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天下》linlindog

3、睥睨天下（三）

　　夜深了，阿笙卧在锦榻上辗转反侧。睡意被点点的漏声打散，她索性掀被下床，披上一件短袄踱到庭院，院内空气清泠泠的，满天的繁星泛着柔柔的银光，落在细细的竹叶上。虫儿藏在潮湿的泥土中呢喃着，阿笙如受了蛊惑一般，软软的依着一棵大竹子滑坐到地上低头细想心事：照眼下的情势看，总有一天骆相会把自己卖掉，好在现在自己只有八岁，距十五及笄还有六年光阴，时间倒是宽裕。主要的问题是自己怎样才能带着母亲与环儿从这个护卫森严、墙高院深的骆府逃出，逃出之后又如何躲过骆相的追查，躲过后自己与母亲又能在何处生活、怎样维持生计？思索了半天，怎样解决这几个问题还是毫无头绪。
　　正烦着，阿笙忽听见后院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似有什么重物落地。阿笙吓了一跳。因潇湘园处于骆府的一角，位置偏僻，少有人烟，倘若园中来了盗贼，园内的人只能坐以待毙。阿笙褪下绣鞋，捡了几个石块，悄悄地蹭向后院。借着月光，阿笙看到围墙根下隐约有一团灰影，等了半天，那团灰影仍毫无动静。阿笙大着胆子向那灰影处投了一块石子，只听到一声轻哼后就再无声息了。阿笙慢慢挪到灰影跟前，将它翻了过来。月亮恰好从云朵中挪出，投了一束清辉在那灰影上，映出了一张惨白的男子的脸，大约四十岁上下，右胸上深深地插了一把匕首，直没至柄，半边身子都浸泡在血水里。阿笙探了探他的鼻息，只感到几丝微微的气息。
　　微一沉吟，阿笙扭转身子疾步走进环儿的卧房将她叫醒，带她来到后院。环儿见到这样一个血人吓得睡意全消，张口就欲尖叫。阿笙连忙上前一把捂住，沉声道：“先帮我把他扶入耳房止住了血再说，且不忙惊动了夫人。”
　　于是两人吃力的把这中年人扶到耳房内的竹榻上，环儿此时全没了主意，只听着阿笙的吩咐找来热水、纱布、金疮药。阿笙执剪剪开了那中年人伤口周围的衣服，用帕子蘸上热水润了润他的嘴唇。那人微微一颤睁开了眼，神色之间满是戒备。阿笙俯身在他耳畔低声道：“你受了极重的刀伤落到我家后院内，若不及时救治血液就会流尽，待会儿我拔刀时你若忍不住叫出声召来了外人，我们也保你不住。”
　　说完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用帕子死死的按住他的口鼻，右手紧紧握住刀柄，深吸一口气，猛力向外一拔。“嗤”的一声，热血随着刀的拔出向外飞溅，溅了阿笙一头一脸，那中年人闷哼一声，已痛晕过去。阿笙无暇顾及，又立即用帕子牢牢的按住伤口，待血流稍缓后覆上厚厚的一层金疮药，用绷带扎紧，又与环儿一起将他身上的血擦净。等忙完这些后，天边已泛起了一丝曙光。
　　阿笙忙了这大半夜，时时绷紧的神经猛一松懈，徒然感到手足酸软，几近虚脱。回头看环儿时，也是面无人色。两人互相扶持着在浴桶里泡了一个澡，换下满是血污的衣衫，才得以缓过劲来。
　　等到骆夫人起身梳妆时，阿笙才把昨夜发生的事告诉她。骆夫人听了后摸着阿笙的柔发说道：“好孩子，你做得很对，人生在世绝不能见死不救，不管他是好是歹我们都得尽力救活了他。说不定，他的妻儿此时正在家中盼着他归家。”阿笙心里一热，乖顺的点了点头。于是两人一起踱到耳房查看那人病势。那中年人犹自卧在竹榻上沉沉昏睡。骆夫人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触手处微微有些烫。骆夫人道：“这下有些不妙了，他一发热，伤口不易愈合，病势会更加凶险。”阿笙听了便对环儿说：“环儿，你到上房去找大娘，就说我昨夜受了风着了凉，今早起来发起低烧，向她讨些退烧的药来。”环儿依言去了。阿笙又亲自下厨熬了碗参汤一口一口喂他喝下。待环儿抓来了药又命她熬好每日分次喂他服下。好在那中年人身体底子甚好，服过药后不久就退了烧。阿笙等三人才放下了心。 （完）

作者有话说

　　这个嘛，我是第一次写文章，大家要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提出来，多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