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三百棒

72、打小人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莫明被耳旁黄毛的咋呼声给闹得没办法继续装睡。
　　“明明小底迪~”
　　莫明眼睛还没睁开完全一声妖孽的叫声就钻进了他的耳朵里，接着就是一阵爬床的声响。黄毛见到莫明醒了便停住了警报，箍住灰毛缩到床里头去窝着。
　　莫明：“张大嘴。”
　　大嘴：“呵呵，底迪。”
　　莫明：“你趴在这里盯着我看想干什么？”
　　大嘴：“我想看你待会儿会去干些什么坏事。”
　　莫明：“……？”
　　大嘴看莫明一脸懵懂心痛道：“昨晚那两个小鬼子对我们下黑手，这种奇耻大辱你能忍？不是吧，兄弟，难道你竟然是个不抵抗的华国人？“
　　莫明盯着大嘴半分钟，这才问他是谁让他过来说这种话的。
　　大嘴听这话立即爬起跪在床上拍着胸脯仰着头情志高昂的宣讲：“我，张兆明，一个有良心的华国人；一个誓死不做亡国奴的人；一个誓将热血筑长城誓把鬼子赶回老家去的人。”
　　莫明看完大嘴的表演冷冷地道：“张兆明，作为曾经兼过几天历史课的语文老师我可以提醒你：一、我们的国家虽然现在养了一大堆的蛀虫里头也已经被掏空了，但对外还没有亡，你这亡国奴当得很没市场；二、国家开放三十多年，各地官方天天显摆着请了多少外商来投资，你没有任何证据就想把鬼子赶回老家去算是种反zf行为，小心有关部门请你去喝茶。三、鉴于你看抗倭神剧走火入魔不知时务了，我可以友情通知队里的两个领导送你去特殊医院做个检查。”
　　大嘴听了莫明这句话立即就缩了，双掌合握在胸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兄弟，报仇啊，为哥哥们报仇，哥哥们咽不下这口气……”
　　莫明：“你们不是有颜大款和赵秃顶管着的吗？他们不给你们出头，找我干什么？”
　　大嘴做悲戚状：“那两位领导说，要顺势装做出真被他们毒倒的样子，让我们这两天就缩在窝里做乌龟……”
　　“那你们就按他们说的做吧。”莫明翻身不去理大嘴。
　　张大嘴一看急了伸手就去推莫明，“别呀，兄弟，他们怕这怕那干不了的事情，哥哥知道你肯定能干得了，谁叫你会法术呢？来来来，你就暗地里闹点妖吧，颜队和赵政委他们管不了你的。”
　　莫明转过身来斜睨大嘴一眼，看他那张满是渴望的傻脸便笑了一下对他招招手，大嘴见机赶紧将耳朵贴过去听莫明的吩咐。
　　一阵嘀咕，张大嘴同志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见到莫明愿意动手了他还是挺兴奋的，一拍胸脯就赶紧溜下床从后院爬了小石山绕路出去了。
　　被大嘴一闹，莫明索性起床穿衣放水洗漱又磨叽了一顿后扛了两只毛去陈福平家找吃的。为着降低别人对莫明的注意，颜鹏和赵振新昨晚决定以后像做饭这种人多眼杂的事情还是放到陈福平家来搞比较好一点。
　　陈福平家的天井里。
　　今天的早餐是树下桌子上摆放着的一锅黄澄澄的玉米糊糊、一盘咸的韭菜煎饼和一盘甜的白糖煎饼。因为要遵守领导的指示装中毒装虚弱，所以吃过早餐的队员现在全都缩在陈福平家的房间里休息。
　　同张桌子对面，雷正海和刘涛两个蔫蔫的坐着，雷正海拿个汤匙在慢慢的划着他眼前那碗玉米糊，玉米糊糊的颜色和形态叫他怎么也提不起胃口来尝一口，一旁的刘涛则是拿汤匙舀玉米糊糊就了韭菜煎饼安静的吃。
　　“怎么不吃呀，昨晚你们俩拉稀都拉到脱水了，这玉米糊糊是本地食品，正好适合你们这样的状态吃。”马一鸣看着雷正海和刘涛说道。
　　马一鸣本来已经吃过早餐，见到莫明过来就又凑到了桌边撕了一角韭菜煎饼慢慢的嚼着跟他们闲话。
　　雷正海听了马一鸣这话对那碗玉米糊糊更嫌弃了，干脆放下了汤匙不去动那碗糊糊。马一鸣见了雷正海这表现心下有些不爽便不再劝。也难怪马一鸣对雷正海有这感受，换谁去评昨晚发生的事情谁都要说这雷正海一声小心眼自作自受，明明从眼力来论就已经分出胜负的事情这雷正海却还要死撑着在一碗树叶水上继续比试。
　　他让刘涛服用莫明的树叶水，自己前后画了两次符烧符喝符水，结果刘涛不多时就止泻了，这雷正海却又陆续喷了三回的肠液才能消停，这事传到一众队员耳朵里，一个个都摇起了头。
