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之心悦君兮君可知》木之本媛

95、鸿门夜宴

　　今夜就如同一片迷雾，我已经尽我所能做好了准备，但前方那个地方仍然被迷雾笼罩，不知是光明还是黑暗。
　　脱掉官服，换上少年时候在坊间游乐的轻纱长袍。头发也没有扎进帽子，而是任他披散下来。刚刚特意去玫瑰中沐浴，久违的想起萦绕在我的周身。以往的少年时光，多么潇洒惬意，今晚我要去的地方却是刀山火海，不能做错一件事，不能说错一个字。
　　“张公子，恭喜恭喜，疆场立功，又在朝堂上封侯。现在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呢！”
　　“张公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
　　“张公子……”
　　还没走到刘彧寝宫门，就有一群公子围上来。这些人我大多认识，是建康城内官宦富商的儿子，大多有些名望。
　　我强颜笑了笑，以前那个张凯可能再也没有啦。
　　“哪里哪里，林公子不是也刚刚获得高迁！”
　　“王公子，得空一起小聚啊。”
　　一路寒暄，竟然仿佛又回到从前。只是身边少了思源和雪子。
　　终于来到刘彧设宴之地。我以为会是皇宫中那种密不透风的红黄，高墙围起，阿咲的禁军再站一圈。没想到……竟是一片竹林，林中还有一条小溪，是人工凿成，可以流觞曲水。氤氲清凉的雾气从小院中阵阵袭来，让人忘了这是盛夏的夜晚。刚刚燥热烦闷的心情，也清澈了不少。想来是刘彧从哪里找来了冰块，才有这样的效果。
　　说到用冰块消暑，我突然想起去年在将军府时，阿咲曾跟我们讲起，去年盛夏，山阴公主曾用这法子笼络建康各家世子之心。那是正是张家败落之时，我没有参与过。听别人说时，也觉得不可思议，今日见到，不禁感叹皇权的力量。为一人的愿望，穷奢极欲。
　　“那些世子流觞曲水，吟诗作赋。虽然越某不才，但觉得十分惬意。”当时阿咲受容止欺辱，身心具损，面色苍白，但说到这一场景，枯竭的眼中似乎焕发出明亮的光华。想必当时容止也在场，肯定是独领风骚的那一个，我再问细节的时候，他便闭口不谈了。
　　此时，听到水流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就有人惊呼。
　　“当年容止也是这样，在这里舞剑！犹如神仙一般。”
　　有人刚好附和，仿佛聚会要进入到一个小高潮。果然，这一切的安排，就是照着去年那一次诗会办的。
　　心里正疑惑这此间关系，山阴公主早已失踪，而且已经是前朝往事，为何突然这样安排？便听到“陛下驾到”的吆喝。
　　众人皆安静站好。我这才看到，刚刚那一个舞剑的白衣仙子，竟然是越捷飞。
　　“哈哈哈，越将军真是好剑法。战场上能以一当百，风雅时又风度翩翩，何时教朕一二啊？”
　　阿咲站在一旁，低头小声道“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陛下见笑了。”
　　刘彧伸出手，要阿咲搀扶，阿咲迟疑一下，还是上前去，走在刘彧身边。
　　阿咲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笛剑，是在忍耐。我突然想起昨日傍晚西市的侠客们说的闲言碎语，难不成阿咲和刘彧……不，不会，自回到建康城，阿咲夜夜与我同眠，白日里和禁卫军操练。别人可以说他，嫉妒他，唯我不行。
　　刘彧边在阿咲搀扶下往座位走去，边说“各位公子，今夜请大家来，只为宗越将军庆祝，不要因为朕拘谨。”
　　宗越今日也难得没有披铠甲，而是一身纱衣，颇有铁血柔情的风骨。年纪虽大，但眉宇间依然锋利，在这些公子中间，颇有不同之处，似乎很自然的成为了主角。
　　宗越听刘彧这么说，赶紧抱拳作揖，叩谢圣恩。
　　刘彧身后还跟着一个青年，一身雪白，眼眸中不染纤尘，遗世独立。
　　众人不禁感叹。
