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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蛊毒 ...

  •   第二日,醒时早已天光大亮,陆飏从地上爬起来,揽了揽衣襟,打算出门逛逛。谁料刚出门,便被一群灰衣小道士团团围住,年长的不过十五六岁,年幼的也才刚刚下地能走。
      为首的一人约莫有七八岁,站出来趾高气昂的指着陆飏问道:“你是山下庄子里的?不是说了我们道长不是什么仙师,快快下山,莫扰了我等清修,不然有你好受的。”
      “小道长误会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陆飏赔着笑心想:这一来就得罪了同门被赶下山去,卫爷知道非要气死不可。左右也不能再回那不明不白的院子了,不如干脆去哪里当个学徒,一二年的光景把身子骨练硬了,有能耐就去找那什么伍修之给公孙大哥报仇,最差也能混口饭吃,然后……
      “道长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小道童们忙不迭散了急急向山上跑去。那几个才会走路的忙不迭摔个狗吃屎,被大点的一把捞起,夹在腋下继续向山上跑。陆飏心下好笑:这道长又聋又哑又瞎,你们怕他作甚。
      正想着,身后一凉,不知几时白发道长已立于身后,竟没发出半点声响,像是飘来似得。陆飏悄悄观他脸色,虽然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却知他已心中不悦。道长向前伸手,陆飏不敢拂了他的意,琢磨片刻将手递给他,道长用极慢的速度在掌心写到
      “夜安何处?”
      “呶,就在那儿”陆飏指了指身后的小屋,忽然想起来道长是个聋瞎,便扯着道长往那排草屋走去。道长临到昨晚歇息的屋前猛然驻足,陆飏只觉得气氛冷了几分。
      “此地疏于打扫,叫师兄领你往你住处。”
      陆飏乖巧的点了点头,在道长手上写了个:知
      道长沉吟片刻写道:“字不错,你究竟何人?”
      “卫爷儿义子”
      道长皱眉片刻,然后无声的笑了一下,拉过手写到
      “那卫诞说你是他前日捡的叫花子”
      原来他叫卫诞,这是什么狗屁名字,又不是一姑娘。陆飏心中大笑,又写到“道长缘何收我”
      “你师兄皆为弃婴,我寻来抚养,成人便放其下山”片刻后又写到“莫怨他,他自由苦衷。”
      哦原来是个自以为是的救世主,陆飏想,我怨他作甚,虽是义子也不过是个扮笑讨饭吃的,与在窑子里无甚差别。他愿认我便认,不认也罢。我谢他救命之恩,却非他笼中囚兽,腻了便弃了,这有什么,还真当他养的干儿子不成?说出去别人也只当不过是个男宠。
      道长也没等陆飏回应,便拉着他向山上走去。陆飏越想越难过,也不言语,哭丧着个小脸,路过些什么也全没看在眼里。
      不多时,到了一红观,上书结草堂,先前的那群小童正在观内摇头晃脑背书,吱吱喳喳听不清念了些什么。见到道长都立刻噤了声不再说话。道长牵着陆飏走到大殿中央,席地而坐,众小童围城一圈面向道长。
      陆飏好奇:这目不能视还好说,口不能言可要如何讲经。这时,一淡色黄袍子急冲冲的奔进来“道长见谅,弟子来晚了。”听声音应是一少年,身量不高,陆飏仰起头看去,恰好对上那人视线。陆飏冲他笑笑,那人冷哼一声坐到道长身边捏捏道长手心,见道长冲他点头,便朗声说:“卫师兄近日有事,由我授课”。
      说罢打开书自己念一句,叫小童们跟着念一句,煞是无趣。一众小道童听的昏昏欲睡,好在小公子似有有事,急冲冲的念完两遍交代着回去抄写,又急冲冲的走了。
