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琴键》愉亦余

23、心诚则灵

　　回到民宿，秦放把余栀子扶到床上给她脱了鞋后进洗手间找到她的毛巾打湿拧干给她洗了一个脸。见她迷迷糊糊地“嗯”了几声后又闭上眼睛睡着了，样子说不出的乖巧，秦放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在察觉到自己的失常行为后，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去洗了一个澡，头发干了之后也上床休息。一张大床上，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远也不近的距离。

　　第二天醒来，回想自己昨晚喝醉后的情景，余栀子有点难为情地问：“秦老师，我昨晚喝醉没做什么过分的是吧？”

　　又在电脑前坐着的秦放：“嗯？还叫我秦老师。”

　　“秦放”

　　“你哭得很凶，还拿出手机给你的前任打电话，之后就睡着了。”秦放存心逗弄她。

　　“不会吧。”听了这话后，余栀子赶紧找出手机，翻看拨号记录，反复确认那一串熟悉的号码没出现在记录里后才惊觉自己被秦放逗弄了。

　　“吓死我了。”余栀子放下手机，又躺在了床上。对她来说，喝醉之后给前任打电话真的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毕竟，说出分手的那个人不是她啊。她又怎么可以，在酒后失态的情况下给对方电话。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想到这里，对于昨天舒心发给她的消息，她也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就，装作没看见吧。

　　“看来，你的前任对你来说真的变成了洪水猛兽一样的存在。”秦放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她的上方，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不习惯这样被人注视的余栀子一下子坐了起来。

　　“不是。”话出口，余栀子也不知道自己在否定什么。昔日的爱人变成了洪水猛兽，想想都有点可笑。

　　“肚子饿了吧？一起去吃早饭。”秦放也不和她过多讨论这个关于前任的话题。于是两个人收拾了一番，走出了酒店，找到一家看上去似乎还不错的饭馆一起吃了早餐。然后一起去爬沧浪山。

　　石阶一级又一级的，往前看似乎望不到头。天空湛蓝如水，气温明显没有前几天那么低。的确是个适合爬山的好天气。不过才走没多久，余栀子就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了。

　　见她脸色苍白，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秦放说道：“休息会儿吧。”然后走向路边的座椅，抽出纸巾垫在上面，坐下去后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余栀子也坐下休息会儿。

　　果然，该锻炼身体了。明明自己比秦放年轻来着。余栀子心里吐槽自己。坐了下来。

　　“平时都不锻炼的吗？”秦放笑着问道。

　　“还好，只是最近作息不规律。”余栀子说的确实是实话，在没和舒心分手之前，她还是经常跑步的。只是过年这段期间，心绪乱了，而且刚分手那段时间还经常失眠，所以精神状态和身体素质就明显下降。看来她回去之后，该多跑步健身了。

　　“嗯。”初春的暖阳穿透云层，洒下久违的温暖。她们坐的位置向阳，阳光洒在秦放身上。有些刺眼。秦放伸出手去遮挡眼前耀眼的光。她的手背肤色苍白如纸，手指纤细修长，本就琥珀色的瞳孔好似有勾人心魂的力量，只看一眼，便让人忘记今夕何夕。

　　“休息好了吗？走吧。”秦放笑。她不笑还好，一笑余栀子彻底失神了。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让人不得不屈服在她的美色之下。

　　秦放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别人和自己谈话然后说着那个人就好像被什么定住一样的情况了。她佯装不知情。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余栀子的额头道：“走了，想什么这么认真？”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余栀子羞赧地低下了头，耳朵泛红。站起身来，自顾自地往前走。都忘了回答方才秦放的问题。

　　仗着一双大长腿，秦放没走几步就追上了余栀子。为了缓解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她不得不找点别的话题。于是她指着山顶西北方向一处巨大的岩石道：“你看那个像什么？”

　　“什么像什么？”余栀子抬头，还沉浸在刚才的羞赧之中。此时此刻秦放和她说话，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就是那块巨石。”顺着秦放的手指，余栀子终于看到秦放说的是什么了。只见山顶西北处露出一块巨大的岩石。岩石大约有二十米高的样子，岩顶长着一些绿色的灌木丛。岩石的表面有不少被风雨侵蚀的痕迹。余栀子看了一小会儿，实在是看不出来像什么。于是只好坦诚地说道：“看不出来像什么。”

　　“像一个巨人的头。”秦放说着，指了指岩石表面下方凹进去的一个缺口：“那是它的嘴巴。”又指着上方一块露出黑色岩洞周围长有一些杂草的地方道：“那是它的眼睛。”她不说还好，被她这么一说余栀子果然看出了一个石像巨人露在外面的头部的样子。

