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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邪祟2 ...


  •   陈成珏被两个差役推推搡搡带进了牢狱。

      衙役甲:“你这小子怕不是有毛病,这凶手还没抓到你上赶着来送死。”

      衙役乙:“今日天晚了来不及给你转到地牢去,你就先在这儿待一宿。”

      衙役甲:“我给你说啊,这凶手半个多月没出来了,能不能扛过今晚看你运气喽。”

      衙役乙:“让你逞强,这晚上牢里一个人都没有,你呀就自求多福吧!”

      “在这节骨眼上找死唉,真不知道咋想的。”

      “哈哈,跟我们兄弟俩有啥关系,走,喝酒去。”

      两人将陈成珏推进了一间靠里一点的牢房,就锁上门喝酒去了。

      陈成珏环视四周,整个牢房灰暗阴涩、安静诡异,半个人都没有,他看了下自己所处的牢房,四面有两面是实心墙,一面是石栏,一面开了小窗,想那凶手若来也只能从这两处进来,今晚倒要看看他是如何杀人剖心。

      这凶手消停了快大半个月,没有猎物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今天闹这么一出,怕是今晚要按捺不住了,守株待兔吧,陈成珏躺在稻草上半眯着眼睛边盯着窗外的月亮,边想。

      天已经黑了。等了不知多久,月亮渐渐移过去看不到了,鱼儿出动了。

      陈成珏躺着静静等待鱼儿上钩,他倒是不害怕,本来自身武功不弱、又有连珩在外守候,那凶手再厉害还能成精不成。

      刚在心里说完这句话,陈成珏就后悔了。

      因为他忽然感觉窗边暗了下来,没忍住微微睁开眼睛瞟了一下,只见一个黑影攀在墙上,看不清什么东西,但它身体好似能拉长一般,从那方寸窗口轻易就爬了进来,它原本攀在房顶,紧盯着猎物,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从墙上爬下来一步步靠近。

      陈成珏终于看清了来物,只见它黑发又密又长披在身上,眼眶深深凹陷双目无神,身上只剩下皮包骨头,白骨森森可见,一双手最为骇人,指甲约一指长,已经全然发黑,居然不是江仙!

      那人见猎物有所警觉,直接伸长了手直奔陈成珏心脏而去,陈成珏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窜起来,闪过一击,飞身一跃勾住石栏,悬停在空中,与那趴在地上的人对视一眼,只见那双眼睛不知是腐烂还是其他原因不停往外流绿水,嘴里的牙齿掉光了,光秃秃的,咧着嘴冲着陈成珏直笑,散发出阵阵恶臭。

      陈成珏真庆幸自己晚上没有吃晚饭,现在这趴在地上的怎能称作一个人呢!他看着那张脸胃里直犯恶心,只想快快结束战斗,从腰间拿出准备好的绳子在空里翻腾一阵最后牢牢捆在了那人身上,他一手牵着绳子,一手拿出插在头发上的铁丝在锁子那里鼓捣一阵,门打开了。

      陈成珏刚想拉着那人出去,一回身就被挠了一爪子,衣服霎时就裂了,所幸胸前有那护心镜挡着,不然这一爪子下去不死也要掉半条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跳上窗户离开了。地上散落的是被扯断的手腕般粗的长绳。

      连珩本站在牢房的墙顶,一见有影子出来立即追了上去,陈成珏一路追着那人出了牢房,只见那人手脚并用,爬树上房,连珩紧跟在后,两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陈成珏愣在原地,捂着胸口,隐隐觉得有些发疼。此时四周死一般的寂静,一声凄厉的哭嚎划破长空,陈成珏飞身冲着声音而去。

      东西街相交处,一个持着更鼓的人倒在血泊里,脖子已被咬断。

      这一声惊醒了不少人,顿时两街灯火通明,但无一人出来查看。陈成珏赶到时,看见温俨、微儿已经聚在那人身旁,查看一番冲着他摇了摇头。

      连珩追了近一炷香,用手绢包着一截砍断的指甲回来了。

      四人看着越来越亮的灯,互相眼神示意,回了酒楼。

      “凶手是个女人!”一回去陈成珏就沉不住气道。

      “我看更像是个怪物!”连珩将那指甲放在桌上,补充道。

      “我们俩盯了一天,江仙只早上出门去了一趟法华寺,下午回来后再也没出过门。”微儿泄了口气道。

      “刚才死的人心脏还在,凶手不止一人。”温俨看着桌上的指甲道。

      “那线索到这儿岂不是断了?”微儿垂头丧气地看着三人。

      “这指甲上有毒。”温俨思忖道。

      “哎呀,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么黑的指甲怎么可能没毒?”陈成珏整整衣服,好气又好笑道。

