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魂》花时犹记

3、第 3 章

　　独自在山道上走了许久，愣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刀疤男却早已习惯，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啊！”突兀的喊叫声，惊起一树的飞鸟，刀疤男忙寻了过去。
　　“放开我！”
　　“女儿啊，别怪爹爹，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谁是你的女儿？我爹爹才不会这样对我，我爹爹……早就已经死了！”
　　“你！……把嘴堵上，绑回去！”
　　“叔，这……不太好吧？”
　　“这个不孝女，竟然敢咒我，快堵上！”
　　吵闹声散去，三个人就这样消失在路的尽头。

　　眼前，难得出现一个不那么冷清的村庄。
　　刀疤男兀自数着袅袅的炊烟，待数到第七个，神色突然凝重起来，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去。

　　“爹，姐姐呢？”
　　“那个臭丫头，还不如死了算了。”
　　“哇！我要姐姐嘛！”
　　“什么姐姐，乖，吃块肉！”
　　“不嘛，我就要姐姐！”
　　“别吵了，要不是看她值几个钱，我早就……”
　　“哇呜！哇呜！”
　　屋内的哭声越来越大，渐渐盖过了污言秽语。

　　酒足饭饱之后，摇摇晃晃的身影朝着上了锁的柴房走去。
　　“怎么样？这里的味道好闻吗？”
　　“你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王公子不过是瘸了条腿，你要是嫁过去，还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个畜生，大不了，大不了我也打断你一条腿！”
　　肥腻的手在腰间摸索着，却是一无所获，终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只听“啪”的一声，柴房的锁似是落了地。
　　“你是谁？”微弱的声音里难掩怯意。
　　“来救你的人。”
　　“我……不能走。”微颤的睫毛下泛起泪光。
　　“为什么？”
　　“我……”
　　迟疑间，刀疤男朝着门外走去。
　　良久，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等等，我跟你走！”

　　山间月色，微凉如许，狼嚎雀鸣，不绝于耳。
　　感觉到身后的温度近了些，刀疤男回头道：“害怕了吗？”
　　“不是，我……有些饿了。”
　　一低头的娇羞让刀疤男片刻失神，顿了顿，才开口道：“我去找点吃的。”说着就往山林深处走去，无奈能寻到的却只有野果。
　　“凑合着吃吧。”
　　“谢谢。”

　　良久的沉默之后，刀疤男突然开口道：“你娘呢？”
　　“我十岁的时候，她就……”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刀疤男忙低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
　　在刀疤男以为对话就要这样结束的时候，一丝惆怅伴着低语声袭来：“你知道吗？这一生，除了我娘，从没有人待我这样好过。”
　　刀疤男心里莫名一阵慌乱，匆忙道：“你还年轻，说什么一生。”
　　“人嘛，总是要早做打算的。”坚毅从眉眼间一闪而过，“你说，喝了孟婆汤，真的能忘记一切吗？”
　　“应该是了。”刀疤男脑中猛然闪过一张苍老的脸，“早点歇着吧。”
　　“嗯。”微闭的双眼下，气息渐渐平稳。

　　“哎，你听说了吗？”
　　“什么啊？”
　　“昨天夜里，屠夫的女儿从山崖上跳了下来，摔得那叫一个血肉模糊。”

　　树下，刀疤男猛地睁开眼，眼前模糊的脸熟悉又陌生，若隐若现间是一声难得的浅笑：“你知道吗？这一生，除了我娘，从没有人待我这样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