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郎风流》冷知了

3、第 3 章

　　“我为灵芝仙草，不为朱唇丹脸，长啸亦何为？”
　　慕衡抢走了似燕手中的宣纸，惹得似燕娇美的脸上因为羞怒而多了几分红晕。
　　“慕郎快还我。”说着就要去抽回，却又小心翼翼地不想弄破。
　　“哈哈哈，就不给你，就不给你，除非亲我一下。”慕衡个子高，忽高忽低的宣纸惹得似燕“啊”的一声撞到了雕花门栏上，一下子便被慕衡抱个满怀。
　　似燕瞬间推开了他，艳若桃花的脸上多出来几分羞恼，悄悄瞥了一眼钰清，低头掩去一瞬间的失落，再次抬头便又是我见犹怜，卓约多姿的美人了。
　　假装生气的似燕惹得慕衡满手无措，连连道歉。
　　钰清和鹤之摇头笑了笑，“还是如此不着调，不管他。来，喝酒。”余音绕梁，品绝世美酒，名伶相伴，快哉！
　　“好友，你这段时间不像你了。”气氛正浓时，方鹤之漫不经意的说出。
　　“那我应该是怎么样的？”听到这话，钰清拿着酒瓶的手僵了一瞬，方鹤之的心思细腻的让人可怕。
　　“阿钰，你我是至交。”方家郎君看到了那一瞬间的僵硬，心里沉了下去，自己好友有事瞒着他。
　　世家子本就身不由己，身在俗世只能笑那浮华落尽，月色如洗 ；笑那悄然而逝 ，飞花万盏。他就这么两个好友，自然希望他们安澜一生。
　　“顾钰成，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闲事？玉郎莫愁，可好？”方鹤之的手紧握着好友，默默地传递着力量。你是顾家骄子，是我方鹤之的好友，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
　　钰清握着酒瓶的手渐渐收紧，“鹤之，你想多了，并没什么。”不观生灭与无常，但逐轮回向死亡。
　　绝顶聪明矜世智，叹他于此总茫茫，我只是想去寻自我本真了。
　　心头影事幻重重，不负前时迷醉，只余沉沉痛思。若没了顾钰成，最受伤的是方鹤之罢！
　　“我是顾钰成，不是吗？”反手握住方鹤之，反问道。
　　“自然，顾家玉郎，世间只有你。”
　　虽不知钰成经历了什么，因为是顾家玉郎，必定会登鸾车，侍轩辕，遨游青天中，相信好友会处理好。
　　慕衡终于把似燕哄好，两人直勾勾的看着对方，情意渐浓之时，忽的，慕衡伸手抚向似燕的樱桃嘴，似燕娇笑，侧身躲过。
　　慕衡倒也不恼，笑嘻嘻地拔掉似燕的簪花，射向钰清。
　　“郎君小心”，似燕吓得花容失色，连文君的琴声都颤了两声。
　　钰清右手扶桌，在空中悬起，巧借左腿力量，微微用力，略向前倾，左手便捻这了这珠翠簪。
　　稳稳地走向似燕，似笑非笑，将珠翠簪插在似燕芙蓉髻上，“还是小心些好，你说呢？慕郎君。”
　　“顾郎果然是惜花之人，在下佩服。”慕衡放荡不羁的脸上神色微妙，移步到似燕身侧，轻柔地正了正珠翠簪的位置，
　　“只是，在下也是惜花之人。”
　　“那正好，在下不仅惜花，还爱花呢！”钰清心里有些可笑，这是把自己当成情敌了吧！
　　慕衡摆了摆手，作揖道，“是在下失礼了，望顾郎莫怪。”
　　“无妨。”
　　方鹤之看了看两好友气氛不对，调笑道：“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果真是美人，足以称得上名花了。”说罢，瞪了慕衡一眼。
　　“似燕，文君，下去吧！鹤之，我们也该走了。”钰清蹙起眉头，世家子爱上伶人可不是说笑的，这小子不是真陷进去了吧！
　　“郎君”，似燕似愁非愁，眼里含情，“郎君走好，待下次，似燕唱予您听。”
　　方鹤之紧紧跟着钰清，神色紧张，“你不会真生气了吧！”
　　“怎么可能？那小子估计把我当成情敌了！”钰清轻笑。
　　“似燕？”
　　“嗯。”
　　“哈哈，眼光不错，确实是难得的通透玉人。”惊讶中带着一丝了然，果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天性！
　　看向钰清想到，以后钰成也会因另一个女子悦情、伤情、哀情、恨情、忘情，再也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知己，便不免有些伤悲，
　　“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钰清了然，情之一字，太过复杂，这一辈子男欢女爱，估计与顾钰成无缘了。好在，我还有至交好友。
　　用手拂拭掉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问道：“阿钰，你会因另一个人改变吗？”
　　钰清震住，走在前面苦笑道：“此生太短，无意伤情扰。”
