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姨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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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出门，我很紧张也很兴奋。之前阿宁跟我讲过她到我家之前的事情，有荒无人烟的旷野，有人挨人的小孩子只能看到来来往往的大人的腿的热闹集市；山间野地的花和草，成片成片蔓延到天边，没有嫡母院子里那么精致，但是无边无际地让人震撼；集市上两边都是店铺，吆喝的声音时不时亮起来，街边还会有摆小摊卖果子卖菜的，还有人挎着篮子卖花卖水卖很多东西。
我从没看到过那些景象，我的世界也只是这个一眼能看到头的清霜院，再加上偶尔会去的嫡母的院子以及路上经过的小道。
我忍不住地想象着阿宁描述的那些场景，：野外的花草，高大的树，那有河吗？有山吗？河里有没有鱼，或是小虾小乌龟？山上有没有野兔山鸡，有没有人在山上住，有没有猎人，有没有打虎的武松？咦，武松是谁？他为什么要打虎？
我没有去问阿宁，因为阿宁在忙。之前嫡母跟我们说过几天去红云寺上香，要在那里住一晚，所以要收拾东西，比如衣服和一些其他的什么。
我和阿宁都没出过家门在外面住，所以不清楚要收拾什么，可是嫡母没具体说就让我们各自回去准备，姨娘那里阿宁去问了也只得到个往常一样的答复“你看着办”。
阿宁就把我放在床上让我自己休息，她在屋子里一会儿翻衣服一会儿开箱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我看她忙得很，觉得帮不上忙也不能再添乱了。
这个添乱不只是在阿宁忙的时候问问题，而是问不该问的让阿宁着急，哪怕阿宁不忙我也是不会问出口的。
比如“武松”，我应该是没听过这个人的；我以前也经常会突然知道一些我不该知道的事，有大有小，我很清楚没人跟我说过但我就是知道了。之前还很得意，觉得我知道的多，于是去找阿宁炫耀，说：“阿宁，其实太阳是绕着地转的”。
然后就看到阿宁脸色变得惨白，捂住我的嘴说：“这些话都是谁说给您听得？千万不能往外说，会要命的。”
我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会要命，但阿宁说的话我都听，所以我就再也不说了。
再后来，阿宁知道这些不是有人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突然就知道的，就更慌张了。那段时间她天天晚上睡不着，半夜翻来覆去地，有时候起床到外面去，我还听到她偷偷地哭。她动作很轻，声音也压得低，但我就是知道了。我心里明白这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听到阿宁哭我也觉得想哭，我就跟阿宁说我就当不知道那些东西，我绝对不往外说。阿宁就抱住我，抱得很紧，让我都要喘不过气了。
再后来，有一次阿宁给我讲故事说漏了嘴。我就知道了阿宁被拐的时候有一个小孩子发高烧昏迷，都以为要不行了，再请醒过来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记得之前的事，说着什么穿越，封建迷信，太阳绕地球转之类的话。
后来那个小孩子被当成鬼上身活活烧死了，她和其他被拐的小孩子们被人贩子逼着看了全程，成了她一辈子的恐惧。
这件事把我吓到了，我问阿宁我是不是也鬼上身了。但阿宁说不会，我从小就一直是这样的，也从没忘过什么；我一直身体不大好但也从没病到过昏迷。我就安心了，但后来想想，也许阿宁自己也不是很确定吧，她只是不愿意相信我会出事，不愿意我被烧死。
虽说决定了再也不把这些东西往外说，但是这些东西总是不受控制地出现在我的脑子里，我害怕被烧死，所以就开始刻意地去想其他的东西，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三天之后一大早，嫡母那边的嬷嬷来清霜院说可以启程了。姨娘带着她身边的嬷嬷和两个丫头就跟了上去，我和阿宁在更后面一点。
姨娘总是这样，平日里不见我，出院子也要和我隔着一段距离，看起来一前一后离得不远，其实相当有距离。就像之前去嫡母院子的路上听到那小丫头说我闲话，也只有阿宁陪着我。
