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魂》花时犹记

2、第 2 章

　　刀疤男实在饿得慌，却不敢往闹市里去，只能在错综的小巷间徘徊。突然，眼前的巷子猛然倾斜了，朦胧中，一个家丁模样的人从墙角站起身来……

　　“真是不懂这些富家小姐在想些什么。”
　　“可不是嘛，人都吃不饱，她倒还有心思担心猫猫狗狗的！”
　　“哎，快别说了，小心被那个小丫环听见。”
　　嘈杂声渐渐远去，刀疤男摇了摇头，努力唤回一丝理智，跌跌撞撞地朝着墙角走去。

　　“见鬼了？莫不是野猫野狗的通了灵性？”
　　“怎么了？”
　　“你看这一地的骨头！”
　　“你呀！”
　　“打我干什么？”
　　“怕是有人抢了先吧。”
　　“什么？真有人吃啊？”
　　“管那么多干嘛？完事了赶紧回去，管家那还有事等着我们去办呢。”
　　“哎，哎，你拽我耳朵干嘛呀？”

　　“小姐，这两日，就别往门外放饭菜了。”
　　“为什么？”
　　“还不是有人偷吃嘛，我听说啊，吐的一地的骨头呢。”
　　“能救人命，岂不是更大的功德？”
　　“这……”
　　“照旧吧。”

　　“哎，兄弟，醒醒！”
　　刀疤男难得睡得安稳，却生生被人摇醒了，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嗨，你没死啊？”听出声音里的失望，刀疤男一抬眼，眼前的人慌忙解释道：“那个，我可没别的意思啊。”
　　还没等刀疤男搞清楚状况，他又接着说道：“既然没事了，就赶紧走吧！”
　　“为什么？”刀疤男终于能插上一句话来。
　　“你不知道吗？这可是方家的院子，这些当官的呀，没一个好东西，那个方老爷，哼，连乞丐都看不起他！要我说啊……”
　　话还没说完，这人猛地站起身来，刀疤男抬起头，才发现他身侧站着一个微胖的妇人，手中正扭着一只耳朵。
　　“一喝酒就胡说八道，我看呀，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原来，是喝多了啊。

　　刀疤男依旧在小巷间晃荡着，偶尔，总会听见些方府的消息。
　　“寻医？切，死了才活该呢！”
　　“可不是嘛，现世报啊！”
　　“哎，怎么说人家姑娘总是无辜的……”
　　“那那些被他害了的人命难道就不无辜了吗？”

　　“这些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刀疤男耳畔猛然响起一声怒斥，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呆立了许久。

　　“这是什么？人参！”
　　“哎呀，莫不是猫大仙显灵，报恩来了？”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快去禀告老爷吧！”
　　“哎！哎！”家丁抱着木盒，飞奔回了府内。

　　城门口，刀疤男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抬脚出了城。
　　身后，锣鼓震天，素纸纷飞。
　　“请问……”
　　刀疤男转身，对上一张素净苍白的脸。
　　片刻迟疑之后，依旧是那个轻柔的声音：“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
　　“那……你是谁？”
　　“忘了。”
　　良久的沉寂之后，刀疤男开口问道：“你，可是有未了的心愿？”
　　“我吗？”失了血色的唇顿了顿，接着说道：“大概……没有吧。”
　　孱弱的身形渐渐淡去，刀疤男兀自言道：“若是没有执念，我又怎么能看得见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