　　顾郎即将消失于世间，自然不会伤情。至于顾钰清，辜负了顾钰成的人生，又有何资格谈真情。
　　方郎明知不可能，却还是被钰成的话语给安慰了，至交好友，一生所依，何必自寻烦恼丝。
　　“阿钰，等我。”万千忧绪，瞬间就能收回，也就洒脱如方鹤之了。
　　“阿钰，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如何？”
　　“喝酒伤身啊，鹤之！”钰清想到酒家的话，眉角含笑。流光容易把人抛，她起码此时还是顾钰成。
　　次日一早，方鹤之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头疼欲裂。忆起昨日两人把酒言欢，好不快活，“还真是喝酒伤身啊！”
　　“方家郎君，您醒了吗？”婢女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过来。
　　“进来吧！”
　　“喏”。侍女们鱼跃贯从，恭敬不敢多看一眼。
　　“你家郎君呢？”同为宿醉，他就不信顾钰成比他强到哪去？
　　“回方郎君，主子在西苑等着郎君用膳。”着上云秀华服，随意用木簪挽的髻，灼灼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行至西苑正厅，只见一贵公子，拿木剑挥舞，面若六月白莲，色若寒冬傲梅，一袭玄袍，尽显行云流水之态。
　　看见他过来了，玩味调笑道：“鹤之，头还疼吗？都说了喝酒伤身，宿醉可不是那么舒服。”
　　方郎些许不自在，却又没有脸皮扯谎，“自然还好。”
　　“传膳吧。”钰清也不戳破，随即吩咐道：“再来一碗醒酒汤，不，两碗吧！”
　　酒量没那么大，还逞强，真是年轻啊。
　　“哼！”方鹤之轻哼，“阿钰你的酒量什么时候这般好啦？”
　　竟然偷偷背着我饮酒，真真是可恶！
　　酥酥红豆糕，点点黄金饺，丝绿水上漂。几碟小菜，莹莹可人，量虽不多，却也足够两人食用了。
　　“顾大人今日可在？许久未曾拜访，十分惶恐。”食不言寝不语在这里并不适用，多年相交早就不分你我。
　　“不必多想，你我都是俗人，整日花天酒地，他老人家整日醉卧温柔乡，睥睨朝堂，又怎会介意？”钰清浅笑。
　　“好吧，听你的。”
　　俗世人，俗世事，庸人自扰之，非贤者所为。虽不明了为何钰成与其父不睦，尊重也是一种品德。
　　一阵寒风吹过，俩人打了个哆嗦。
　　初雪落透过耳房，被瑟缩的北风吹到用蜀绣绣着磅礴青山的屏风山，冰莹速溶，成了青山一抹绿。
　　“白驹过隙，最是繁花难留住，只恨春日已度。”鹤之很是伤情，伸手想要去接初雪，没接到就化了。
　　已然冬日了，钰清无言，在心里默默念到，人寿几何逝如朝霜，时无重至，华不再阳。顾钰清一下葬，谁能念得顾钰清？若是那时，世人可还会再记得曾经有过顾玉郎？
　　“鹤之，我想到要什么生辰礼了？”这个世上，作为顾钰成的我，必须要有些许痕迹，顾钰清的十三年已是空白，那么顾钰成的十三年，不能忘！
　　癫狂一瞬间在钰清脸上浮现，如同透过漆黑之夜的流星，灼热、张扬。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顾钰清的心，一下子被什么给填满了。
　　玩味笑道：“我还真有想要的。端看鹤之你愿不愿意了？”
　　“哦？是什么？”方鹤之没见过这么有生气的顾钰成，他的记忆里，顾钰成是玉树之风骨，俗物不沾身的玉人，何时会有如此癫狂一面。
　　“一副丹青。”钰清定睛望向方鹤之，把弄着乌发，“我的丹青。”
　　“方郎亲笔所画，竹叶宣纸，朱寇染潢，深山紫檀木装裱。如何？”鹤之啊，算我顾钰清对不住你。
　　“乐意之至！不过阿钰，我画的不好你可莫怪！”
　　原来顾家玉郎也爱惜自己颜色啊，不管是，祭奠及冠前的荣光，还是其他，能让顾钰成惦记的都值得。
　　似忧非忧潋滟目，似喜似悲水光珠，顾钰成的眸光，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拒绝。
　　“对了，鹤之，明日让似燕和文君入你府如何？”早膳后，两人漫步花楼，钰清嘴角轻启，仿佛说的是一件平常事。
　　“若没记错，似燕对你有情。”
　　方鹤之一愣，没料想到钰清说出这般话，张口就来，“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望向钰清，沉沉地笑了，“如此美人，你不可惜？”
　　“可惜什么？”钰清睨了一眼方鹤之，继续向前走去。
　　相视而笑，两人都懂，世上美妾相赠是美事，伶人命舛不为妻。巽怡楼这等地方，红颜枯骨、美人迟暮，多正常。
　　“我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