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初心》婉六一

3、第3章 行路难

　　第三天一大早，大哥沈佑笙辞别了住持，带着一行人下山。
　　丫鬟清秋来到沈婉一侧悄声道：“小姐，已经安排好了，那个混进来的人，应该不成问题。”
　　“嗯，必要的时候帮他一次。”沈婉回道。
　　清晨的山林格外清新，唯留下飞鸟鸣啼。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无影门飞来一只紫胸蜂鸟，凌云忙抬起手，紫胸蜂鸟便停在了他手上。凌云喂给它几滴花蜜，小心的从它背上取下纤细的竹管，一封金色密函藏于此中，密函薄如蝉翼，凌云小心翼翼的展开，这个人是谁？竟然让门主动用最高指令。是该好好查一查了，能够在守卫森严的护国寺院来去自如，确实好本事。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前行。昨夜沈婉几乎一夜无眠，因此丫鬟冬卉在马车里点了沉香，想着小姐路上能够休息一下。本来一路看着闲书的沈婉，此时闻着沉香淡雅的香气昏昏欲睡，手里的书也掉落到一旁。
　　“小姐。”冬卉小声询问。
　　“到家了吗？”沈婉微微睁眼。
　　“是的，小姐到家了。”冬卉回道，“正午时夫人来看过小姐，本想和您一起用膳，可看小姐睡的正香就没有打扰了。”
　　“知道了”
　　“婉儿睡得可好？”沈母赵忆清看到沈婉走下马车，忙上前询问。四周早已漆黑一片，唯见沈家灯火通明。
　　“让娘亲担心了，我睡的可香了。”
　　“那快进园洗漱一番，娘叫人给你准备一些膳食送过去。”沈母摸摸婉儿的头，疼爱的把一束头发别到耳后。
　　“好的，娘亲，您们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沈婉依依不舍的和娘亲告别。
　　……
　　一觉睡到第二天午时。“吱吱吱”红狐不知从哪里溜回来，趴在床沿对着沈婉叫。沈婉无奈，只好抱着它来到窗前。窗外一片碧绿镶金，春末的鹅掌楸，孤芳自赏，淡雅从容。一方小石潭中，金红的锦鲤摇头摆尾，红狐看到那越水而出的小鱼儿，兴奋的冲了出去。
　　沈婉宠溺的笑笑，让冬卉备上几碟点心，一起来到沈母的院落，一众丫头纷纷准备行礼退让，她难得起了童心，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出声，于是悄悄的行至沈母身后大声叫道：“娘亲！”
　　“呀！”赵忆清惊叫道，回头一看沈婉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假装生气，“你个坏丫头，怎么这般吓你娘？”说罢，忙转身进了屋。
　　“哎，娘不要生气嘛！婉儿只是想起了很小的时候，经常这样和您玩闹。那时候的岁月真是美好！”
　　赵忆清一听，顿时泪眼婆娑，“是啊，一眨眼，婉儿都长这么大了。可惜……都是为娘的错，没有照顾好你。”
　　“娘，请您不要责怪自己，有些事情即使回到当初也是改变不了的。”沈婉抱着娘亲安慰道。慢慢扶着娘亲到桌边坐下，一边让冬卉拿出点心，一边挑着一些趣事逗她开心，等到她心情平复后，沈婉才假装漫不经心道：“娘，我要去京都一趟，去见一个老朋友。”
　　“怎么会想到去京都？你的身体怎么办？你大哥今早和我说了要与你同行，可我不同意，你看看你，才回家呆几天，明明答应了要陪娘亲的……呜呜……”急切的话语，喋喋不休，还没说完沈母就潸潸泪下。
　　“娘！娘！”沈婉焦急道，“我明早就要走了，您不要哭，我们好好说说话，好不好？”
　　“你……你既然要走，还来给我说什么？”沈母哽咽着。
　　“娘！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难过。”沈婉微眯着眼，狠心道：“娘，我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这次去京都看看还有什么办法。”
　　赵忆清顿时愣住了，不哭也不说话，呆呆的坐着。
　　“娘亲……娘，您不要吓我！”沈婉急道。
　　赵忆清慢慢回过神，眼里却还是暗淡无光，“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办法吗？”
　　“我不会放弃的！娘，您要相信我，更要支持我。”沈婉继续劝慰道。“短暂的离别，是为了今后更好地相聚。”
　　“我们可以再相聚的对不对，婉儿？”赵忆清紧紧拉着沈婉的手，“每次你走后我都很担心。担心你再也回不来，亦或是再见到你时已经物是人非。”
　　“不会的，娘，您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吃了很多苦，一直都很努力。”赵忆清手抖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稍微平复了情绪，“可是当娘的心疼啊，又一点都帮不上，每当看到小妹天真顽皮的模样，我都仿佛看到你小时候，希望时间停留在那一刻从来不曾改变过。”
　　“娘，我们都要向前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
　　“娘，没有可是。您只需要相信我就好了！”
　　……
　　“娘……信你……你……”赵忆清满嘴苦涩，又不知从何诉说。
　　沈婉顿时笑着岔开话：“娘，不说这些了，我们带嬛儿和筑儿去花园游玩吧。园里的鹅掌楸开花了，金灿灿的很是美丽。”
　　赵忆清悲从中来，强颜欢笑。她知道这个大女儿一向乖巧温顺，一直在为家人考虑，这么多年来，一直默默的独自承受。这一次，究竟是有多难，才在这里插科打诨，企图蒙混过去。
　　月照当空，沈士程接到夫人的飞鸽传书，顿时怒眉睁目，作为父亲他是多么的无能，此刻他恨不得砍自己一刀。先前接到婉儿的信，他还只是当成故人相约，又有大儿子沈佑笙一起随行，只是简单叮嘱儿子小心照顾。不曾想，此行如此凶险。然此时已容不得他多想，命人招来亲信简单交代一番，随即打马前行，一路上驾着宝马追月风驰电掣，把贴身侍卫远远的甩在身后。
