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莫俟

12、黑狗12

　　我在呕吐的空隙把洗手间的门反锁了，我把自己整理好，坐在马桶上背靠着水箱，阿白在外面敲着门喊着我的名字，我的手抖着像筛子似的。

　　一直不肯去回忆，没想到反应还是那么的强烈，原以为真的会像是鸡汤所说的那样，时间可以抚平一切让人淡忘一切，其实事实不然，能被抚平淡忘的，也只是伤的不够深罢了。

　　或许是我一直不回应，阿白找来工具把门给撬了，我靠坐在马桶盖上扯出来一个极为勉强的笑脸。

　　“你这么撬门，万一我在拉屎呢？”

　　“没事，我不介意。”他走到我的面前蹲了下来，伸出手想要触碰我，但最终还是把手收了回去“熹，那么难的话，不说也行。我只是…只是想要…知道你究竟怎么了。”说着，阿白低头握住了我垂在身侧的手 “你不知道，我那时候在学长的聚会上遇到你的时候有多开心，我们同在一座城市生活了四年，兜兜转转却从没有遇见，可是再见到你，我总觉得不对劲，你刻意与所有人保持着距离，这些我都忍着，我问你，你不肯说，我也忍着，如果不是再遇见啊粟，我都不知道你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也不知道你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好几个月，熹，我对你好失望。”阿白抬起头看着我，失落的问道。“为什么你就是学不会去依靠别人？”

　　“我……我……”我不知道。我从阿白的手里挣脱，勉强站了起来“我给啊粟打个电话。”说着便往洗手间外走去。

　　“五年前你失踪的那几个月，你回了老家，然后被送到……”

　　“别说了。”我打断阿白的话，“就不能当没发生过？”

　　“熹，去看医生吧，如果不愿意同我说，那就同医生说，你不能一直这样。”

　　我转身看着阿白，他也站了起来，不再说话，我盯着他，身上的不适在慢慢退去，我握紧拳头，深深吸了口气把卡在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阿白，你就那么的不甘心吗？ ”

　　阿白的脸上瞬间闪过愤怒，惊讶，懊恼，失落等好几种情绪，最终停在了自责上。

　　“是我的错，”阿白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好容易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的说“那晚，凌粟跟我说了她其实早在我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了你的性向了，还跟我说了你爸妈离婚的事，还有你妈妈自杀的事，还有你被送到戒断所的事……”

　　“但我知道的不完整，啊粟也只是知道有这件事，具体的情况她也不知道，……凌熹，我只知道这些，如果不想说就不说吧，让你去看医生是我的建议，我没有不甘心，可能以前有吧，但我再见到你后，就没有什么不甘心了，见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对不起……真的，明明这应该是我们两一起面对的事，最终却只有你一个在面对……在受伤。对不起……”

　　五年前……距国家将其从精神病名单上被除名已过去十年。

　　我的家人……仍然将我我视为耻辱怪物精神病

　　戒断治疗……还存在在我的身边，企图将我扭转过来……

　　“阿白，这是我的事也是我该承受的。”是你告诉我，我异装不是因为我是变态，

　　“我在那个时刻在我爸面前出柜…”也是你告诉我性向是先天形成的而后天无法改变，

　　“是我没有将后果考虑清楚，冲动就说了出来。”也还是你告诉我，虽为同性恋，但绝不是变态，不是精神病，即是便不要去否认。做自己就好了。

　　“所以我从未怨过你，也从未怪过你，你不需要说对不起。”是你跟我说的‘我喜欢你’， ‘我爱你’。是你给了我第一个拥抱，第一个吻，也是你在我不告而别逃离后不放弃，找了那么多年。还是你明知我们可能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拥抱亲吻□□，还是不愿放弃，以朋友兄弟的身份守在我身边。仍旧是你，我不说，你再想知道，也还在坚守着我的准则，即便在啊粟口中听到一些蛛丝马迹，也不敢用力逼问我。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是我的冲动让我被送到戒断所，是我失了考虑才会有那样一个结果，但是最终我却选择将这怨气抛到你身上，让你担心，让你失落，让你生气，还让你这么小心翼翼……

　　“啊…啊…啊…啊………”我蹲在洗手间门口用力喊了出来，仿佛这么叫喊着就能将多年前发生的那些事的记忆叫破喊碎，再也不用想起来。

　　阿白走过来，面对对着我张开双手，就像以前等我下课时一样，每次见到他冲我做这个动作。我都会冲过去跟他拥抱在一起。

　　这次……也不例外……

　　我转身抱住阿白失声痛哭出来，这么多年忍在眼里的泪水不住的往眼眶外涌去，虽然手指还是在抽痛，虽然疼得我整个人都在抖，但我就是不想放开，我用尽力气抱着阿白，就像他是我溺在河中的那根浮木，迷失在沙漠中的那瓶水。我紧紧的圈抱着，放声痛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