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穿越者》人生一场大梦

4、路上

　　正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就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有叫卖糖葫芦的，卖烧饼果子的，卖花的，各种讨价还价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我感到这声音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往外看。外面是闹市，一排全都是店铺，街上好多人在走动；几乎每家店前都挂着布幡，上面画着鞋子，衣服，还有几家画了猫或是狗；有一些没挂布幡，挂了葫芦，还有几家挂了我不认识的东西。
　　我觉得很有趣，就小声地问阿宁那些都是什么，阿宁对我说那是招牌，布上画的是店里卖的东西，葫芦是卖酒的店……但话还没说完杏姨娘就扫了我一眼，她的嬷嬷就板着一张脸用我听熟了的语调说：“六小姐，您是官家小姐，要注意仪态。”
　　阿宁立刻不再说了，应了一声：“嬷嬷说的是。”就把我抱起来让我坐好。我很不开心，但是我一向和杏姨娘不亲近，也怕她身边的嬷嬷，只好把头低下去，不说话。
　　就这么到了红云山，红云寺就在红云山的半山腰。马车停在山下一处特意辟出来的空地上，我们都下了马车，接下来就要用走的了。台阶都是用青石板铺的，路看起来不陡但是很长，至少我站在第一阶台阶前面往上看，只看到它一直延伸到山石与大树遮住的地方。再往前看枝繁叶茂的各种树和灌木了，根本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红云寺。
　　嫡母开始带着我们沿着台阶走，虽然石阶看起来不陡，可真的走上去却觉得好累，我很快就开始喘气，这时候还能看到起点呢。阿宁弯腰要把我抱起来，我摇摇头拒绝了，才走了没几步就累了，要是让阿宁抱，可能就要一直走到红云寺了，阿宁难道不会累吗。而且其实山路上是有轿夫扛着的滑杆的，现在就能看到好几个女眷坐在滑竿上，晃晃悠悠地很惬意的模样。但是嫡母之前就说过，这次是为了三哥哥能上文山书院去庙里给佛祖还愿，心要诚，所以就要一步一步地走上去；关系到嫡子的前程学问，哪怕是春姨娘都只能憋着，毕竟老太太偏心自家侄女但更关心孙子，要是耽搁了她嫡出孙子的好福气，她可是不会轻饶的。我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庶女，难道还能比春姨娘更有胆子吗？
　　但是真的好累，越走越没力气，这就是双腿灌了铅的感觉吧。我一边努力地想要跟上，一边开始忍不住地腹诽，你儿子考上了好学校你自己高兴就好，为什么要把我们都拉出来遭罪，难道你以为我们会诚心感谢佛祖让你儿子有好学问吗，就像春姨娘，你猜她会不会在心里诅咒你跟你儿子倒霉，像之前那样当我不存在不好吗，干嘛要把我叫到跟前相看两厌。我已经开始觉得衣服都被汗浸湿了，突然听到一句“既然六姐儿累了，那就先歇歇吧。”哪怕这句话是嫡母说的，我也觉得宛如天籁。阿宁把我抱起来，和大部队一起往路边的亭子那里走。
　　这种亭子在山路旁有很多，红云寺在京城附近也是个很有名望的大寺了，经常会有达官贵人来这里上香。贵人嘛，一般身体也不会太好，至少很难做到一口气登上半山腰，半道总上要休息几次的，而能给贵人们休息的地方也不能太差，这些亭子修建的还挺雅致的。
　　在亭子下的石凳上坐了一会儿，用阿宁递给我的帕子胡乱擦了汗，我慢慢缓过劲儿来，然后开始忍不住地想：嫡母怎么突然关心我了。不是我不识好歹，之前嫡母一向把我忽视地彻底，偶有几次提及也是提到所有小辈所以没把我单独拉下，这次竟然看到我累了让大家一起休息，我突然之间有了阴谋论，偷偷地往嫡母那边看，却发现她正心疼地抱着五哥哥给他擦汗，旁边小丫头捧着冰镇的酸梅汤和凉帕子候着。五哥哥怎么比我还虚，不对啊，既然五哥哥这么累了刚才嫡母为什么只说“六姐儿累了”。其实是看到五哥哥累了所以才让众人休息的吧，可是不至于要拿我当借口吧，直接说要休息不行吗？
　　我正奇怪呢，春姨娘就开口道：“刚才听姐姐说六姐儿累了让大家歇歇，妹妹我还奇怪呢，姐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六姐儿了，原来是心疼五少爷啊，心疼就直说嘛，身子不好可不就招人心疼吗，瞧瞧这一头汗。”嫡母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是我觉得她一定是生气了：“我的小五好好的，只是小孩子经不得累。看着六姐儿都累得走不动道了就歇歇，你既是不累，可以先走一步，跟秀翠一起先去寺里安排。”这是把春姨娘当丫鬟用了。
　　春姨娘自然不乐意：“之前不就安排好了吗，何苦要妹妹再多走一遭呢。妹妹也累着呢，就希望佛祖能看到姐姐的诚心，保佑三少爷呢。”
　　她们斗起来却要那我当筏子，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过对于她们没事也要找茬儿斗起来的精神我也是佩服的，就不嫌累吗。
　　我缩在阿宁身边挡住嫡母的视线，尽量不要让她再注意到我，然后朝四周打量。难得出门，总要一次看个够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有下次。但能看到的也就是亭子边的一个小水潭，水深应该还没我高，清澈见底，有几尾不过手指粗细的小鱼灵活地游来游去；还有就是在山石树木的遮掩下时隐时现的石阶；剩下的就是树，树，还有树。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还不如什么？我陷入思索当中，我之前没出过家门，更不可能来过红云上或是其他的山，那我是在哪里看到觉得比这里好看的景色呢？
　　又歇了一会儿，我已经不觉得累了，嫡母叫大家继续上路，只是说路太远了，小孩子又走得慢，让丫环抱着走，免得耽误了好时候。我看到春姨娘隐蔽地撇撇嘴，显然对这话不以为然，我也这么觉得。要是怕误了好时候就不该歇这么久，不就是怕五哥哥累着吗，做人怎么就不能坦诚一点呢。
　　显然是不能的，至少在这件事上不能。后来我才知道，嫡母生五哥哥时难产，昏了过去，五哥哥差点就没了，后来救了回来但身体不好，一直病着。因为五哥哥的体弱，嫡母没少为难费心思，后来有一个僧人说不要说五哥哥体弱，要说他身体好，那样他的身体就能真的好起来。那个僧人也只是出现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找到过，于是家里都认为他是骗子，但嫡母为了五哥哥能好起来真是什么都愿意，就不许别人说五哥哥身体不好。到现在也就只有春姨娘一副“姐姐你不要把骗子的话当真，五少爷身体不好当然是要当心的”模样就为了给嫡母添堵。
　　我觉得吧，心理对身体是有一定影响的，但那不应该是让病人真的认为自己身体健康就不会因为忧虑让身体状况更糟糕吗。现在的情形分明五哥哥已经知道自己身体虚弱了，那嘴上不说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吧。不过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用自己走路就轻松多了，好像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我们就到了红云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