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方黑方》一只高冷的企鹅

9、第九章

　　这天，林晃还是一个人坐在社团总部所在的那家书吧里，一如既往地装模作样地充当着顾客的身份，但所有伪装成服务员的部下们都知道，此时的林晃很不正常，气压莫名地低，而一直镇守总部的绪和方却不知去向。摸不清此时林晃心里状况的小负责人赶紧安排书吧暂停营业，怕这个情绪非常不对劲的老大随时可能发威。林晃到现在都还记得昨晚接到那个消息的时候那种自己脑袋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气血上涌恨不得马上把绪和方摁在地上痛扁一顿的感觉。就这样林晃等到深夜，终于把绪和方给“盼”回来了。
　　“这么晚才回来？”林晃语气僵硬，面无表情，眼睛连抬都没抬一下。
　　绪和方在刚进门就被部下提醒，说林晃今天好像心情不好，让自己小心一点，现在看来，岂止是“不好”，简直就是“很糟”啊！
　　“嗯。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所以回来晚了。”绪和方回答地有些模糊，似乎在掩盖什么。
　　“呵。”林晃突然冷笑了一声，依旧没有抬头看绪和方，“这么麻烦的事，处理得久了当然可以理解。”
　　“也不是很麻烦……”绪和方心里一紧，难道林晃知道自己是去……
　　“不麻烦？呵呵，不麻烦，真是不麻烦啊！”林晃重复着绪和方的话，似乎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突然“啪”地一声，林晃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提高，“还敢说不麻烦？！我说过不准你去碰张凡也，你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
　　绪和方被吓得一愣，呆呆地望着暴怒中的林晃，突然说话变得有些结巴：“林哥你你怎么知道的……”
　　“别把我当傻子！我是平时对你们没有要求，但这不意味着你们就可以不听我指挥乱行事！”林晃冰冷的声线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鼓膜，抽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今天你因为自己一个'感兴趣'私自行动了，明天他因为自己一个看不顺眼私自动手了，一个个都这么随心所欲把社团纪律摆在什么地方？！不要因为我没给你们立死规矩，就给我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敷衍我！”
　　“不是的……林哥！这次我只是……”绪和方看得出今天的林晃是真的动气了，连忙解释，却被林晃的话打断。
　　“我不管你是什么理由，我只要你给我记得，违规，就得罚！”林晃眼神冰冷，扫视了大堂里大大小小的负责人，最后停留在绪和方脸上，“去领罚吧。”说着林晃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记住，你们现在的老大，是我。”
　　......
　　事情的始末还得从昨晚说起。
　　深夜的路上行人很少，张凡也缩在一个小巷弄里大口喘着粗气，左手紧紧捏着自己的右手臂，手里黏稠且温热的液体不住地从指缝里渗出来，钝痛让自己整个手臂麻木地使不上力气，只能垂在那里随着自己的剧烈喘息而微微摇晃。
　　“该死，那个混蛋竟然用枪！”张凡也咬牙嘟囔着，仰着头靠着墙壁难受地扭动了几下，嘴里不住地骂着脏话，“贾思悟这个笨蛋磨磨蹭蹭怎么还没到！老子都快挂了！”
　　巷弄外面开始变得嘈杂，张凡也很明白，虽然对方的枪装了消音器，但不是绝对地没有声音，这么晚了有剧烈的打斗声不引起骚乱才怪，张凡也也不敢保证贾思悟到底能不能赶在自己被发现前赶到“营救”自己，想着想着，又一阵剧痛让自己不自觉发出“呜呜”的□□。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张凡也吹着口哨从一家酒吧出来，准备抄小道回家，没想到突然被一个藏在巷弄不知多久的家伙偷袭了。虽然是被偷袭，一开始输了两招，但比起拳脚功夫，从小在道上混的张凡也还真没怕过谁，十几个回合下来，张凡也反而隐隐占了上风。明知道对方只是试探自己的身手并没有以命相搏，张凡也却由于刚喝了一点小酒，在酒精的催发下，牛脾气上来了，就是缠着对手不妨，在扭打过程中，狠狠扯掉了对方的面巾，在巷弄昏黄的路灯下勉强辨认了这个偷袭自己的家伙。
　　书吧里的那个服务员？
　　这是张凡也怎么也没想到的一个结果，就在他微微一愣的功夫，被看破身份的绪和方急忙强攻几招，挣脱开张凡也的纠缠，拔腿就跑。
　　“站住！”反应过来的张凡也急忙追了上去，但万万没想到，绪何方为了摆脱张凡也的纠缠，在跑路的过程中突然拔了枪，随便往追上来的张凡也扫射了几枪，当张凡也意识到不好的时候，他的手臂突然一顿，像是被重物猛砸了一般，又麻又酸，接着就是一阵剧痛。
　　艹，中弹了。
　　张凡也捏着自己的手臂回想着刚才莫名其妙的一架，哼哼唧唧为自己感到不值。
　　“没想到，堂堂张凡也大人今天会如此狼狈啊。”就当张凡也眯着眼祈祷贾思悟那个小祖宗快赶到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巷弄另一头传了进来 “咵咵”的脚步声从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林晃!”张凡也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心里一丝异样的感觉划过，也不知道是愤怒、羞愧还是莫名的……欣喜？
　　“枪伤？！”林晃煞有介事地握住张凡也手上的手臂想要查看伤口，可是乌漆麻黑的巷弄里连双方的脸都看不清。
　　“嘁！别给老子装好人！”张凡也抬腿想踹靠近的林晃，却被林晃轻易抓住小腿，气得张凡也直哼哼，“还不是给你手底下的小崽子给伤的！”
　　“明明是你能力差，还怪我底下的人？太没风度了吧。”因为很黑，张凡也看不清林晃的表情，但从他的语气中似乎能听到一丝嘲讽和……幸灾乐祸。
　　“都是混道上的，想切磋说一句，老子奉陪到底，玩什么阴招！”
　　“你都说了，混道上的，哪有商量好了动手的啊？武术比赛吗？”林晃嘴上继续嘲讽模式，动作上却已经把张凡也没受伤的一只胳膊架在自己肩上。
　　“你干嘛！”
　　“再不走那边的人就搜查过来了。”
　　“那也不用你扶！”
　　“少废话，走了再说！”
　　因为手上失血严重，张凡也也拧不过林晃，只能在象征一样上地挣扎两下后被林晃架走了。张凡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就信了林晃。

