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之佳音》风月闲忆

2、逃亡

　　【逃亡】
　　殷国要越国以皇子和亲，朝野震动，百姓深以为辱，纷纷请战。朝堂之上，元后嫡子东阳王李从嘉自请出战，抗击外辱；继后之子始安王忌惮李从嘉功劳过大，力主求和。越国国君李敬交战则惧殷国威猛，求和又嫌丧权辱国，一时难下决断。

　　邬吉为保得一命，在李敬面前极力夸大殷国军威盛大，锐不可当，甄后和始安王更是多番诬陷东阳王早有不臣之心，一旦手握兵权必将弑君谋反。

　　李敬听信谗言，下旨由东阳王和亲殷国皇帝，献上降书并城池珠宝。

　　举国哗然。

　　李从嘉不堪受辱，杀死殷国使臣，连夜愤而出逃，被李从善一路追杀。

　　越殷交界之处，山高林密，兼有急流。

　　一小队人马隐匿在漆黑的夜里。他们已经连续逃亡了十几天，铁打的人也要熬不住了。

　　顾言怀仔细观察着周边的环境，压低了声音对一旁的李从嘉说道：“王爷，李从善这次派的都是顶级的高手，对方人多势众，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迟早会被追上的。”

　　李从嘉也朝周围望了望，这才发现陪自己出来的一百转眼间只剩下十几人了！他握紧了手里满是血污的沉渊剑，虽然狼狈不堪依然掩盖不住剑眉明目间透露出来的英毅果敢，双手抱拳道：“诸位一路护我至此，李从嘉感激不尽。如今已至穷途，不必再无谓地牺牲。诸君千里相送之恩，李从嘉来世必定报还！”

　　顾言怀按住他的手腕：“王爷且慢！我等既已护送王爷到了殷越边境，便是死也要死在王爷前面，断不会舍弃王爷独自活命！”

　　“断不会舍弃王爷独自活命！”剩下的十几人纷纷单膝跪地抱拳道。

　　“王爷，我还有一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殷越边境有一条极为湍急的河流莫图河，就流经这片森林。那些杀手并不熟悉东阳王，如果我们立刻动身找到莫图河，顺水而下，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莫图河水流极为湍急，况且我们十几个人一起行动，必然会留下痕迹。到时候杀手追到，只要对着河里放箭，我们就毫无还手之力！”有人提出异议。

　　“今天天气极为闷热，天空却是乌云密布，必定将有一场大雨。十几个人的行迹不容易掩藏，一个人的却容易很多。而且我记得，王爷水性极好，对这一带的地形也十分熟悉！”

　　李从嘉突然明白了什么：“言怀你！不行！”

　　顾言怀却是径直跪在了李从嘉面前：“王爷，早在追随王爷上战场的第一天，我们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一百个兄弟抛家弃子，护送王爷到了这里。如果王爷终被奸人所害，那我们这几百条命不是就白搭了吗？！王爷当初为了大局，宁愿去殷国和亲。如今，也请王爷不要辜负了那些死在李从善剑下的兄弟们！听我一言！”

　　“言怀！”

　　僵持了一阵，李从嘉终于无奈地妥协，眼睛不再是之前的坚毅，反而蓄满了悲痛和无力：“好！”

　　“多谢王爷成全！”

　　李从嘉放下沉渊剑，双膝跪地，对着周围的十六位壮士遥遥一拜：“李从嘉在此立誓，若此次侥幸苟活，必终其一生，为谋越国百姓福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李从嘉夜夜都会梦见这一晚的情形，他明明没有亲眼所见，却总是在梦里看到顾言怀手握沉渊剑，浑身是血地躺在泥泞里。雷鸣电闪，波涛如怒，豆大的水珠重重砸进血红的泥里，砸出一个个蓄满血水的坑洼，仿佛一排排无名的墓冢。

　　虽然顾言怀扮作李从嘉的样子将大部分的追兵引开了，但李从善这次派的追兵也十分精明，邬兴在追捕顾言怀的过程中突然发现前面似乎少了几个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直觉，他只带了少数几个人忽然转向了别处，却又好巧不巧地撞上同样只有几个亲卫在身边的李从嘉。

　　“王爷，他们追上来了！”身边的侍卫回头看了一眼，焦急地禀告。

　　李从嘉一身黑色劲装，形容狼狈掩不住气度高华，又重重往马屁股上挥了一鞭，马蹄踏起的尘土带出一道黄色的屏障：“快走！”

　　李从嘉一路从都城逃到边地，如今身边只剩下了十五人，又分了一大部分给顾言怀，此刻正是人单力薄，实在不宜正面交锋。

　　不知是不是天意如此，李从嘉慌忙之间竟然走上绝路，前方莫图河大江横阔，河水翻腾怒吼，吓得马连连后退再不敢前。

　　无奈之间，邬兴已经带着人追上：“王爷有令，取李从嘉首级者，赏银万两！李从嘉，这是天要亡你！”

　　眼看着那波涛如怒，前后夹击，李从嘉竟硬生生增了几分舍生忘死的豪情。宝剑出鞘，长河落日在身后渲染出一片苍茫悲壮。

　　两队人马相对而立。李从嘉身着黑衣，手脚均利落地束起，他脸上尚有血迹未除，几缕发丝散落，虽强敌在前不显分毫惧色，手握顾家宝剑，一双虽然疲惫依然明亮坚定的眼睛刻画出主人的果敢坚毅，与面前的人对视良久双目忽而射出两道寒光：“来吧！”

　　马蹄声如疾风骤雨，踏碎了身后的怒吼。李从嘉也曾亲率大军征战沙场，在血雨腥风中厮杀酣战，并不是只会拳脚功夫的纨绔草包。从嘉以前在朝堂上桎梏良多，一腔雄心壮志始终难以施展，如今自知难逃一死，手上更多了几分不顾后果的狠决。

　　邬兴朝他刺出一剑：“李从嘉，你命该如此，休要怪我！”

　　李从嘉举剑去挡，邬兴力道之大震得他虎口一痛：“乱臣贼子，休要猖狂！”

　　莫图河畔班马萧萧，兵戈之声久久不绝，一人割断了对方的脖子，又被另一人拦腰斩杀，血色漫洒，忠臣佞臣义士小人血洒了一地，染红了河畔的寂寞和尘土。

　　李从嘉一时不察被一剑贯胸而出，登时血流如注。

　　“去死吧！”李从嘉连连后退，紧紧抓着邬兴不肯放手。

　　身后是江水浊流，从嘉自知难逃一死，不甘又痛恨，势要这人为自己陪葬。心下一横，李从嘉扯着邬兴一齐坠入了江流之中。

　　冰冷浑浊的水立时涌了过来，猛兽般迅速夺取着呼吸，混乱之中，李从嘉抄起邬兴腰上的短刀一刀刺中他的心脏，混杂着泥沙的水立刻被染成一片血红，如一朵花盛放在水中。

　　大雨倏然而至，黑云翻卷，似要压倒这莽莽林海江流怒吼，豆大的雨珠砸进水里，跳入江中又随雨水一齐坠下。

　　刺骨的寒冷立时席卷全身，冰冷浑浊的河水灌入鼻子，意识渐渐涣散时，从嘉想起了老师对自己的教诲——只可惜最终还是负了一心辅佐自己的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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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篇耽美，谢谢大家支持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