........”
桑倾回神,惊疑:“刚刚那个是什么玩意儿,你砍倒的那个?”
桑倾显然不在状态的样子让苏袂袂瘪了嘴:“是个非礼良家妇女的浪荡子。”
桑倾锤手:“就是淫贼哇!哎唷!我在话本子里看过很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呢!”
桑倾回想了一下那突然冲过来,又突然倒下去,酒气冲天,相貌萎靡的凡人。
心有余悸地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种可怕的凡......咳咳......可怕的人你们这儿竟然还有很多?你还经常遇见?”
苏袂袂垮了脸:“是呀,可见我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十分不易了。”
桑倾猛点了点头,仿佛深有同感,“袂袂你相当不容易了……”
陆离生操着手,跟着这俩“弱女子”,嘶了一声,绕过俨然已晕成一具尸体,什么便宜点都没有占到的那个浪荡公子哥儿,对着她俩伸着手道:
“哎,不是,你们俩对弱女子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桑倾和苏袂袂浑然没有搭理后面的陆离生,继续以整条大街都能听到的声音,头靠头窃窃私语着。
桑倾:“那既然外边这么凶险,你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出门呢?”
苏袂袂看了一眼桑倾,“我看你也同我差不多大,应该也不过才十六七的年纪,你也孤身出门了,又是为什么呢?”
一千零一十七岁和十六七......
差不多!差不多!
桑倾坦然地点了点头,“我是为了替父....亲,寻些东西,好在父亲寿宴时能送上。现下寻得十分些艰难......你呢?”
“唉,你真孝顺......”苏袂袂叹了口气,“我却很是不孝,我离家出走,如今怕是急坏了爹爹和娘......”
“但是......”苏袂袂停了步子,眼神一瞬间十分坚定,“我不能不走,我一定要找到他!”
“谁?”
“我的大将军!”
“哈?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