　　终于把张凡也扶上车，林晃也快速跳上驾驶室，发动汽车绕出了警方的搜查范围圈。
　　“你这是枪伤，去医院会很麻烦的。你有没有熟识的地下医生？”林晃一边问着张凡也一边不住地往后视镜看，观察车后有没有“小尾巴”。
　　张凡也知道如果因为枪伤被送到医院，免不了被警方调查，此刻他脑袋里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但很快就否决掉了，张凡也咬着牙摇了摇头。
　　林晃皱着眉看了看疼得直冒冷汗的张凡也：“没有？做这一行的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一个可靠的地下医生？你真当自己刀枪不入啊！”林晃不可思议的语气里有一丝埋怨，“难道江朔手底下连个医生都没有？！”
　　“怎么会没有……只是……现在我和你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找我们社团里的医生……要……要避嫌啊……”张凡也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挂着一串串汗水的脸上写满无奈。
　　林晃拍了拍方向盘，怪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像他们这种关系复杂的社团，没有剑拔弩张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去救对方的人，不被怀疑才怪。
　　两人沉默了良久，突然林晃在一个路过突然把方向盘一打，掉了一个头。
　　“去哪儿？”
　　“一个朋友那里，他是个医生。”
　　林晃说得那个朋友叫丁木久，曾经是某医科大学医院的医生，现在自己开了一家私人小诊所。
　　“你们社团的？”
　　“怎么可能，你要避嫌，我也要啊。他是我一个私人朋友，不是道上的。”
　　“这样真的好吗？把他扯上……”
　　“少说点话吧！你的胳膊还要不要了？！”
　　“要……”张凡也默默选择了闭嘴。
　　七弯八拐，汽车终于停在了一个小独栋前。因为天太黑，且失血过多，此时的张凡也也不知道现在具体在哪里。
　　“下车。”把车停好的林晃干脆地跳下车，甩下一句话。
　　“没力气开门。”张凡也无奈地苦笑，低头看了看疼得发抖的胳膊。
　　林晃叹了口气，走到副驾驶座外，拉开车门，把张凡也架了出来。摁了门铃没多久，房子的大门就被打开了，从黑暗处走出来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帮忙打开了铁门。
　　“这么严重？！”丁木久皱了皱眉，瞪了林晃一眼，碎碎念道，“你可没和我在电话里说清楚诶，早知道就不管你了！”
　　“这不是没办法吗？”林晃淡淡地说着，在这个漂亮女医生的帮助下一起把张凡也架进房子里，直接拖进了一个看起来是临时手术室的房间。
　　“就……就在这里？做手术？！”张凡也虽然有些昏，但意识还在，在自己莫名其妙被拽进一个奇怪狭小的房间里时，挣扎了几下，这里……比方世俗的小诊所还糟糕。
　　而且没想到林晃所说的地下医生竟然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
　　“怎么信不过我？”丁木久翻了翻白眼，从柜子里拿出麻醉剂，给张凡也随便消了消毒，几乎没怎么瞄准，猛地就扎了下去，“什么血型的？”
　　“啊！”张凡也疼得呲牙咧嘴，但现在要反抗为时已晚，林晃已经麻利地用束缚带把自己固定在手术床上了……
　　“胳膊还要就给我老实一点。”丁木久转身开始准备给自己消毒，“对了，什么血型的？”
　　“A。”
　　……
　　子弹成功被取出，张凡也也在预计时间内醒了过来，伤口还是疼得恨不得把床单撕碎，但值得庆幸的是右手臂没有任何问题了。张凡也到现在还深刻地记得自己再彻底被麻醉前听到的对话……
　　“你也太胡来了，也不和我说是枪伤……虽然我是医生……我以前是内科医生……而且近几年都是负责儿科的……”
　　“卧槽……我堂堂张凡也大人竟然要一个儿科医生开刀取子弹……”张凡也内心崩溃着却还是抵挡不住因为麻药而造成的猛烈睡意。
　　张凡也咬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松了口气，这次也算是命大，不然……张凡也抚着裹着纱布的胳膊慢慢下滑，紧紧看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右手，猛地握紧拳头，手依旧能快速稳定住。
　　太好了，我还能继续当一个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