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之佳音》风月闲忆

57、出兵

　　和亲57
　　【出兵】
　　李从嘉跃马坐在了燕离身前，城门即将完全关闭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去，迷蒙的烟尘里，他又看到了殷南深邃如夜的目光。

　　两人的对视稍纵即逝，李从嘉转过身去闭上了眼，忍耐着右肩上传来的剧痛。

　　“殿下？”

　　李从嘉眼前有些晕眩，他握着燕离的手腕，支撑着自己保持正襟危坐的姿势：“没事。”

　　李从嘉的身体从离开殷国时就已经不好了，他当初受了重伤却没有好好休养过，如今上了战场，又为了稳固军心从来不敢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丝病弱的模样，始终用燕离开给他的那些虎狼之药强撑着，最近却是有些撑不住了。

　　强撑着又安排好了近日的兵力部署，一直到日落西山，李从嘉才来得及吃口饭。可他根本没有什么胃口，他早已经失去了味觉，吃在嘴里的东西味同嚼蜡。他机械地咀嚼着那已经冷透了的饭菜，眼睛却还盯在上庸郡的地形图上。

　　“殿下。”

　　李从嘉吞下最后一口饭，抬头看到是燕离，唇边轻轻地笑了一下：“你来了。”

　　燕离也是谢谦当年收养的孤儿，学了一身医术，李从嘉最近身体情况每况愈下，也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他压低了声音：“殿下哪里不舒服？”

　　李从嘉坐在座位上，有些困倦地靠着椅背，只有在这种时候，他的脸上才会升起一些被强自压抑的痛苦：“今天我举剑的时候手差点没拿稳剑，眼睛也会一阵一阵地疼。”

　　“您右肩上的伤一直没好透过，虽然很难，但您还是要尽量避免像今天这样的剧烈运动。”他也知道李从嘉必然不会怎么听，只好从他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贴膏药，“我替您贴上吧？”

　　李从嘉还是很想让自己能多撑一阵子的，所以能休息的时候他也会好好休息，他就那样靠在椅背上，阖着眼，任由燕离替他脱下沉重的盔甲，又解开了里衣。

　　夜风无声，这座军帐的角落里，一个士兵偷偷拿刀划开了帐篷的一角，谨慎地朝里面窥去。

　　湄河以北，烛火正明。殷南眼睛发红地盯着手里暗探刚刚传过来的消息，不是什么大事，殷南却把那张纸倏然撕成了两半：李从嘉，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竟然让一个下属碰你！

　　燕离替李从嘉贴好了膏药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睡了过去，燕离担忧地看着他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皱着的眉——殿下最近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陛下那边也逼地紧，这场战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他的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殿下身上的毒一直没有找到解毒的方法，他又不肯好生诊治一直拖着，再这样下去，怕是会出大事。

　　可他设身处地，也知道如今李从嘉已经无路可走，他身上背负的那些血债让他画地为牢，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离开战场。

　　如今越国难得的安乐全靠李从嘉拒不出兵的命令维系着，一旦他被替换，越国出兵，莫说上庸，整个越国都将面临一场浩劫。

　　越国国君在酒水里浸淫地太久，对政局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他还沉醉在当年越国势强而诸国弱的幻梦中，全然不知几十年过去，越国与殷国的军力都已今非昔比。

　　李从嘉是被燕离用银针刺醒的：“殿下，宫里又来人了。估计又是催你出兵的。”

　　燕离替他穿好了盔甲：“殿下，这次来的人估计不好对付，您千万小心。”

　　“没事。”

　　他头脑依旧昏沉，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才勉强让自己清醒了些。来的人是越国国君身边的亲信来仙客，来仙客是靠着讨好甄皇后才起来的，自然也是属于李从善那一派的。

　　来仙客自觉自己代表的是国君，神情倨傲，并没有把这些行伍之人放在眼里。即使是李从嘉来了，他也依旧在椅子上坐着：“东阳王殿下好大的架子，咱家在这里等了您好久呢。”

　　李从嘉站在原地：“来公见谅，孤王昨晚与诸将讨论战事到深夜。来公突然到来，怠慢了您。”

　　来仙客神情轻慢：“陛下下了圣旨，殿下接旨吧。”

　　“儿臣接旨。”

　　“……命东阳王即刻出兵，来仙客为监军，违者，斩立决。”

　　李从嘉单膝跪在地上，闻言仰头看他：“我已经写了十封奏折向父皇解释前线军情，此时我军尚需避敌锋芒、好生休养，不宜与敌军交战。父皇为何还要执意出兵？”

　　来仙客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明黄的圣旨，低头去看跪在他面前的李从嘉，一种奇异的快感在他心里升起，就连东阳王这样尊贵被世人崇敬的人此时也不得不抬起头看他，这种权力带来的得意让他的神情更加傲慢轻蔑：“陛下的旨意岂是殿下可以置喙的。陛下的圣旨您刚才也听到了，陛下让您即可出兵，否则，即使您是王爷，咱家也要按圣旨行事！”

　　“你敢！”

　　孙喜早就看来仙客不顺眼，李从嘉这次之前就带着他打过好几次仗，只要有李从嘉在，他们就没有尝过败仗，所以他对李从嘉其实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盲从。既然东阳王说此时不宜出战，那就是真的时机不对。偏偏那不知所谓的皇帝老儿还接二连三地派人来催他们出兵，这不是不把他们的命当做命嘛。

　　李从嘉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一起来，周围刚才跪下的武将也纷纷随他站了起来。

　　来仙客拿着圣旨朝他指过来：“东阳王，你要造反不成？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敬着你。来人——”

　　“拿下！”

　　李从嘉一声令下，立刻有人将来仙客及他带来的一小队士兵全扭着手臂强制跪了下来。

　　“东阳王，我手里拿着的是陛下的旨意，你敢抗旨！”

　　李从嘉往前走了几步：“越国此时囤在上庸的只有三十万人，殷国皇帝此次御驾亲征，整整有六十万之众。以三十万对六十万，无异于以卵击石。何况我军擅长的是水上作战，殷国渡江而来，我军再出兵，在江上交战，才是破敌良策。若是我们主动出兵，却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

　　“这些我都在奏折里向父皇禀告过了，来公若是肯答应回宫后劝说父皇改变心意，我这就放您回去。”

　　“要我们现在出去打仗也行，让陛下再派二十万人来，老子一定和那殷国的兔崽子拼个你死我活。”

　　来仙客却自恃身份，闻言骂道：“你想得美，我要是回去了，一定向陛下请旨，把你们全杀了。”

　　李从嘉身后的众人顿时便都变了脸色。

　　“如此，请恕孤无礼了。绑起来，严格看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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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食用愉快喲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