　　没错，这人便是国师天如镜，马上要到中元节，这个时段按照规定，皇室要做一些特别的礼仪。今夜天如镜虽刘彧出席，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些讲究。
　　但在我的策划中，这个规矩是我与国师天如镜，也就是我的二弟王思源接头的重要工具。
　　撇了一眼那面容如水如玉的少年，他应该是看到了我，但脸色依旧那样高压脱尘。
　　我带着在场的各位公子名流向刘彧行礼。奇怪的是，迟迟不听刘彧叫我们平身。心里琢磨，刘彧不至于现在就把我们连同宗越一同杀掉吧。这其中的公子们，可是这建康城和朝廷中都有影响力的人物，是舆论的主导者。
　　心里正慌，听到一个悠远沉静的声音说“陛下，张公子带各位公子祝您龙体安康，江山千秋万代呢。”
　　是刚刚与宗越入席的阿咲。
　　刘彧似乎才缓过神来，说出来的话竟然有些结巴“好……好好，大家免礼。请入座。”
　　我再行一礼才抬头欲转身。谁知正好撞上刘彧那一双老鼠一般小而亮的眼睛，他正直直的盯着我看，让我好不舒服。
　　我赶紧移开实现，回到自己座位上。
　　阿咲刚刚低头抿了一口茶，旁人看不清他细微的表情。我与他相处久了，明显感觉到他脸上的不悦。
　　“越将军，今日之叙，比去年山阴公主的宴席如何？”
　　我心中大惊，难不成刘彧也知道，阿咲他心心念念去年的那场诗会？
　　“陛下恩设仙宴，企是寻常人所能比的。”
　　思忖，阿咲你行啊，这溜须拍马的说辞，与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平日里和我相处，怎么不愿说两句甜言蜜语。
　　“各位公子都是学富五车的翩翩佳人，有各位在，朕的酒会才堪比仙宴呐！”我心想，刘彧今天心情不错啊，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
　　刘彧先敬在座各位公子。
　　后又拿起酒杯，对旁边的阿咲
　　“越将军为报朕平安，日夜操练禁军，幸苦了。朕敬你一杯。”
　　“卑职分内之事，愧不敢当。”
　　“你我君臣何必如此拘礼”
　　说完，将手中酒杯与阿咲的交换，另一只手竟然伸出搂住阿咲的腰！
　　我要起身，却早有人说话“今北魏欺我边疆，却有人在陛下身边作乱，扰乱陛下心神。昨日臣得知，越捷飞外通北魏，臣请陛下杀之！”
　　我心里一颤，宗越叔叔，我好心为你通风报信，让你脱身，你为何反咬阿咲一口，他可是你未来的侄儿媳妇啊。
　　“哦？是吗？”刘彧微微眯眼。
　　“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刘彧的手似乎可以一下把阿咲的腰掐断。
　　“宗越将军和越将军都是朕器重之人，谁说的才是真的？”
　　“请陛下不要将微臣与这佞幸之人相提并论。昨日夜里，西市有民亲眼见越捷飞与北魏将军容止接头。”
　　“容止？”
　　“容止乃昔日山阴公主府中门客，越捷飞曾受容止庇荫。越将军怀念着竹林流觞曲水，并不是怀念山阴公主，而是北魏将军容止！”
　　在座的各位公子一开始还战战兢兢得听叛国之罪，听到容止和越捷飞的关系，似乎是证实了坊间某条谣言的真实性，纷纷互相挤眉弄眼，像是肯定了什么。
　　刘彧脸上也浮现出吃惊之色，脸色土黄，搂着越捷飞腰的手也松开来。
　　阿咲像获得新生一般，赶紧踉跄后退几步，跪倒在地。
　　我与思源猜出刘彧今晚将对宗越下手，他叫这么多建康城世子来的原因，就是为了给宗越捏造一个冠冕堂皇，却又在大臣们中经不起推敲的理由，然后杀了他。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要假越捷飞之手。
　　想到阿咲之前多次要我好好准备，似乎是在提醒我。看来，他早就知道这场阴谋的内情，只是没有办法告诉我。而且在军营之中，宗越对我们两个有恩，宗越乃忠义之士，阿咲断不会为难宗越。
　　可如今变成宗越指控阿咲，是什么情况？宗越与家父交往甚密，看来这个行动，家父是支持的。难道家父要阿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