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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礼物 ...

  •   醉酒人的表现多种多样,有人喜欢发酒疯,逮谁咬谁,这种最没品也最招人恨。有人喜欢倾诉哭嚎吹牛逼,释放压力倾诉苦难,没上酒桌前,他是中国的,半斤八两下肚后中国是他的。还有一种,安安静静的,不哭也不闹,顶多吐一次,睡一觉,然后又会跟没事人一样,这种人最让身边的人省心。

      谢尾萤偏向于最后一种。

      心理学上说这类人性格随和,比较宽宏大量,不会因小事斤斤计较,容易与人相处,但很少与人交流。对生活现状比较满意,对将来没有太大的要求和设想。没有遇到过太多的坎坷,生活一帆风顺。

      纳兰葬花觉得心里学上这套说法不可信,起码不完全可信。

      谢尾萤自从上车后就一直很安静,但又不是那种自闭式的安静,你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会一句不落的回复,语速也努力表现的和平时一样,但身体却一直保持着一种很紧绷的状态,虽然没主动攻击性,但防御性很强。

      书上说这是长期缺乏安全感导致的心理敏感,可能是童年的创伤后遗症,也可能是在部队这类地方训练遗留出来一点应激反应,或者两者皆有。

      幸运的人一生被童年治愈,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第一种纳兰葬花不愿去深想。

      第二种她也无能为力。

      她现在在某个人心中,只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且失散多年的姐姐。是她坐在陌生司机开的车里,拖着酒后不适的身体,宁愿打开窗户贴近车门也要和她画划出楚河汉界的女人。

      “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就在五楼。”

      谢尾萤以单位楼路近为由,没让车子开进小区里,说是让司机明天再把车开过来就行,也顺带拒绝了纳兰葬花的好意。

      谢尾萤率先说了再见后,下车,关上车门,挥了挥手就独自向自己家楼下走去。

      还没到晚上九点,小区口还有行人车辆进出。

      路灯下,她稍显单薄缓慢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像是随便一阵风儿都能把她推倒。

      谢尾萤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肩膀上的脑袋沉甸甸的晕乎着,好像存心考教她的忍耐力。

      她回头,视线里车子已经差不多变成的黑点。

      谢尾萤松了一口气般,倚在自己楼下绿化旁的一根路灯上,休息了会。其间还拿出手机顺手回了一个微信工作群里的消息。

      几分钟后她重新抬脚,余光却不小心看到不远处,一个男人在拐角树旁小解。

      男人似乎早就发现了她,见她扫过去,非但没有被撞见的窘迫,反而微转角度,耸了耸□□,一脸轻浮淫邪。

      谢尾萤装作没看见,右手放在胸口拍了两下,最终还是没忍住,疾退几步,弯腰在刚休息的路灯下一口气吐了个干干净净。

      及肩的发丝随着她弯腰的动作散落下来两缕,她一手扶着路灯,一手把发丝往耳后拢,只是还有几根不可避免的沾上了呕吐物,好不狼狈。

      更狼狈的是,视线中,刚才小解的男人已经走到了跟前,手里还拿着瓶不知什么人喝剩了一半的矿泉水。

      谢尾萤又想吐了。

      “美女,漱漱口吧,这水干净的,放心。”

      男人一只手拿着水,另一只就想顺势举起拍她的背。

      谢尾萤没接,只盯着他的脸,半眯着眼睛,冷冰冰道:“滚开!”

