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何叶子子子子

39、第三十九章

　　刘璃以最快速度回到班里，一切还是老样子。“齐娘娘”去了办公室，班里静悄悄的，但刘璃却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回到座位。
　　“干嘛去了？”八哥问她。
　　“你吓我一跳！”刘璃抚了抚胸口，“有事去了。”
　　“哟，你还有事。”
　　“我事可多了。”
　　“八哥。”一阵各忙各自以后刘璃朝八哥探过头去。
　　“恩？”
　　“你经历过绝望吗？”
　　“......”八哥一头雾水地抬起头端详着刘璃，“我......”“经历过就好。”刘璃不等他回答。
　　“刘璃。”
　　“嗳！”
　　“你说实话。”
　　“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来找茬的？”
　　“没有没有，我是来捅刀子的。”
　　“你受刺激了吧？”
　　“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的。”
　　“不是，我是觉得，当你感到绝望的时候，就去看看那些比你更惨的人，这样你就会发现。”刘璃在这里顿了一下。
　　“发现什么？”
　　“发现生活真是处处充满了绝望。”
　　八哥看着刘璃，似笑而非笑，约莫一分钟，他说：“你有毒。”
　　“别说话了，你也不学习。”
　　“行行行。”八哥一扭头把一只耳机塞到耳朵里。
　　“不是，八哥。”刘璃掐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干，嘛？”八哥脸上满是无奈的疑云。
　　“我是说，快学业水平测试了。”
　　“我知道。”
　　“你担心自己考不好吗？”
　　“不担心。”
　　“为什么？”
　　“山人自有妙计。”
　　“我担心啊。”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考不过去啊。”
　　“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情都会发生的。”
　　“那就先不担心了。”
　　“也会发生的。”
　　“干嘛？”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听歌吧，聊不到一块去。”刘璃顺势把另一只耳机塞进八哥的耳朵里。
　　“不靠谱。”八哥摇摇头。
　　“我可靠谱了”，刘璃说，“其实，我又不是推销员，会在身上写几个大字说：今日促销，我很靠谱。”她嬉皮笑脸地着朝八哥摊了摊双手。
　　八哥紧接着是又摇了摇头，继续摆弄手机。
　　刘璃对着头思索片刻，又突然间若有所思地抬起了头，她心不在焉地瞪着教室的白皮墙壁说：“其实，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
　　“什么？”八哥问她。
　　“没事。”她越发地出了神，视线开始没有聚焦，越来越模糊。她总为着自己的期望而惴惴不安，仿佛一切都是贪得无厌的。
　　刘璃接连着几天没再去见江老师，她只是总在去上课的时候远远地盯着那幢令她心神不宁的楼房。她一直忸怩着在想什么时候回家一趟，每到上课她就满脑子想着集训，想着那遥远的未来。接触到梦想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不管怎样，首先它一定是可爱的。但它越可爱，刘璃便越焦心，结果老师讲课她更是一句也不想听，就连对文字也兴味索然了。
　　“还有十分钟。”刘璃在心里默念着，她打算一放学就要冲出去，她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学音乐。她想到这里，便更加坐如针毡，心里暗暗地恨这堂课太长，堵住她回家吃午饭，堵住她的的追梦之路。
　　九分钟、八分钟、七分钟，她又看了一下手机，怎么还剩三分钟！刘璃实在感到时间的难熬，索性把已经收拾好的书包重新检查了一遍。
　　终于，铃声叮铃铃地打响了。她拎起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连江寻就在她身后也察觉不到。她快速地行进着，走了一会，索性又跑了起来，走到车站时，刚好一辆公车停在了站台，她疾步上了公车。孤注一掷的感觉真好。仿佛似曾相识，她从来都是瞄准了目标就不顾及风雨地向前，尽管结局总是伤痕累累。“但这一次”，她想着，“这一次一定不同！”毕竟这是个梦想啊！
　　终于她爬到离家门还剩最后一层阶梯时，三步并作一步地登了上去。刘璃十分用力地敲了门。
　　“乖乖，那么带劲敲干吗？”妈妈手里拿着梳子，一只手撮着额前的一绺头发，显然是准备出门。
　　刘璃没有说话，只在客厅里忐忑地喘息。妈妈继续对着镜子梳头，口里咬着顶卡含糊不清地说：“你要回来吃饭也不提早告诉我，家里饭都吃完了。”她这时才察觉朵朵没在家里。妈妈梳完头洗了手开始往锅里煮开水，下面条。