      “除了有毒之外,还有一股隐隐的檀木香。”温俨也不理他,目光瞟向了连珩。

      “法华寺。” 连珩淡淡道,“江仙今日去了法华寺,那凶手指尖又有紫檀木香,这法华寺有问题。”

      “今日的两人应该是一伙的,可能就藏在法华寺里。”温俨分析道。

      “这法华寺深不可测,我猜想前两个月来的仙门子弟估计都折在了这里。”陈纵一只手捂着胸口,朝几人说道。

      “纵儿,你受伤了?”温俨看着他一脸的冷汗,担心道。

      “那凶手挠了我一爪子,幸好有你那护心镜,不然我可要成为遇害第五人了。”陈纵疼得直冒冷汗,但还是打趣笑道。

      一旁的连珩早觉得刚才陈成珏回来时身形怪怪的,听见此话不由分说将他点了穴道,一手扒开他胸口的衣服,“你这摆明是中了毒,怎么不早说!谁许你扛着的?”

      温俨挥手遣走了微儿,走过来看了看陈成珏的伤口,宽慰道:“连兄莫急,这毒不打紧,只是被那指甲划到了,将毒血放出来也就没事了。”

      “我替你解开穴道,你若疼就掐我,只一点不许乱动。”连珩将陈纵打横抱起,平躺放在床上。从他腰间取出匕首过了火,将那匕首递给了温俨,“你来,请多小心。”温俨接过匕首在床前坐定。

      连珩解了陈纵上半身的穴道,用一只手将他两只手牢牢抓在身后,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匕首锋利异常在陈成珏胸膛细细划出一道一指长的伤口,温俨右手运了内力顺着伤口将那毒血逼出来,本来被指甲划伤并不是大事,只因为心口血液流动快些,那毒血流了整整一碗才干净。

      温俨让微儿拿来常备的药箱,将伤口包扎处理好才离开,怀里的人起初痛得吱哩哇啦,等血放净早就疼晕过去了,掐着连珩的手死死不放。点头致意送走了温俨,连珩将怀里的人放平躺好,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守着。

      “连珩,连珩我渴,好渴。”临到半夜,陈成珏突然呓语。

      连珩听了此话,立即跑到桌前拿了杯温水,将睡得沉沉的人扶起来,喂他喝水,陈成珏渴极了,一靠近水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小嘴湿润,喝饱了心满意足地睡觉去了,床边的人看得痴了,将他身子掰正,嘴唇轻轻点了一下,吮吸了一口,甜的。

      这去法华寺的事情也就这么暂时搁了下来。

      要说陈成珏这辈子、上辈子最怕两样事物:一是老鼠、二是疼。

      这割肉放血可算是要了他的老命了,好几日都躺在床上病恹恹的,看见连珩更是吹胡子瞪眼睛。要不是这厮点了自己穴道,那日自己非打死他不可,幸得他还有点常识解了上半身的穴道,不然自己还不疼痛难忍、筋管爆裂而亡。

      陈成珏连生了好几天的气,连珩送进来的吃食也不打眼瞧,人也一并从屋子里赶了出去,所幸那凶手上次吃了亏,几日倒也风平浪静,三人也就由着他使小性子。

      三人一连五天背着陈成珏明里暗里探了法华寺几次,全都铩羽而归。

      古钟声声、香客如织、求佛问经、企药盼姻。

      这法华寺真的太寻常了,九州大地随手一抓就能抓起一大把这样的寺庙。

      他们三人五日顶多只进了大殿拜了拜佛,被神算拉着抽签问姻缘,后院偏殿一个都没去成,三人第五次站在法华寺门口伴着稍冷的晚风回酒楼时,无比怀念起陈成珏那撒泼耍赖的本事和恶俗逼真的演技。