　　……
　　寅时，天还漆黑一片。
　　“娘，不要难过，我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沈婉用力抱住娘亲，悄悄在她耳边说：“相信我！”
　　沈母强忍泪水：“我相信你，早去早回，多给家里写信。”
　　“我知道了，保重！”沈婉立刻转身，快步离去，她怕自己再多呆一秒，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无声无息，一行人悄悄从后门离去。此行容不得丝毫懈怠，一丝差错要的就不仅仅是沈婉的命，还可能连累家人，这是沈婉绝不容许的。沈家对外也只能说沈大小姐在家养病，避不见客。这世道，荣辱富贵，唯有险中求胜。
　　……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相传始祖在建国之初，南征北战，开疆扩土，收复了整个天下。但其后随着历代帝王骄奢□□，慢慢的帝国衰落下去。位于帝国北面的蒙族不再诚服，反叛到最北边的雪山林地。先帝也曾派兵想要收服，但梵音国将寡兵微，早已不负当初的强盛。蒙族凭借雪山的险要，再加上常年秣马厉兵，很是凶悍。那一年，狂风暴雪，早已辨不清无情的血色，梵音国大败而归，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提起去收服蒙国。除了遇到灾年冬日饥荒，蒙国会到北部边境袭击偷粮，只要没有闹出大的祸患，帝王对于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如今两国一直都相安无事。
　　除了蒙国，还有一个特殊的国度，在最西边的沼泽地带，他们从最开始就是独立的存在。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生活。相传该族拥有秘术，但具体是什么却传得神乎其神，外界由此称他们为巫族。巫族一派一直过着隐秘的生活，也不允许外人闯入，但凡闯进沼泽的人，都没有出来过。因此无人知道沼泽有多大，它的另一头又有着什么。
　　就目前看来，梵音国是最大的国度。从云阳到京都乘马车需要五日，但对于沈婉这批精锐之师来说，三日足够了。他们乔装成粮商，低调而行，一路顺遂行了两日，倒也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沈佑笙打马来到沈婉的车前：“婉儿，前面有一个小镇，你看我们今夜是住在镇上还是加急赶路？”
　　“此地已靠近京都，风调雨顺之时，粮商夜行赶路目标太大，我们今夜就住在小镇上。”沈婉答道。
　　“好的，我去安排。”沈佑笙说罢，疾行而去。
　　拿出路引给城门守将后，沈佑笙带领一行人前往客栈。一路行来，发现这个小镇并不繁华，甚至有些人迹罕至。沈佑笙微微皱眉，按理说这个小镇在通往京都的必经之路上，不应荒凉至此。随即他细细叮嘱了几个护卫头领提高警惕。
　　“婉儿，我发现这个小镇有点异样，今晚我会多派些护卫给你，你自己也要小心。”沈佑笙担心的对沈婉道。
　　“出门在外，我从来不会放松的，请大哥放心。”沈婉认真道。
　　“那我先去安排，你用过晚膳早点休息。”沈佑笙快速转身，匆匆离去，仔细看会发现他的步伐有一丝凌乱。他很内疚，妹妹认真的语气让他心痛难耐，婉儿八岁后就没有在家里待过几天，现如今十三岁了，整整五年岁月，是怎样的不安才要让她时时提防，从不放松？在如此小的年纪，却活得如此沉重。本是女娇娥，却要坚强如儿郎。
　　……
　　月黑风高夜。细微的摩挲声从屋顶传下，一股黑烟飘进房间。沈婉立刻警觉，却躺在床上没有动弹，是谁来找死了？她轻蔑无声的笑了。手中寒光一闪，刚进屋的黑衣人避之不及，徒留下三具发黑的尸体。“咕咚。”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滚动，沈婉来不及细看，弹指间丫鬟清秋闪身扑来，腾升一跃，把她带出客栈。
　　两人跃出数百米，刚一落地，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霎时火光漫天，地动山摇。沈婉焦急转身，想去查看大哥沈佑笙的情况，清秋连忙单膝跪地：“是奴婢失职，请小姐稍安勿躁！隐一他们马上就会过去查看。”说罢立即从袖中抽出信号弹发射出去。
　　清秋紧张的守护在沈婉身旁，楼中不时有人大声惨叫，却是躲不开大火的吞噬。哭喊声，叫骂声响彻了整个小镇。然而灾难并没有结束，一大批黑衣人从天而降，无论老少皆尽砍杀。此刻隐一找到了沈佑笙等人，发出了信号。清秋看着信号弹的方位，带着沈婉躲避着黑衣人，缓慢汇合。
　　沈佑笙带着护卫把沈婉保护在中心，眼见黑衣人的数量越来越少，此时一个体型魁梧的黑衣人不惜燃烧自爆，身上炸药威力巨大，死伤无数，残肢漫天散落，哀嚎遍野。
　　炸药爆炸的瞬间，感觉地开始抖动，,像是马匹纷沓至来。沈佑笙握紧了剑，看了城外一眼，难道他们还有援兵？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沈婉冲出保护圈，银针射向一个企图砍杀沈佑笙的黑衣人：“愣着干什么，快走！”一声长笛响起，暗处影卫现身，瞬间逆转了战局。
　　沈佑笙带着沈婉退回到安全地带，静待又一批敌人现身。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边渐渐泛白，却是没有再出现一个敌人。
　　看来这次的危险已经结束了。隐卫退到暗处，剩下几个护卫头领清点队伍，安顿伤员。虽然损失不大，三死五伤，但沈婉明白，后面的路还长，这场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