      男人可能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听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一下,而后环顾了下四周,可能是顾忌着什么,手总归是放了下来,不过还是没离开的打算,色心也不见收敛,目光仍旧放肆的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上下游走打量,像是在看一只受困的猎物。

      谢尾萤慢慢直起身子,用手背拭了下眼角因为呕吐而带出的生理性眼泪。

      “再看,眼睛可就要瞎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是一只眼睛。”男人显然是没胆的,要不然刚也不会因为谢尾萤的一句话就轻易把手收了回去。但同时也是个有贼心的,要不然此刻也不会还站在这里耍嘴皮子功夫。

      “好啊,那我成全你。”

      良言劝不住该死的鬼。谢尾萤懒得和这种人多费口舌,一个侧身,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男人西服的领口,一拉一扯间,男人先是脑门撞上铁质灯柱,还没等他哀嚎出声,又直挺挺的摔倒了地上,后脑勺与绿化旁的砖头来了个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

      “下手这么重,你不怕他醒不过来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纳兰葬花从路灯阴影后走出来,递给她一瓶水后轻声道。

      谢尾萤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女人,接过水后,有些意外的抬了抬眼皮。

      刚不是走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纳兰葬花不理会她的目光,径直走到不省人事不知死活的男人身边,俯身伸出手指探了探男人的鼻息。

      她站起来,宽慰道“放心,还着喘气呢。”

      谢尾萤这时候心情可一点都不美丽,拧开手里的瓶盖,灌进一大口水后低头了漱了几口,当即也不管对着的是谁,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纳兰葬花微微睁大眼睛。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谢尾萤说粗话,还是对着她说的。

      心情不可谓不复杂。

      谢尾萤可不管她,她吐了后,虽然头还晕乎乎的,但身体轻松了不少,口齿也利落了,她抬头瞪着纳兰葬花,不满道:“看什么看,等着喝茶呐?还有没有点东道主的自觉,赶紧摇人来把他抹脖子烧成灰扬了,这货恶心到我了。”

      纳兰葬花轻笑了下,道:“杀人是犯法的。”

      谢尾萤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过多的探讨法律问题,闻言犀利道:“真的?那救人肯定不犯法吧?你要不要亲自去给他来个心肺复苏、人工呼吸啥的。”

      人工呼吸?看着地上那张油光满面的脸,纳兰葬花忍了忍,深呼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她看着谢尾萤,咬牙道:“谢尾萤,你刚也恶心到我了。”

      说完也不管谢尾萤作何感想,走两步到一个边打电话摇人去了。

      这还是谢尾萤第一次从纳兰葬花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有点出神。

      一个穿着环卫服的老头人正好下班骑车路过,停下看到两人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谢尾萤回神后,收起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三张红色钞票,递给他道:“大叔,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喝的有点多了,吐的不是个地儿,回头还得辛苦您一下。”

      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人情世故谢尾萤熟稔于胸,老头听在耳里暖在心里,更何况手边还有真二八经的实惠,老头客气一番接过钱,嘴上还体贴道:“地上还是挺凉的,要不我先帮你们把他扶上楼?”

      谢尾萤笑了下,“大叔,谢谢您,不过不麻烦您了。”她指了指还在打电话的纳兰葬花,“已经让人下来扶了,您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头一把年纪了,平时腰酸背痛的毛病少不了,嘴上客套一下罢了,真要他扶,指不定最后躺下的是谁呢。

      老头走后,挂了电话的纳兰葬花走过来。温声道:“人马上就过来了,我在这看着,你先上去吧。”

      谢尾萤犹豫了一下,问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人还喘这着气呢,不算什么麻烦。”纳兰葬花笑了下,“在SH这一亩三分地,就算是麻烦,我也兜的住,放心!”

      这话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换作旁人来说,谢尾萤多半会嗤之以鼻,但从纳兰葬花嘴里说出来了,谢尾萤就真的放心了。

      “那你处理好了,和我说声,我先上去了。”

      “嗯。”

      十几分钟后,两辆黑色的轿车开了过来,身为司机的董乙和两人保镖样式的男人跳下车子。

      地上的男人被两个保镖死狗一样的拖进车子。

      等在这男人的车子开出去,董乙走到纳兰葬花,道:“监控那里有人盯着呢,等车子出去就处理了,您看,人怎么处理?”

