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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刘璃走到家门口,面色凝重似即将踏入一个深渊。她用抬起手敲了几下门后,没有回应,便掏起钥匙钥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她走到房间,叹口气后放下书包。
      树叶被晒干在阳光下,院子里的月季长的比她还高些,灯枯叶残。她默默注视着院子,思绪万千,却又好似一无。
      家里的空无一人反倒使她得到短暂的放松。回家,对她而言,是将内心上了刑架的煎熬。家中无人,是退而求其次的宁静。
      她习惯性地关上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狭小的空间像是画地为牢。
      她厌恶一家团聚时空气里漂浮的不和谐气氛,那是中沉默的诡异。人生有时相聚不如离分。
      大家因寒冷而抱团取暖,心和心的距离却始终保持最初的遥远。一盏孤灯下,是彼此的相对无言。
      刘璃更多时候宁愿在县城那个空无一人的家里吃剩饭,也不想回家。即便回家,她也总保持对一切事物的漠不关心,一声不吭地听着母亲的抱怨,冷淡地做自己的事。在无言的环境下,她学会了用更加冷漠的无言去报复这来自家庭的寒冷。正如冰冻立誓要比冷水寒凉,她用了固体的形态而已。
      正当刘璃在屋子里写字时,她听到开门的声音。刘璃原本因着片刻的寂静而松弛的心再一次严厉地紧缩。
      “饭店都忙死了你也不去帮我忙忙。”母亲推开门。
      “我爸呢?”
      “出去了。”
      她继续低头写字,似乎只能和妈妈说这么多。门外传来妈妈打扫的声音,她弯着腰扫客厅,嘴里不时念叨:“上辈子不知道是欠你们的,这辈子要做你们的保姆,要小孩有什么用?人家家小孩都懂事的很咧,就我们俩小孩自私得要命。你说你累?哈哈,累死你活该!”
      刘璃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厌恶地合上双眼。片刻之余,她拿出手机,打开音乐,把耳机塞到耳朵里。随后把门“砰”地合上,以发泄内心的不满。
      这时妈妈再次推进门家里,手里拿着扫帚。
      “你摔什么?你还怪厉害的!”她一手掐腰,“你爸跟我摔摔惯惯,你哥跟我摔摔惯惯,现在你又开始了是不是?”
      刘璃浑身打着哆嗦,两只拳头攥在手里直冒汗。她的指甲凹陷进手心的肉里,留下深深的印痕。但她始终抿着嘴,扬着下巴,竭力保持沉默。直至母亲走后,她抬头望向天花板,瞪大了双眼,不想让眼眶的泪水流出。
      不是一直如此吗?不是早该喜欢习惯了吗?不是应该保持冷漠而无视一切吗?为什么还会委屈而不是麻木?为什么不是无所谓地一笑而过而是感到痛心?
      刘璃垂着头,一颗泪珠打在日记本上,浸湿纸张。她忧伤地皱着眉毛,面目因痛苦的表情而扭曲,扯着嘴角侧过脸抵在膝盖上。泪水,与沉默,是对这个家庭无声的控诉。
      她人生的历程,有许多路要走。有些路有退路,有些路没有退路;有些路可以逃避,有些路是必经之路。家庭便是这没有退路的必经之路。
      晚上,爸爸妈妈一起回到家中。
      “爸。”刘璃依然是生硬地和他招呼一声。
      “嗯。”爸爸也只是低低应了声。
      不一会,只听见爸爸在客厅疾言厉色地喊:“我的药哪去了!”妈妈和妹妹在一旁忙乱地在抽屉翻找着。
      他戴着男士贝雷帽,穿着黑色的棉外套,为了搪风,拉链一直拉到下巴,下身着一件黑色棉西裤,脚上是黑色的皮鞋。全黑的装扮更衬托他面色阴郁。
      “药不是你自己收的吗。”妈妈温和地语气,因怕爸爸生气,努力的使他缓和。
      “起来!”他不耐烦地对妈妈呵斥了一声,随后自己动手翻找起来。空气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突然间他把抽屉抽出来重重地往地上一摔,上去跺了两脚。他一连串的动作使刘璃深吸一口冷气。只见一旁的妹妹和妈妈蹲在地上捡四周从抽屉里散落出的东西。
      刘璃大口地呼吸着,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她上前夺过她们手里捡到的东西连带抽屉使出浑身解数摔在地上:“捡个屁!”她瞪大了眼睛,瞳孔里布满冷峻与愤怒的疯狂。爸爸见状拿起地上的小太阳(取暖器),顺势抓起桌上的茶杯陆续地往地上砸。刘璃也发疯般地抱起床头柜往地上撂,嘴巴里不停地尖叫着。随后是响脆的一记耳光落在脸上。爸爸眯着眼睛,带着略微的哽咽用食指指着刘璃:“你现在翅膀硬了,能飞了,是不是?”
      刘璃瞪大双眼,露出咬牙切齿的憎恨,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到脖颈。朵朵吓得缩手缩脚地藏在角落,因恐惧而瑟瑟发抖。汹涌过后的波涛,只剩下爸爸和刘璃在空气中喘息。妈妈上前拦在中间,不让爸爸再上前。
      刘璃用手背抹了下眼泪,狰狞而倔强地对爸爸笑了笑。随后立马回屋收拾东西,背着书包打开了大门。
      “你去哪?现在天都黑了,外面这么冷!”母亲拽着刘璃的胳膊,口气低声而无奈。
      “回怀远。”她竭力地平息激动的心情,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带有轻蔑的笑意。
      “你回怀远干什么!姑奶奶!”
      “我不想再看见你们!滚!”刘璃甩开妈妈的手,像受伤的野兽疯狂咆哮着。她不顾妈妈在身后的呼喊,义无反顾地朝前走了。
      黑夜中有满天星,放射寒冷的光芒。
      刘璃出了家门,走了一段路后,才开始不可控制地痛哭。微笑要留给敌人,痛哭留给自己,父母是她的敌人。她赶上了最后一辆去怀远的公车。
      这种种幻景的显现,不过是梦中的妄念;这一段无聊的情节,真同诞梦一样无力。爱之深,恨则切。生活的苦难,使一颗心伤痕累累,在最该懵懂无知青春里,遭受重创。
      恨最爱的人,在爱与恨里纠缠。恨的母亲是爱。她想爱,却不能爱。爱会使人失望,因为对爱之期望太高,期望越高,失望越大,不期望,便不失望。
      她泪流满面地狂笑着,好似从来都这般快乐。
      汽车飞驰,刘璃坐在公车无人的最后一排,无声地痛哭,抽搐。旧的眼泪干了,新的眼泪立马又倾泻而出。一直到公车进了总站,她用衣角抹去脸上的泪痕,擤擤鼻涕,若无其事而面无表情地下了车。
      她穿着那酒红色的长款大衣,犹如孤独的雕像,傲然屹立在黑夜里。她双手揣进衣兜,拦了一辆滴车。到了市中心的十字路口,她下了车。一步,两步,她犹如走完一场人生的葬礼面目凝重而冷冽。
      冬天的县城,摆摊的店铺早早地收摊关了门。
      她走到楼下。
      “刘璃。”身后的一个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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