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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拜师 ...

  •   城郊处的院子里烛火摇曳,窗外冷风呼啸,竹影绰绰,沙沙之声宛若鬼魅夜行。
      男童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满身是血的人直挺挺的倒下,发出一声闷响,“公孙大哥!别杀我,别杀我,别……啊!””逃不掉,逃不掉,逃不掉了。眼睁睁的看着恩人横死面前,却无能为力,抬眼却看到一高挑少年面无表情向自己瞥来,继而梦境戛然而止。
      陆飏再一次从梦中大哭着醒来,起身燃起蜡烛,跳跃的光映着一张过分俊俏白皙的脸庞,只是此时的他如同梦中少年,无悲无喜,冷静的如同一张纸糊面具。
      “陆公子?”门外丫头急冲冲的跑进来,打开的门带进来阵阵寒气,“可要更衣?今日头一次随卫爷儿出门去上课,可别误了时辰。”
      少年定了定神,转头向急哄哄的丫头笑着说“你瞧瞧这才几更,月尚中天,快回去歇了吧。”丫头被这笑迷了神,等反应来,少年早已躺下,这才小心翼翼的灭了烛火,蹑手蹑脚的退出去。
      陆飏却是辗转再没睡着,回想近三年,在这小院中竟从未出过远门,左右除了两个丫头小斯,并上四个侍卫,并未见过其他人。有一叫卫爷的是这院子的主子,应也是他救命恩人,当年亲眼目睹公孙大哥浑身是血扑倒在地,吓得腿软,坐在地上哭的满眼冒金星。不知过了多久昏睡过去,只觉有人将自己打横抱起。醒来便在这院子里,卫爷儿端着药碗看着他。
      同年中秋又收了他做义子,好吃好喝养着,遣人教他识字抚琴,却并不说缘由,起初陆飏还心中存疑,几次三番要逃,却每次都在林子里迷路,最后哭的满脸花被找了回去。日子久了便也怠惰了。这卫爷儿也不常来,十天半个月能来一次,一来就喝酒,酩酊大醉再拉着他絮絮叨叨。
      不喝醉时应也是人中龙凤,长得自是没话说,但总皱着眉略显阴郁,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一喝酒,眼睛就变得赤红如血,说话罗里吧嗦。从他话中可以知道,杀他恩人的是一个叫伍修之的人,同他亦有不共戴天之仇,除此之外,再没得其他消息。为什么劫他来此,又为何如此好生待他,也从未提起过。
      卯时将过,陆飏便被小丫头喊起洗漱穿衣,这丫头名唤自若,随主姓卫。只是自若向来不泰然,性子永远火急火燎。
      静等天光大亮后,卫爷才晃晃悠悠的来,眼尾还泛着湿红,像是一夜未眠。出门便看到一辆牛车,青蓬金线,暗里绣着朵朵兰草,流苏随风轻扬。陆飏被自若推着上了软塌车,窝在卫爷儿身边看他一会儿一个哈欠的打着。
      “爷儿,我们去哪儿?”
      “莫问。”
      “爷儿,去了学什么?诗经我可熟,咱就不用再学了吧。”
      “莫问。”
      “爷儿……”
      “再多嘴就滚下去。”
      陆飏及时捂住了嘴巴,没有继续叨扰闭眼休息的卫爷,免了步行之苦。不过话说回来,这牛车竟比马车还舒适许多,许是有厚厚的垫子的缘故,竟受不到一点颠簸。
      行了约两个时辰,由密林入道观,远远见一白衣老者背靠翠竹席地而坐,满头银发散开,铺满周身,身前跪卧只斑点花鹿,见人来了也不躲闪。
      “晚生见过道长。”卫爷儿跳下车,径直走向老者,欠一欠身,陆飏忙跑上前去跟着作了个揖。细看才发现,这白衣人,并非老态龙钟,估摸着正值壮年,只不知是何缘故,须发皆白,连睫毛都透着隐隐雪色,如月华沾身,不可方物。直教人退避三尺,恐自己凡身肉胎污浊了天上的谪仙。
      白衣人并未有有所动作,眼皮都没抬一下,卫爷倒也不慎在意,拎着陆飏的后颈就向人丢去。陆飏心下一惊,还未挣扎,撞进道长怀中,慌忙爬起,谁知,这白衣并非普通料子,看着如纱如雾,摸上去滑溜溜的,水珠跑上面都要滚一滚,一个没抓稳,又向人怀中倒去。这次道长已有察觉牢牢稳住陆飏,扶他同坐一处,向卫爷儿出抬了抬下巴。
      卫爷儿又是一鞠躬,低着头说道“道长,这便是我前日里提过的小童了。陆飏还不快拜见道长,如此顽劣,成何体统!”陆飏撇了撇嘴正欲起身再作揖,右手被道长轻轻拉住,便觉手心一阵清凉。低头看去,这道长竟用手指沾着茶水缓慢写字:贫道林愫……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而不能听……小道友来此何故?陆飏细细辨认后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向旁边逗梅花鹿的卫爷儿看去,卫爷儿眉眼忍笑坐过来拉着道长手唰唰唰写过几行字,快的陆飏还来不及辨认。
      道长沉吟片刻便将手抽回,随手从身后扯出一本书丢给陆飏,然后指了指旁边一排矮房,又再地上写了个申字,最后拍了拍手中土拍了拍走了。陆飏呆呆的看着卫爷儿也要转身上车,马上往回跑。卫爷儿忙喝一声“站住,你跑什么!”
