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之心悦君兮君可知》木之本媛

93、是我任性

　　摸出一只刻着凤凰的蜡烛点上，微黄的烛光在阿咲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翳。将军府在公主府旁侧幽闭的处所，本就十分安静，现在府中只有我二人，，宁静异常。他眉头微皱，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或者经历着可怕的梦靥。
　　我帮他掖了掖被子，轻轻握住他的手，他仿佛获得了力量一般，脸上恢复了往日安详的神色，像是睡去了。
　　我看了一下他的脸容，但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平日里，阿咲总是一幅微笑的模样，时常挂在眼角眉梢的笑容，似乎是他一成不变的标志。这笑容最深不可测的皇家，就如同一片死木中唯一的嫩绿小草。可这笑容也只是上翘眉眼，温度从来不达心底。我觉得，可能是这笑容，阻止了我进入他的内心。这一副微笑的面具，他好像也戴惯了，往日睡觉的时候，都不曾卸下。可今日不同，他的注意力好像被其他事情吸走，脸容上露出本初的模样。这样子如何形容呢，越捷飞是25岁的青年，但却像一个十八岁，不，十六岁的孩童。本是铁血的将军，那柔弱娇艳的唇瓣却在诉说主人的多情。睡得本是安详，眉宇之间却透露出久经世事。这一切，似乎是在忍耐，似乎是在等待。
　　鸽子煽动着羽翼，落在雕花木窗边，带着些杏花的香气，远处绿草的清香。是我的信鸽。起身取下信件，缓缓展开之时，有混着鲜血的戾气，不合时宜得蔓延在烛光暧昧的小屋中。
　　隽秀又有力的字体，即使没有落款，也知道是雪子的。我心中愧疚，本说要写信联系雪子，但他的信竟然先到了。
　　回建康城任职的短短数月，我在朝中仿佛看了数十部阴谋小说。没有去江湖逍遥，也全是为雪子担心，为了保全他，在朝中几股势力中间周旋。我本无意加入任何党争，这样细微的平衡，每日小心的处事，不是我的本来性格，觉得自己已是达到极限。
　　不知道雪子的信中会说什么，几乎是屏息打开了这一小卷纸。
　　“魏军败退云城，三日后决战。胜利在握，兄长勿念。”云城是大宋的边城，云城一战，将是最后一战。
　　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才确信书信上写的是刘宋将要胜利的消息。我坐在椅子上，以前在脑中盘算很久的对策，又浮现出来。若败如何，若胜如何。于雪子、思源、阿咲，胜了未必比败了境况好。刘彧只是在等边疆稳固，便要血洗旧臣了吧。最危险的便是家父和宗越叔叔。
　　当即写了几封信，盘算一阵，想着没有什么疏漏才微微安心。此时已是深夜，这时才听到房中传来骨节的啪啪声，声音清脆，只是我刚刚专注别的事情，竟然没有听到。再看床榻上的阿咲，汗水已经湿透了床褥，整个人似乎在梦靥中迷离。
　　我轻摇他肩膀，想把他叫醒。
　　我刚一碰他，他便睁大眼睛，嗖一下裹紧被子索道床角。眼睛里满是惊恐和祈求“别……别碰我……”
　　“我是张凯，你的小凯啊。”
　　阿咲只是缩着，往日眼睛中荡漾的泉水，全部枯竭，露出可怕的沟壑，仿佛生命要到尽头。
　　我想伸手触摸他，却被一人拉开。
　　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遮住了我眼前所有的光芒，好像一个巨大的阴影。
　　“小黑？”
　　这侍从平日就一副我是老大的神气模样，但阿咲一直娇惯这他，我也便不计较。作为将军府的仆人，大半夜的去哪了？我本打算教育这桀骜不驯的家奴一番，却听他说。
　　“主人今日身体不适，张公子请回吧。”说的好像他才是这家的主人。张凯脾气再好，此时也不能忍了。
　　“回哪里？这儿就是我的家。我和越将军马上就要成婚了，现在是这将军府的男主人……”
　　“哦？”我还没说完，那人转头从上到下打量我我，似乎是嘲笑，又似乎是好奇。我虽然有182的个头，但这小黑足足比我高一个头。他的眼睛似乎能发光，把我打量的全身发毛。刚刚想教训的话，硬生生被吓回去。
　　不行，我决不能让这样的怪人陪伴着阿咲身边。
　　“张公子少年英才，前程似锦，为何看上我家主人。还请张大人不要开玩笑。”
　　开玩笑？我已经成年，这人怎么还当我是不懂事的孩子。
　　“我就是要和越将军成婚，这种事该是你能过问的吗？”
　　他眼中似有什么划过，欲言又止。向我鞠了一躬，转身让阿咲躺好。
　　过了一回，阿咲似是睡去。他才招呼我出去，让我坐在茶水间候客厅，他则进去烧水。
　　“张公子，您可知建康城……乃至南北两侧的人，如何传言家主？”
　　坊间传言，我是知道一些，但从来没有当真过。今日在西市听到侠客门这样说话，我才知道，传言污蔑越捷飞之甚。其实也不能算污蔑，别人看到的客观情况就是如此。先是在公主府中不清不楚，又被容止那样对待……后又传出要与我成婚。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笑，也不怪别人总把我当小孩看。这些谣言已经如毒刺一般让阿咲寝食难安了，我却总觉得他并不爱我，还和思源设那样的局。反观阿咲，他却说即使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也不会让我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