　　“妈。”
　　“怎么了？”妈妈看出了刘璃的欲言又止紧接着问，“什么事你说。”
　　“我想去集训，学校已经开始招人了。”刘璃睁着那双写满期待的眼睛。
　　妈妈干咳了一声，把调料兑好在碗里，面捞了出来，是刘璃素来爱吃的干扣面。
　　“先吃饭。”妈妈把碗端上桌，刘璃察觉到气氛的微妙，邹巴着眉硬着头皮坐了下去。
　　“妈，我想去，我真的想去。”刘璃胡乱塞了两口以后终于又忍不住开口。
　　“不是你想不想去的问题。”妈妈面露难色，“这个家不是我做主，我得回去和你爸说。”话音一落，刘璃在心头咯噔了一下。气氛骤然变得沉默，而压抑。刘璃手里捏着筷子，突然觉得这面咸的齁人，胃也饱了。她捏着筷子在手中来回搓动，眼睛盯着碗里的面条，泪水扑簌簌地滴在碗里。酱油的颜色被眼泪晕出一朵花。
　　“你就是一点沉不住气，哭什么？”妈妈有点儿责备地说。
　　“你不是说只要我想学就支持我的吗？”因为不想哭出来刘璃下巴竭力地抵着锁骨中央，而鼻翼紧促地翕动着。“而且我爸也同意了。”刘璃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到了一起，嘴巴紧紧地撅着，模样极像干瘪的橘子皮。痛苦与狰狞的面目总是同样的难看。
　　“不管怎么样，集训也不是件小事，平常小钱我做得了主，大钱我讲的根本不算个数。再说了，你爸刚生过病，哪里有钱供你去？”妈妈的语气竟近乎语重心长。
　　刘璃突然抬起头瞪着她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显得惊讶而无奈：“你当初是这么和我说的吗？”因为竭力克制却无论无何也控制不了的想哭更使她表情扭曲，于是她开始抽掇。
　　“你别急，我回去问问你爸，”妈妈看着刘璃，“这天底下的大人哪有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妈妈开始扶墙在门口换鞋。“你马上星期天也回家和你爸聊聊，好好说。”刘璃仍揪着嘴坐在原地。一直听到妈妈高跟鞋嘎吱嘎吱地打在地板上开门的声音，屋子里顿时又寂静无人。刘璃终于放下了那双一直捏在手里的筷子，龇牙咧嘴地哭了起来。
　　大笑与大哭的表情通常是孪生姊妹，只不过笑只是笑，而哭总会流出眼泪。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刘璃边哭边想着，脑海一片混乱，只一遍遍重复在心里问着。她的双手反复地在脸上揩来揩去，一直哭得头昏脑涨。
　　她怔怔的坐在地板上，欲从混乱的脑中理出一缕清楚的想法来。
　　“也许，还能和爸爸谈谈吧。”她拿起桌面上的纸巾来擤了擤涕泪。可是在思索中那张脸又扭曲到一块哭了起来。
　　“多好啊这一家人。”她摇摇晃晃地从地板上站起来，重新对着那面全身镜理好头发，背着书包去上完最后煎熬的半天课。垂死挣扎的人最后的奋起都是拼尽全力的。
　　黑夜，寂静而幽深，蝉声凄切地在夜晚里回荡，天上的星光放射着冷光。刘璃听着卧室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偶尔能听见妈妈和朵朵在里面说话，她不安地坐在客厅的沙发忖度着。门咔哒一下地开了。
　　“哎哟娘你吓我一跳，”妈妈显然被刘璃那黑暗的身影吓着了。“你在这儿干吗呢？进去呀。你怎么跟个幽灵似的。”刘璃坐在原地，不答一句话。这时卧室传来那熟悉的、不可一世的声音，他清了清嗓子用几乎命令的口气说：“进来！”屋内仍然是未开灯的幽黯，透过电视机的光却仍能隐约地看见刘璃惨淡的脸色。父亲从床头柜拿出一支烟，对着打火机啪地一下撺掇出火花，随即吐出一股烟圈。刘璃就近在床边的小沙发上坐了下去。
　　“你，想学音乐。”他似问非问地定了神看着刘璃。
　　“恩。”刘璃对上父亲的目光小声而极坚定地应了一声。
　　父亲又继续抽烟，空气衬着那黑暗中的烟圈，越发地凝重。“你可知道我的脑袋挨了多少。”刘璃不做声。他继续说道，“当初我这病，是你李大爷硬逼着我去检查，才发现我脑子里有个瘤子。不然估计都活不到现在。家里因为我这个病也是散尽家财，外面还不知欠了多少。”
　　“拒绝无论大小，总是有个极动人的铺垫。”刘璃想着，“我怎么不知道你的痛苦，我作为子女，也为着你的病痛苦极了！纵然您是受生病所累，不能怪您，难道就是我的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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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要去南极看企鹅，去马尔代夫洗脚，去撒哈拉踏青，去月球上晒太阳。”此句为引用非原创。特此注明。由于网络审核出现问题现将三十八，三十九章并为一章节，还请读者多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