      “怎么又有事!”“就是就是,我想听卫先生讲”道童们纷纷小声耳语。陆飏疑惑看向道长,心道:这可真是个怪人。众小道轮流拍拍道长手心,示意他下课了。转眼间,观中只剩道长与发呆的陆飏
      道长在他手上写到“玦与卫皆是我亲传弟子,遇害后由他二人授课”陆飏学样捏捏道长手心,示意他知道了。道长又写道“本欲申时教你习字,既识字,明日辰时上课。”言罢将走又写道“自便,莫跟来。”
      陆飏无处可去,悄悄跟在道长身后,道长有所察觉,顿了顿,径直绕到后山一偏房。将入,转身拉着陆飏的手重重写到:“莫来”扬手推开他便进了偏殿。
      陆飏蹲在墙角,百无聊赖的想阴晴不定的道长和古怪卫爷。冷不防听到屋子里面传来阵阵压抑低吼,声音似铁砂击打破锣嘶哑不成句。
      陆飏强忍着心中恐惧跑到窗口,好奇地踮脚窥探屋内的光景。靠窗的位置见有一高挑男子着衣玄色服,观身形许是一习武之人,正持一钿头细刀小心地在道长睁开的双目中剜割。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本该有眼球的位置被几块黑色腐烂肉球代替着,肉球嵌在眼眶内壁,大的有枣子大小,小的也就米粒一般,看不真切究竟有多少,细看仿佛在颤动。玄衣人下刀极快,不见血丝便剜出一块黑肉,并不沾手,只拿刀小心平托着轻放于一旁的火炉中,再剜下一个。
      手腕微微轻抖,这肉球中竟密密麻麻爬着芝麻大小黑色小肉虫。轻轻一抖外层便掉落下几只被旁人极快的用烧红的炭块粘住,内层竟又涌出几只。
      陆飏直觉得头皮发麻,身子如坠冰窟,,动弹不得。室内道长抖如筛糠,身上水洗一般汗流不止。然而这一切还没结束,不多时,这玄衣人端来一碗汤药灌入道长口中,接着便又是一阵低声嘶吼,眼眶出渗出血泪,迎着光可见这暗色血中似透着数以千计的米色虫卵棕色幼虫。
      道长猛向前一倾,吐出口黑色淤血,捂住耳朵目眦尽裂做嘶声尖叫状。只是这一次只能看到嘴巴一张一合再无半点声响。这样持续了约半个时辰,直到道长力竭双目紧闭向前倒去被先时见的淡黄袍一把捞住,抗在肩上向屋内走去,身后跟随着二三人低声交谈:
      “修之,这蛊真没得解了吗?”一人轻声问道
      “西域恶蛊,无药可解,单是抑制已是不易。”玄衣人说道
      “可道长这蛊似乎愈加…眼、喉、耳下一个莫不就是心…”
      “当年下蛊之人,可有下落?”
      “早已销声匿迹,大约怕走漏风声被做掉了。”
      余下的陆飏听不清了,焦急地向内探头想要听仔细些
      玄衣武将似是无意向窗边一瞟,陆飏忙向下一缩。究竟身体已吓得僵硬,躲闪不及,被人看了去。
      黑衣人眼神似曾相识,似是梦魇恶鬼,陆飏汗如雨下再不能动。索性天色渐暗,玄衣人顿了顿转身离去并未上前深究。
      陆飏慢慢的坐下靠在墙角缩做一团,脑子飞快的过了一遍刚刚偷听的对话:修之,可是伍修之?他为何会和黄袍子、道长在一起,卫爷儿与他究竟是何关系,为何救我……
      到月上中天才缓缓能直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双腿抖的根本无法站立,屋中则再无声响也无人进出,一片死寂,方才种种好似一场逼真梦境。
      陆飏几近虚脱,竟就这样靠着墙两眼一黑昏昏睡去。梦中似有人轻声低语,含含糊糊言说不明。
      不知在黑暗中昏迷多久,只觉得浑身力乏,勉强能睁开眼来却是躺在自己寝床上。自若持药碗焦急的看着自己,卫爷依靠在床边皱着眉似是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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