　　“还真的像。”她有些惊奇地说道。

　　秦放见她没有之前那么拘谨，遂又继续打开话题道：“我这里还有一个关于石像的故事，要听吗？”

　　“好啊。”

　　话题就此打开。故事并不老掉牙，结局甚至有些悲壮，然而余栀子却听的津津有味。因为秦放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再加上她那娓娓道来的语调。无异于是一种听觉上的享受。

　　“后来猎人变成了石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就变成你现在看到的这块巨石。”秦放说完，余栀子抬头看了一眼巨石，心底不由得的生出了一股悲凉的色彩，似乎因为秦放的故事让这块石头不再是石头。反而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

　　“很动人的一个故事，秦老师讲得真好。”

　　“是吗？我小时候每一次来这里，总是会缠着我爸讲这个故事给我听，一遍又一遍。”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放眼眸低垂，似有无尽的心事一般。

　　“怪不得你知道这些。我小时候，很少和我爸妈出去玩的。都是我哥带我。”提起童年，余栀子仿佛有说不尽的故事。纵然，她多年前失去父母。但因为余怀民对她的疼爱，所以她的童年还是快乐的。

　　“是吗？我想听。”

　　想不到秦放居然会对自己的童年趣事感兴趣，许是这漫长的山路太过无趣。话匣子一旦打开就难以关上。余栀将童年里发生的趣事统统给秦放说了一遍。秦放闻言不时笑她调皮。就这么谈笑着，没多久两个人就爬到了山顶。

　　山顶上有一座寺庙，建筑看起来颇有年代感。来求佛的香客三三两两，香炉里的灰堆得厚厚的，寺庙里的小沙弥拿着扫帚清扫院子。秦放向那小沙弥询问道：“小师傅，空净法师在吗？”

　　小沙弥看起来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见秦放生得如此模样，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平复那些妄念才回道：“师父在盛德殿，你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然后左拐就是了。”

　　“好的，谢谢你。”秦放双手合十，给小师傅略微鞠躬后就拉着余栀子往小师傅口中的盛德殿去了。空气中弥漫的檀香气味清新淡雅，使人心性都平和了不少。走到盛德殿门口时，秦放停下脚步道：“我有点事，你在外面等我好吗？”

　　余栀子看了一眼殿里正跪在蒲团上，身披袈裟，正敲着木鱼诵经的老和尚。心想：这就是秦放要找的空净法师，不知道秦放找他有什么事。她不便多问。于是只好应道：“好吧，我等你。”

　　秦放背着包，长身玉立，缓缓地朝殿里走去了。

　　余栀子在殿外百无聊赖的转悠着，看了看手上的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她抬头看一眼殿里秦放的情况，见对方并没有离开的迹象。于是只好走到大殿左前方的放生池旁，继续观察那只上了年岁的巨龟。猜测它什么时候挪动身子。

　　等了许久，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头，秦放笑吟吟地道：“不好意思，让你等了那么久。”

　　“没有啊，还好。”想了又想，犹豫了一会儿，余栀子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找那个空净法师到底什么事啊？”

　　“打听一个人的下落。”说这话的时候，秦放面无表情。

　　“什么人？不会是仇人吧。”这情节怎么和武侠小说里那么相似呢？余栀子开玩笑道。

　　“嗯，没错。”没想到秦放居然一本正经地赞同，还点了点头。余栀子以为秦放在敷衍她，只好识趣地不再多问。

　　“你不是要去求个签吗？这里很灵验的。走吧，我带你去。”秦放挑眉道。

　　“突然就把这事给忘了。”来寺庙里要做的事情被秦放提醒后，余栀子一把拉住秦放的手就朝正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问：“真的很灵验吗？”如果很灵验的话，她又该求什么签呢？爱情？不行，她才刚分手。事业？她都还没毕业呢。健康？嗯，就这个吧。给余怀民求的。

　　“嗯，真的。”秦放淡淡道。

　　“那我一定要很诚心才行。”余栀子说着，秦放回头望了她一眼说道：“是，一定要很诚心才行。”

　　果不其然，心诚则灵的余栀子一去就求了一个上上签，就连给她们占卜的师父也说她福缘深厚。余栀子见秦放站在一旁，问道：“你不求一个吗？”

　　秦放抱着双臂，摇了摇头，薄唇轻启：“不了。”她不信这些的。

　　“那好吧，我们回去吧。”

　　“嗯。”

　　两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余栀子的错觉，总觉得秦放的周遭笼罩着一股说不出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