      “先让人查一下他的底细,看看伤的重不重,不重的话就不管他,口头警告一下就行。”纳兰葬花想了下,补充道:“医药费让他自己掏。”

      董乙点了点标志性的光头:“得嘞,我等下就去办,现在是先送您回去还是?”

      纳兰葬花道:“先前忙吧,不用管我。”

      等到董乙的车子也开出小区,纳兰葬花又在下面呆了十几分钟,才抬脚往楼上走。

      楼房单元的构造是两梯六户,北面是两户面积稍大的三室,南面两个拐角是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中间两户是则不大不小两室一厅。

      谢尾萤住在五零四,这是纳兰葬花到了五楼看清门牌后才对自己上号的。

      抬手,敲门。

      门打开,谢尾萤盯着一头半干的头发,开了门后,半点没有身为主人的自觉,边说边就躺沙发上去了。

      “柜子里有拖鞋,茶具在吧台,茶叶在下面的收纳里,想喝的话自己泡,冰箱里还有牛奶,自便。”

      纳兰葬花换好鞋,站在玄关处环顾了下这个稍显紧凑的两居室。

      装修上一看就没尽过心,根本不像是专为单身女性设计的。

      “我买的是虽然是宣称可以拎包入住的精装房,但装修上处处是坑,当时急着入住,也没怎么折腾,没什么值得参观的地方。”谢尾萤葛优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床纤薄羽绒被,见纳兰葬花打量的样子,脑袋半缩在被子里道。

      纳兰葬花没有被怠慢的不开心,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还上前关心道:“刚吐过了,这会儿还难受吗?”

      “托你的福,还有点头晕。”

      这是纳兰葬花理亏。
      先是忽悠说壶里的酒是私酿的,没什么度数。其实所谓的没什么度数,不过是没有测量标注罢了。后来又有意无意的引诱劝酒。不过眼前人这酒量,确实差点意思。也就每人半斤多点儿酒,她还没什么感觉呢,她就醉了

      纳兰葬花走到沙发前蹲下身子,把羽绒被从谢尾萤脑袋上拉了点下来,露出她的整张脸,她柔声道:“我给你熬点粥吧,胃里有点东西能舒服点。”

      “不想吃。”

      “那回床上睡?”

      “窗帘早上洗了,现在还在烘干机里。”出门的时候忘记拿出来。

      纳兰葬花没话说了。

      “我这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纳兰葬花笑道:“这就下逐客令了?”

      谢尾萤沉默了两秒,就在纳兰葬花以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她突然坐起来,把被子裹在身上,并昂着脑袋实示意纳兰葬花坐边上的沙发上。

      等纳兰葬花坐下后,她道:“我车子副驾的储物盒里,有一个方型的木质盒子,里面一方歙砚,品相还不错,你要是不嫌弃的话,给你当生日礼物吧。”“对了,你还练字吗?”

      纳兰葬花道:“练的少了,有时间的话才会写。”她顿了顿,煞风景道:“原本是打算送给谁的?”

      “不是说难得糊涂嘛,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谢尾萤嗔笑着揉了揉眉心,在纳兰葬花清冷的目光下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我外公。他平时也爱写写画画啥的,砚台本来是准备过几天送给他的,但他年前中风了,因为上了年纪的缘故恢复的也不是很理想,以后估计都用不上了。”

      “那我不要。”

      “别呀,我好不容易才淘来的,花了我几十个达不溜呢,你要不收不就砸我手里了嘛。”

      纳兰葬花挑眉道:“你送别人礼物都这么敷衍吗?”

      谢尾萤觉得自己很冤,虽然砚台一开始不是为她准备的,但却是她来上海前就打算送给纳兰葬花的,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送,这误打误撞的好不容易碰上她的生日,没成想东西送不出去,还被质疑用心敷衍。

      她搓了下脸,头疼道:“我很少送人礼物。”她顿了顿,“你不想要就算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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