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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   “音乐,只能作为爱好,而不能作为事业。人生没有那么多捷径可走,不管你在这上面动多少脑筋。你现在这上面浪费,到最后可能不仅该走的路一步少不了还发现自己不过是为了省事兜了一个大圈子。与其这样,你不如脚踏实地,说不定走地更稳。”父亲的话打破刘璃的思忖,他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你姐姐曾经也是这样,想去学跳舞,人生能靠吃巧食吗?”
      “她是她,我是我!”刘璃在黑暗里捏紧了拳头,却竭力地控制自己继续面无表情地听着,屋里电视由于被调了很小几乎听不见声音而只剩下随着画面变换的微光映在屋内影影绰绰。
      “生活哪有那么多顺心如意,你只有逆来顺受了,才能了解到其中的意义。而且,你要学会理解大人。”父亲说着又点亮了一根烟,那火光零星、微弱,烧疼了黑夜。
      “不!我不要逆来顺受!”她在心中正竭力地嘶吼,“我可以不要高高在上,但我也不要逆来顺受!”她仍是没有答话,却随着内心的起伏而在黑暗中不知觉地倔强地昂起了头。父亲说再多她也不想在再听,她在这无奈里仿佛听明白了父亲的话,又仿佛怎么也听不明白。
      她紧接着扯出一角冷笑:“越亲近的人越会说冠判了堂皇的话!”她不作声地在谈话结束以后朝房间走,几乎像被人判了死刑那样让难受汹涌在喉咙里。朵朵又继续和父亲谈笑了。她疾步地走进房间,摸着黑趴在床头抽泣着。她仿佛懂,又仿佛不懂,所有的憧憬的梦想似乎都被扼杀了。“当初是这么说的吗?是这么说的吗!你们买车买房有钱,做什么都有钱,唯独我的梦想成了最无辜的牺牲品!古人是极会看人的,果然夫轻诺,必寡信!”
      刘璃的脸埋在被子里呜呜咽咽地哭着,却怕因为哭泣被发现而始终不敢哭出声来。在她看来,一个人失去了理想,却不能再丢掉最后自尊里的倔强。纵然有千万种解释足以为一个人开脱,也无法安抚一颗已被中伤的心灵。
      在忙于伤心难过之际她仍然不忘记怀有最后一丝希望:“还剩几天,只要还有时间就会还有希望!我先考学业水平测试!”她暗暗地下定了决心,在黑暗里挂着泪停顿了一下哭泣,可一想到近来的情形又不免痛苦地落泪。
      天色很懂得摸索人的感情,它随着人情绪的低落也变得灰蒙蒙的。
      刘璃很想若无其事地,极麻木地面对,她一心扑到准备考试里,极其无声息。
      在学业水平这一天,她怀抱着最后一缕、已岌岌可危的希望,找到了江老师。那个有些秃顶的周老师正站在教室里统计去“泽西”的人数,他的头仍梳得油亮亮的。刘璃走上前去,有些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等着周老师,生怕什么破碎了似的。
      “周老师。”她小声而极遏制焦急地喊了那秃顶的老师。
      “刘璃啊,怎么了?”他反应过来是刘璃以后客气地朝刘璃笑了笑。
      “我和我父母说了,他们不太愿意,你能打电话劝劝他们吗?”
      “恩......”周老师思考片刻,“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刘璃报了妈妈的手机号时,江老师也走了过来。
      “喂,您好,请问是刘璃的妈妈妈?”他客气而殷勤地周旋着,“是这样,我是泽西学校的周老师,您的孩子天赋很好啊,她这么好的嗓音条件大概是有遗传吧?”