小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有几次想要去找姨娘但总是背她屋里的嬷嬷拦下，后来就不去了。可是3岁之后第一次出院子，在嫡母那里看到白姨娘就不是这么对二姐姐的，嫡母也不是这么对三姐姐的。我就明白了，姨娘不喜欢我，不是每一个母亲都在乎自己的孩子的。我这么对阿宁说了，阿宁说小主子您想多了，姨娘怎么会不喜欢您呢，您可是姨娘亲生的孩子啊，姨娘只是性子如此罢了，对谁都淡淡的。但看她的神色显然也是不信这话，只是说出来安慰我的。
门外停着几辆马车，花姨娘和她所处的二哥哥已经在等着了，见姨娘和我来了，对我们一笑，就又低下头去。二哥哥身体不好，比我还常得病，今天倒是看起来气色不错。
又有好一会儿，嫡母带着三哥哥三姐姐还有四哥哥五哥哥身后跟着一溜的丫头嬷嬷过来了。还有白姨娘和二姐姐，她们各自跟在嫡母和三姐姐身后，表情温顺极了。
嫡母看了我们一眼，轻轻皱了皱眉，我猜是因为春姨娘竟然还没到。唔，该怎么说呢，虽然几乎不出院子，但我也有从小丫头们的闲谈里知道春姨娘和嫡母是不和的。
嫡母曾是高门贵女，后来对父亲一见倾心，执意下嫁。可惜多年无子，后来祖母就做主给父亲纳了她娘家的表妹做贵妾，那表妹就是春姨娘，进门没一年就有了大哥哥，又很快有了大姐姐。之后春姨娘身边的丫头也怀孕了，随后生下二哥哥，就被提成了花姨娘。再后来母亲把身边的陪嫁丫头做主给了父亲，就是白姨娘，白姨娘怀孕没多久母亲也有孕了，一先一后有了二姐姐和三哥哥。再之后是杏姨娘，据说是嫡母身体不适，请了女医来看，结果被父亲遇上，就被纳进府里了。当时母亲被诊出是怀孕了，还不到两个月，只是因为吃错了东西肠胃不适。后来杏姨娘也怀孕了，在母亲生产当日不小心滑倒早产，于是我和四哥哥五哥哥同一天出生。
我初听到这事时只觉得果然是“自古表哥表妹出奸情”，还有“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还有“贵圈真乱”。这些消息里能看出来的问题太多了好吗，比如为什么嫡母多年无子，后来一连有了三字一女；比如为什么高门贵女的嫡母竟然让父亲纳了表妹做贵妾，就算是为了孩子为什么不早点把身边的丫头给父亲呢，那样还好掌控呢；比如嫡母娘家竟然没反应吗；比如如果是为了有孩子为了传宗接代那有了大哥哥之后为什么父亲还要纳妾，不是说父亲和嫡母曾经也是很恩爱吗……诸如此类还有很多。但我已经发觉这也不该是我知道的东西，就不在往下想了。免得不小心被阿宁知道她又要担心了。
把话头转回来，春姨娘她仗着是父亲的表妹，自小的情分，又有大哥哥大姐姐傍身，又有祖母做靠山，总是喜欢挑衅嫡母的地位。但嫡母可是正妻，又有大哥哥（几年前），本人也是高门贵女有得力娘家，当然不会对春姨娘服软，双发斗得不可开交。再后来嫡母有了四哥哥五哥哥，更是把春姨娘镇压了下去。但春姨娘不服啊，又斗不过，怎么办呢？就在小事上不出格地恶心嫡母。比如这一次，她就是要晚来一会儿。真不明白这是什么心理，有好处拿吗？
我这么在心里想着，春姨娘带着大哥哥大姐姐来了。她把度把握得很好，要是太晚了母亲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训斥她，但只是晚一会儿，母亲生气就会显的小题大做，春姨娘靠着祖母是不怕的。
“姐姐，真是对不住，昨晚老爷歇在我的屋里，睡晚了，今天一睁眼，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果然，春姨娘一开口就要恶心嫡母一下。你有个出息的儿子又怎样，我得老爷喜欢，我儿子前程会差吗？
“既然知道晚了还不快走几步，劳得大家等你。”嫡母的脸色果然不好了，但是在众人面前还是挺能端得住的。“既是为了服侍老爷，也不该忘了身份。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孩子们都在的。”
大哥哥大姐姐脸就涨红了，大姐姐轻轻扯了扯春姨娘的衣袖，头更低了。唔，现在的小孩子，成熟得挺早，知道的不少啊。不对，我也是小孩子啊，比大姐姐要小呢，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管怎么样，人到齐了就可以上路了。嫡母带着白姨娘还有三哥哥四哥哥五哥哥二姐姐三姐姐上了最豪华也是最大的那辆马车。春姨娘带着大哥哥大姐姐上了地二辆。后面的是花姨娘和二哥哥以及杏姨娘和我，档次明显差了一截。在后面是小丫头和行李的马车，更差一些。这就是阶级啊，我在心里感叹着。随着马车的摇晃开始觉得困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姨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