      陈成珏其实已经大好了,但他这几日不知为何时常困倦,可一睡下想起那个凶手,一个接一个地做噩梦。

      这日梦醒了一个人都没有,气急败坏地找了一圈也不见三人,遂躺在屋顶上花生米就清酒等着人回来。

      远远地看见满街灯火下走过来三个人,女子粉红罗裙、窕脱欢快站在中间,左右各站一男子,左边黑衣沉稳、右边明黄衣衫富丽,三人说说笑笑,似是踏月乘风而来。

      “你们三个背着我,可真是快活。”陈成珏侧卧在屋顶,用手拄着头,笑道。

      说完一个空翻从楼顶跃了下来,将三人堵在了门口。

      “你们扔下我一个病人,我若遇了不测,你们谁吃罪得起,今天啊一个都别想跟我说话。”陈成珏挑挑眉,来回走了两次,说完转身进了酒楼。

      三人想着还有事相求,互相使了个眼色,纷纷献起了殷勤。

      连珩:“你醒了也该想法子知会我一声,怕不是在楼顶吹了一天的风?”

      陈纵:“知会?去哪里知会?你去哪儿何时告诉过我?你几时把我当师弟了?猫哭耗子。”

      温俨:“纵儿别气了,你这伤还没好呢,好容易愈合当心裂开了。”

      陈纵:“行止真是好手段,将我这木疙瘩似的师兄哄得团团转,能扔下我一天都不见人影。”

      微儿:“陈纵哥哥,我们是去法华寺查案了嘛,你就不要生气啦,连珩哥哥怕你受伤啊,再说你又睡着就没吵醒你。”

      陈纵:“你这丫头也跟他俩一道,早学坏了,去去去,都别跟我说话。”

      三人面面相觑,看着气鼓鼓的小包子脸,一起围了上去。

      温俨:“纵儿,别气了,明日带你去法华寺看热闹啊!”

      陈纵:“不去不去,别跟我说话啊,少套近乎。”

      微儿:“那多可惜啊,我听说啊,法华寺每天人来人往,美女如云,门口神算的签,可是又快又准,连珩哥哥,今日那神算给你算出什么了,你快说说。”

      连珩:“这种事情,这么多人我怎能启齿,你俩过来我们细说。”

      陈纵见三人一会嘀嘀咕咕一会故意提高音量,心烦的紧,“你们三个说什么过来说,不带我去就算了,好玩的事儿还不告诉我,大不了明日跟你们去就是了。”

      三人阴谋得逞,过来挨个拥抱致谢陈成珏,连珩排在最后一个。

      微儿:“陈纵哥哥真是大人有大量。”

      温俨:“明天好好演。”

      连珩:“阿纵,你真好,谢谢你。”

      陈纵被搞得一头雾水,连珩的语气让他整个脑子迷迷糊糊的,连晚上的赶人也忘记了。

      第二天一早,陈纵还没起床就被微儿从床上拖了起来,美其名曰叫整理仪容,实则是化妆易容。

      陈纵看着镜子里面色惨白、印堂发黑,眼眶深陷的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上一世做孤魂野鬼的日子,这易得什么容,就差给他画个遗容了,不行不行这活儿可干不了,他虽然时常插科打诨、肆无忌惮却是个爱惜羽毛的人。

      “连珩,你们不能什么人都让我演吧!这妆也太丑了,我可是有尊严的!”

      这无声的血泪控诉,因为温俨在他嘴里放了几粒火棘果,让他演到动情处就吐出来,以博同情。火棘果味苦,陈成珏含了一路,决定在自己最害怕的事物上加上一点,怕苦。

      法华寺,天清气爽、游人如织。

      陈成珏一进法华寺就被无情地丢在了地上,没错是丢。他正心想着回去要好好报复这几个兔崽子,就见微儿哭喊着扑了上来。

      “哥哥,你怎么了啊哥哥,哥哥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啊!呜呜呜,我也不活了。”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让人不禁心生悲悯。

      旁边法华寺一位弟子看了此情此景,赶忙上前询问。

      “不知女施主为何在此哭泣?”

      “高僧啊,我早年父母双亡跟我这哥哥相依为命长大,但我哥哥前几年得了怪病,我们四处求医问药散尽家产,如今实在走投无路,想来此问问佛祖也好一死了之啊!”微儿边说边拍了拍地上的陈成珏,陈成珏也识趣,顺势吐出一口鲜血,看上去病入膏肓的样子。

      “女施主哪里的话,佛祖慈悲为怀、怜爱苍生,施主既然到了此处也算苦尽甘来,我们寺里可以暂留施主和兄长住下,再行医治。”僧人挥了挥手叫来了两个小弟子就将陈成珏抬走了,微儿也赶紧跟了上去。

      “这法华寺皆是菩萨心肠啊!”