      就在刘璃等待着事情的进展时谈话戛然而止。
      “你妈妈没有答复我。”周老师面色古怪地对刘璃说着,随后说要赶回学校便开车先走了。
      刘璃隐约感到他仿佛神情并不很愉快。
      “江老师。”刘璃略带哭腔地看着江老师,只见她面带愠色地推了推黑框眼镜,“你看我有什么用。”随后她继续回到教室里,用她那友好的笑容统计去“泽西”的人数。
      刘璃顾不上吃午饭,脑子里只耽于一片空白。一直走到宿舍门口时手机振动才回过神,她直接挂断电话推门而入。俞颖正在屋内收拾东西,她看见刘璃进来抬头张望了下刘璃,刚要说什么,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低头看了手机以后,又抬头看了刘璃说:“你妈。”随后接通了。
      刘璃听到她们简单的问候以后,俞颖开了扩音。“她学习成绩这么差,让她学也考不出来啊。你告诉她,她好好学习,不管多难都供她念大学。”
      刘璃几乎是笑了起来,她夺过手机直接挂断了电话后走进了俞颖的大房间,坐在了俞颖床上的竹席上。一时间她的泪如泉涌,这时俞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仍然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铃声在凝滞的空气之中这么响着。就在俞颖望着她出神之际她仿佛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她拨通了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竭力地平静地朝电话那头问:“为什么?”
      “什么?”电话那头是极其不耐烦地反问。
      “为什么!”刘璃几乎是嘶吼了起来地质问着,“你凭什么?”电话那头刚开始骂骂咧咧起来刘璃挂断了电话。她觉得终于可以放声一哭,也终于无所顾忌地放声哭了起来,那种嚎啕,似乎要把所有积压在心里的东西爆发出来,像燃爆炸弹那样。她又如同受伤的野兽,对着天花板长长地哭吼了一声。
      这时候,她才仿佛真正地尝到生活。一时间,生活的打闹、纠结甚至江寻都显得渺小无力。她感到,这渺小无力就是人在苦难面前的模样。在所有挫折里,失恋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种。人生有时是场无稽的诞剧,虽在现实里,却仍荒唐可笑。
      天空因着夏雨而浸染着一层灰蒙蒙的薄雾,和燃爆炸弹的结果一样,她仿佛已被炸碎,四分五裂,只剩余烬。刘璃抱着双膝望向大开的窗外,试图暂缓那令头脑发昏的哭泣,仿佛开了阀道的手龙头试图刻意拧小,以疏通更广袤的源泉。
      一缕柔而微热的风迎面拂来,气韵清绝,透过刘璃在嚎啕良久而汗湿的白T恤,使刘璃在冷热交接之间打了个颤。也许由于人爆裂的力度,刘璃咬着食指望了望天空,又低头呆坐思索着,思索她那空白的思绪。她并不能了解是她的心情使天空更阴沉还是天空的阴沉使她感到更阴郁。
      成长的道路上,遭受的苦难总是对比度极强烈的,如火中烧,烧得她浑身发烫而战栗着。忽然间,刘璃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而自语道:“我再也不要和他们有任何联系,我要离开他们,我受够了,早就受够了!”她后面又带着哭腔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什么,继而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阀门终于再开启,泪水汩汩而出。她的面部扭曲地抽搐着,眼泪与鼻涕淌在一处,眼前因短暂的脑供氧不足黑了几秒。在面临痛苦时,总是可以用面目狰狞来形容他们的面部表情的。
      俞颖在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搜索枯肠地想要对刘璃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搜索出什么话可以说出来。
      “生命就是一场走向死亡的道路,只不过过程快乐或悲伤而已。”半晌,刘璃双眼空洞地望着窗前,仿佛她的魂灵也死了大半。
      “那不是太悲观了吗?”俞颖也半晌才回答。
      “同我的内心相较已乐观了十倍。”才说完刘璃的手指又在眼底来回摩挲着,顾不得自己涕泗纵横的脸庞,她已仰天昏昏然,甚至有些胡言乱语了。
      “不然,你睡一觉休息一下?”俞颖试探地问着刘璃。
      “不,我偏要说。人,要在不清醒的时候,多说几句,清醒的时候就没的说了。”她说着抽啜着吸了下鼻子,她自嘲地说着:“谁说人清醒才是清醒,而不是糊涂时才清醒,我就是因为太清醒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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