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之佳音》风月闲忆

3、得救

　　【得救】
　　山间的晨雾渐渐消散，金灿灿的阳光从遥遥的山巅掠过，射进碧绿清澈的莫图河里。

　　河边已经有洗衣服的大娘拿着大棒槌啪啪啪地往用了好多年的搓衣板上挥，衣服溅起的水花混合着皂角的淡淡清香，偶尔在河边折射出一段短短的彩虹，却会引得年轻的姑娘高声嬉闹，欢呼雀跃。

　　一睁开眼，听到的就是外面清脆欢快、安宁祥和的嬉笑之声。

　　“年轻人，你终于醒了。老头子把你带回来已经好多天了，就连大夫都说你能不能醒要看造化了。我们两口子可是一直担着心你要是还不醒该怎么办。哈哈，幸亏你醒了。晚上我给你杀条鱼做鱼汤好好补补。”

　　说话的是一位大娘，四五十岁的样子，衣着朴素却整洁，人很是热情。

　　从嘉愣了半晌，渐渐从恍惚中清醒了过来——看来自己命不该绝！

　　“多谢大娘。敢问这是哪里？”

　　大娘看这人生的白净，举止也文雅，更多了几分好感：“噢，这里是大余村，我们这里的人大多都姓余。这里的人都叫我余大娘。”

　　“多谢余大娘。”

　　“没事没事，那你就好好休息一下。等老头子打鱼回来了，我再叫你吃饭。”

　　从嘉挽起一个笑容，目送余大娘一直到门口：“多谢大娘。”

　　以前在书中看过，殷国因为处在莫图河下游，渔业资源丰富，靠近莫图河附近的居民多以打鱼为生。看来自己果然是顺着莫图河被人救到了殷国。

　　从嘉还沉浸在大难不死的喜悦中，想要倒杯水喝，可刚一伸手肩膀就痛得不得了。这才记起自己被邬兴一剑刺到了肩上！

　　忽而又想起那些为了保护自己死在李从善手下的忠臣义士，又担忧今后朝堂将被李从善一人把持，又不知道殷南会怎么处理自己逃婚一事，越国能不能抵御住殷国的进攻……

　　从嘉本来就刚刚醒来，精神不济，又大喜大悲了一番，不久就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他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时而是幼年时母后将自己抱在怀里轻哄的安逸，时而是与顾言怀策马飞驰的恣意，时而是芒川白骨累累血肉横飞，时而又是江水涌进喉咙的窒息……

　　“小伙子！小伙子！”

　　“啊——”

　　陌生人的气息让他强迫自己苏醒过来，却因为噩梦中无意识的挣扎而令伤口再次裂开，纱布瞬间被血染红。

　　余大娘被他睁眼时猩红的眼眶吓了一跳，以为他是梦魇了，连忙安慰道：“别怕别怕，边境是容易打仗，最近时不时就有你这样的过路人一身是伤地顺着水流漂下来。好在仗就快打完了，听说越国已经准备投降了，估计不会再打仗了。”

　　李从嘉惊魂未定，但也只心神不稳了一会儿就一切面色如常，顺着余大娘的话装作过路的商人：“多谢大娘。”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余大娘边把一碗鱼汤递给他边热情地问。

　　李从嘉接过碗的手一顿，须臾之间又一切如常，他不动声色地思索了一阵，淡笑着答道：“我姓顾，叫晏初。”

　　但为君顾，言笑晏晏，信誓如初。

　　从此，东阳王李从嘉便已死在莫图河里、断肠崖上。这世上存活的，只是秉承无数人鲜血遗志，终其一生为越国百姓死而后已的顾晏初。

　　他不再为自己而活，而是为了那死在断肠崖上尸骨无存的亡魂义士！

　　余大娘对这面容俊秀的青年十分喜欢：“那我就叫你小顾吧。小顾，快把鱼汤喝了，我们这渔村别的没有，鱼还是管够的。”

　　顾晏初低眉一笑：“嗯，谢谢大娘和大叔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