      “那可不,这三年来收了多少无家可归的人了,真不愧是佛祖的弟子!”

      “也是无名住持兴办的好啊!”众人议论纷纷。

      连珩和温俨见人送了进去,也算松了口气。但这两人功夫不济、心思单纯不知能不能查出真相来。两人放心不下,遂想方设法、千方百计东躲西藏,终于等到香客散尽、关了寺门,夜深了。

      陈成珏白天被带走之后,也没敢睁眼,被人七拐八折抬到了后院,扔进了一件很破旧的屋子,屋子里当时还有两个人,但都老态龙钟、双目无神、直流涎水,有两个和尚在分别给他们喂药,窗户纸是破的风呼呼往里灌,陈成珏被扔在地上冻得直打颤。

      抬他进来的和尚扔下他就出去了,以男女有别为理由将微儿带到了别处。陈成珏还没回过神来,门已落了锁,他也不敢动,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准备跟那两个和尚套近乎。

      那两个和尚却丝毫不为动,将那两人药喂完之后,提着药桶冲着他走了过来,一个将他手背在身后,另一个拿起药勺就往嘴里灌。也不知什么东西,苦涩无比,陈成珏被灌了少说有半桶,感觉自己胃都快呕出来了,但为了真相也只得忍着。

      灌完了药,陈成珏被丢在床上,两个病人痴痴呆呆冲着他笑,两个和尚坐在一边凶神恶煞盯着他们三个。陈成珏觉得头有些晕,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夜半,整个法华寺漆黑一片,只有大殿放在佛祖手心的血舍利散发着淡淡的光。原本静悄悄的,突然不知从哪儿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陈成珏只感觉自己从五脏六腑里开始发热,就好像有一只带火的虫子在自己身上跑来跑去,他耳边传来无数滋滋的声音,他整个脑子都快炸了。

      陈成珏被这声音吵醒了,但肢体僵硬只觉自己的身体半点不受使唤,他被那声音吸引着,模模糊糊起了身,看见那两个病人早站在床头像是在等待他似的,三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排成一排出了门,院子里站了少说二三十个和他们一样的人,陈成珏此时早已神志不清,跟着那些人亦步亦趋进入了一个较大的杂物房。

      领头的人敲了敲地板,地上忽然出现一个井口般大小的入口,下面是一级一级的楼梯,不知通往何处。众人一个挨一个接连走了下去,很长的走道,只能听到轻轻的呼吸声,没有火光,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长久的黑暗让有些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队伍突然停了,从前面传来一阵清越的笛声,让刚才还安静的人群一时间喧闹起来,有的在失声痛哭,有的哈哈大笑,陈成珏头疼得紧,跟着人群慢慢向前走去,他前面四五排,每排三四人并行,他被一个人落在了队尾,从他面前过去的人各个神情狰狞、喜怒不定。

      长道终于走到了尽头,进入一个空旷的地界,像是一个洞穴,四周点了不少火把,将目之所及照的清清楚楚。

      洞穴中间是一个圆形深坑,足有七八米深,坑壁光滑异常,坑底满是毒蛇、蜈蚣、蜘蛛等五毒之物,层层叠叠铺了好几层,中间遍布毒虫尸体还有无数森森白骨。坑口背站着一个人,长发及腰,身上一袭白衣,持着一黄笛。笛声显然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等众人又排成一列,那笛声骤然停了,人群再次沸腾,个个情绪激奋。排在第一个的男子原本正哭得伤心,突然一步步向着中间的深坑走去,站在坑口向那白衣微行一礼,而后直接跳了下去,撕心裂肺的哭喊,顷刻,那男子就化成了一具白骨。

      第二个、第三个,众人一个接一个走上前行礼而后跳进深坑,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又是一群废物,一个能爬出来的都没有。”白衣下幽幽一声,转过身来,竟是那凶手,但是她面上连皮都没有了,只剩下流着绿水的骷髅。那深坑下的毒虫似是等不及了,一个个攀在坑壁上,探出了头。

      很快就轮到陈成珏了。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在离坑口只剩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作势就要行礼,那巴蛇等待不及,从坑中爬出,一口就要将面前的人吞下。

      陈成珏定定地站着,不为所动。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糖
    下一章邪祟就要结束啦
    终于不用写费尽心思吓人的东西了
    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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