      “不是要回去了吗?”
      “对啊,可是你师傅收了你当徒弟,你以后就住这儿了。”
      “……”他啥时候说的,我咋没听见,哦,忘了,他是个哑巴来着,不会说话,我不生气。
      “他说以后你就住身后那排茅草屋,每日申时去找他给你传道受业讲经。”卫爷快速补充道:“我瞎猜的。”
      “……那上午我要干嘛?”
      “睡觉!”卫爷儿说罢转身而去,陆飏出神的望着看着跑出绝尘而去味道的牛蹄子,心中生出几分绝望……还有没有谱了!
      一步一回头的向小矮房走去,牛车渐渐隐于翠竹中,半点没有回头带上他的意思。等走到房门口,牛车已经看不见了。随手推开一扇门,屋内粉尘飞扬,一股腐臭之味窜进鼻子,直逼天灵盖,硬逼着陆飏红着眼退了出去,半天没呼吸顺畅。犹豫着打开下一扇门,屋内如同被打劫一般,地上一片狼藉,玉石饰物摔的粉碎,笔墨纸砚被人随意践踏,再抬眼看看墙角的床铺,竟然从中间塌了。陆飏默默退出去,关上了门,步履略显蹒跚的走向下一间房间。
      这一间房间虽远离前几处却给了极大的惊喜,房间干净,明亮,像似有人常住。陆飏不敢贸然入住思量片刻,便寻一蒲团上坐下等着屋主人的到来。环顾四周,这间屋子摆设极少,仅一张高低屏木床,一几两翘乌色案,上置一方黛色青石砚,几卷古简,其中一卷古简半开,首片片脚处用朱笔小小的写着一个“林”字。抬头望,靠墙侧立着两处半人高青铜烛台,蜡烛是新添的,墙上挂一七弦乌色焦尾琴。向下看去,地面青石板上零散着有几个蒲团,远远的墙角立着一兽头香炉。窗户半开着,窗外翠竹交错,有二三芭蕉立于前,远处几处山峰,雾气云影随风而动,虚虚实实看不真切。恰有风飘来,引得一阵叮当作响,心中犹疑来回去寻,却见房梁处挂着几串单个的琉璃碎铃铛,被光耀的五彩斑斓煞是有趣,又不会扰人心智。陆飏心下说道:这里住的倒也是个妙人,只盼着能会上一会。
      左右等不来人,陆飏便拿起一卷书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虽然字尚认不全,但好歹有了消遣。渐渐地竟读的入了迷。
      书写的极为通俗易懂,是一对才子佳人的故事,说:有一风流子不愿拘泥于朝堂,情愿放歌山水,成年后寻了一道观做了挂名弟子,一路游乐一路修行,且饮且歌且行欢,醉心于大好河山万里风光。自己却有一个做国师的弟弟,常写信规劝他早日成家,大丈夫应为国效力什么的,反而认为成家立业是种累赘,山水长青人短情,被说烦了就假装收不到信不予理会。不曾想游历到边疆塞外,遇见一曼妙奇女子,不畏虫蛇,身段妖娆,声音动听如夜莺春啼。相谈之下得知女子也是好山好水之人,便相约一同修行,携手共游,好不快活。彼此渐滋情谊,互通情愫后,结为道侣,幸甚至哉。国师弟弟许久未来信后,忽休书一封称自己辞官也入了道观。故事戛然而止。
      陆飏后知后觉的看到将暗的天色,忙点起蜡烛,规规矩矩坐在蒲团上不敢鲁莽。然而过了许久,迷迷糊糊的倒在地上睡着了,还是没有人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三章以后攻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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