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何叶子子子子

37、第三十七章

　　天气开始燥热的厉害，刘璃总在上课犯困，她揉着眼睛却总因着困意看不清黑板，也看不清戴着黑框眼镜的数学老师。她的眼睛越来越睁不开，眼睛的缝隙越睁越小，老师讲课的声音变成嗡嗡的声音，最后声音也越来越听不见，最后都消失不见。
　　一周又这么过去了。
　　天有不测风云，夏天的雨总是突然而至，猝不及防。临近高考的时间不到十天。刘璃撑着伞走到教学楼去接俞颖，两人正准备吃晚饭，刚下了一层楼，迎面走来一位老人，口里喊着：“小颖。”她一只手揣着一小包东西，一只手拿着一把格纹折伞，岁月的积压使她的背部有些佝偻，但步伐还算矫健，她的树皮一样松弛的皮肤反而使她显得精气神十足，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硬朗。她是俞颖的奶奶。
　　“呀，我奶！”俞颖又惊又喜地上前扶她。“您怎么来了呀？来了也不吱一声，我去接您呀！这大雨天的，路那么滑！”
　　“不碍紧的，我来给你送东西。”她从怀里掏出那一小包东西，用松弛而皱巴的手递过去：几个旺旺米饼，几块牛肉糖，两支笔，，还有一个信封和一只卡片，上面写着‘加油’。“这是我从教堂拿来的，我送来给你加油，愿主保佑你高考顺利！”
　　“哎，这哪值得您跑一趟！您打电话给我我去拿不就行了！”俞颖搀着奶奶的胳膊，刘璃尾随其后。
　　“小璃多咱考试呀？”
　　“过段时间。”刘璃微笑着说，“学业水平测试以后期末考试吧。”
　　“奶奶，您吃饭了吗？”俞颖搀扶着老人下楼。
　　“一会回家吃！我走了，你爹（爷爷）还在门口等我。”
　　“我爹也来了？我去看看我爹。”
　　俞颖一遍搀着奶奶一边听着奶奶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长里短，撑着伞把她送到校门口，和爹爹打了招呼以后把他们送上了公车，向他们挥手告别。
　　“太幸福了。”刘璃对着俞颖感慨道。公车已经驶远，排气口大口地吐着灰白色的尾气烟。
　　天空灰蒙蒙的，带着雾气，雨后残霞晕在空中一片，走近校花园弥漫着一股淡草香，刘璃深深地吸嗅着这沁人心脾的味道，这就是夏天的味道。所有对未来的忧愁烦扰总算因这凉爽而得到短暂的解脱。晚上是月考的时间，她正在考场百无聊赖地做着数学题，她总是做不出几题，于是空下许多时间来发呆。
　　她一会儿看着天色渐晚的黄昏，一会儿寻味地观摩着考场里的状态：监考老师在讲台上坐着，他是个秃头，他挠挠自己光溜溜的脑门，坐在凳子上翘个二郎腿打着哈欠。考试的同学有的在草稿纸上沙沙地做题，有的坐在位子上干熬着等待交卷的到来，有的正交换着眼色想把答案传出去，有的索性在桌子上张着嘴睡起了大觉。
　　刘璃看到考场的一举一动，想到俞颖就要上考场去为梦想的战斗交一张成绩单微笑了起来。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了一行：一间小小的教室，几十个细细的笔头，就承载着无数个沉甸甸的梦想。
　　以为同学一阵抓耳挠腮，在座位上歪来歪去，终于开口了：“老师，能交卷了吗？”那个秃头的监考老头努着嘴巴点了点头，那同学终于如释重负般地从位子上腾地站起来，双手捏着试卷走过去把试卷交了。其他同学见状纷纷起位交卷，张着嘴睡觉的男同学也从位子上坐起来，揉揉眼睛上去把试卷交了。
　　这时周雨生一只手拿着笔在手里飞速地来回转动着朝刘璃挤挤眼睛走了出去，刘立碑周雨生这滑稽样逗得笑了，又拿起笔去算那屈指可数的鲜有思路的数学题。
　　刘璃交了卷从考场走出来，踏在地面上积下的雨水吟道：“‘墙头雨细垂纤草，水面风回聚落花’，‘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我却要说轻露摇碎，骤雨初歇，弹指茫然若梦，影棹绰约，琉璃世界白云乌雨。新愁解旧愁，人是愁更愁。”她想从失意中寻求安稳，在不安里找寻宁静。对音乐的追求之路她感到怅然若失而遥遥无期，但她仍然怀抱着沉甸甸的梦想期翼着。
　　回到宿舍，俞颖的房间大开着，正躺在床上叮叮咚咚地按着手机上的‘钢琴块’游戏。刘璃倚靠着床沿坐在地板上拨弄那把借来的棕色吉他，俞颖光脚站在刘璃的门前拿着手机对着她咔嚓一声按下快门，刘璃一首曲还未弹完抬起头惶惑而茫然的看着俞颖：“干嘛？”
　　“不干嘛呀。”俞颖在口里哼着小调说，“对了，我那里有些不用的文具你可以拿来用，我终于熬过头了，哎呀，好开心。以后再用不着那些东西了。”
　　刘璃继续埋着头弹着她的《G调华尔兹》，不理会俞颖。俞颖又光脚‘咚咚’地踩在地板上，回到屋子里穿上了拖鞋，拿来一盒痱子粉放在刘璃的床头柜上。
　　“或许你能用得着，等你高三的时候”，俞颖对着刘璃狡黠地笑着，“很快你就能体会到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迟的感受了，而且，从早到晚坐在班里那个大蒸炉，那叫一个酸爽。你需要准备一沓厚厚的面巾纸——擦汗，祝你好运！”
　　“别逗了，”刘璃索性把吉他扔在床边，“我念不念高三还不知道呢！”
　　“你不念高三？”俞颖脸上的笑脸收敛起来，“那你准备干什么？”
　　“也许去集训，集训回来高三也快结束了，也许......也许我直接在学业水平测试以后去自主招生学乘务，我也不知道，我烦得很。”
　　“你确定？你打算好了？”
　　“不知道。”刘璃低着头，对面的钢琴声徐徐传入耳中。
　　两人沉默片刻后俞颖缓缓开口：“你要知道，一个人拼不拼是能从他的日常生活看出来的。我认为，无论如何，高三是人生非常重要的一种体验，你没有为人生的目标拼搏过，这不是一种幸福，是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