　　两只毛出门前被莫明喂过特制的饲料，所以他们对眼前简陋的早餐也没什么兴趣，两只来了陈福平家照旧爬树上呆着。树上有飞经停歇的小鸟，在树上蹦蹦跳跳的吵闹很招人眼球，闲着的马一鸣被树上的鸟吸引了，雷正海也是。
　　“嘴里没味，想吃烤鸟肉。”
　　雷正海仰头看着树上灰毛所在的地方噙着笑轻轻的说了一句。他这话声音不大，但同桌另外三个人还是听到了。马一鸣是愣了一下，他想到了莫明在同棵树上放了一只鹦鹉，他希望雷正海这话没有引起莫明什么误会才好；刘涛是稍顿了一下仍继续吃他的早餐；莫明对此是置若罔闻。
　　“要是再加上个香煎猴脑就更顺口了。”
　　接下来雷正海又冒出了这么一句，他这话一出来莫明没法不理了，他放下了手里面的汤匙，缓缓的抬了头干着一张脸去看前面那个对着他含笑的雷正海。
　　“你想干什么？”莫明干巴巴的问。
　　雷正海仍然微笑着，“没什么，我就想知道你何德何能竟让颜鹏和赵振新他们这般看重。”
　　莫明没有说话，眨了眨眼睛就那样上上下下的把对面那人扫视了几遍。
　　颜鹏和赵振新进到天井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无声对持的画面：莫明和雷正海对视着，一个脸上带了冷漠，一个则带了丝微笑；旁边的另两个，马一鸣有点紧张的朝那两个看来看去，刘涛是沉静的坐着，但看那样子却是在蓄势待发随时可以一跃而起对人出手的。这画面平静里暗含着不平静，颜鹏和赵振新稍愣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都轻轻的走到桌子的旁站住。颜鹏站到了莫明的旁边；赵振新只好站到了莫明和雷正海的中间位置。
　　因为没有吵起来更没有打起来，颜鹏和赵振新聪明的没有在这个时候去追问刚才在天井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最先打破这局面的人是莫明，他一声冷笑轻轻说了一句‘你个撒比’，起身离桌伸手无声招了那两只毛上身后就离开了，剩下雷正海兀自微笑着坐在桌边。
　　莫明一走马一鸣和刘涛也松懈了下来，马一鸣长长舒了一鼻子气，他冷冷的看过雷正海一眼，摇了摇头也起身离桌走开；刘涛松弛下来之后无声的瞥了雷正海一眼，拿起汤匙和一块煎饼继续慢慢的吃他还没吃完的早餐。
　　颜鹏和赵振新眼神复杂的看了雷正海一眼也没说什么就跟在马一鸣后面也出去了，这两人要去问马一鸣刚才事情发生的始末。
　　等天井只剩雷正海和刘涛两个人的时候，刘涛闷闷的说了一句：“他没惹你，你何必要去惹他。”
　　雷正海原先挂在脸上的笑容已经散去，此刻他已经颓了下来，也没有说话就那样蔫蔫的闷坐着。
　　颜鹏和赵振新从马一鸣那里问清楚了事发的经过，三人对于雷正海的无理取闹无语了。三人也知道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沉静半天，颜鹏开口说要去看看莫明的情况便去了莫明家。
　　莫明家的后院。
　　莫明和大嘴盘腿在树下的水泥地上坐着，跟莫明一样，大嘴的屁股底下也垫了一只鞋子。大嘴眼睛亮亮的凑近莫明去看他手上的活计。在莫明的后颈处，黄毛两脚一爪紧紧的抱住莫明的脖子和脑勺，另一只爪子裹着灰毛，两只小的跟大嘴一样也伸了个毛茸茸的脑袋去看莫明做手工。
　　莫明的旁边是一本薄薄的被剪烂了的中学生作业簿和一些纸屑，在他前面的地板上并排摆着四只白底带着淡青色线条的纸人。
　　放下最后一个小纸人，莫明对大嘴道：“张大嘴，你去我卧室从书桌上的一个竹筒里面拿一支铅笔来，再到那棵柚子树上给我折根刺下来。
　　“哎，好。”大嘴穿上鞋屁颠屁颠的照办。
　　莫明拿着大嘴拿过来的铅笔给五个小纸人一一画了眉眼。
　　“这个是……那个李明智；这个是……那个田高森；这个是……瘦王八？哎，你怎么把瘦王八也给弄进去了？” “这个，嗯，还有这个，咦，这两个纸人跟那两个没去过大瓶子家的不像啊？”
　　大嘴一个个端详着小纸人，发现莫明简单的几笔画下去，小纸人上与之相关的人物五官都惟妙惟肖，谁是谁都能一目了然，唯独跟着李明智和田高森一起来到洛林屯的另外两人与纸片上的人物五官线条不大相像。
　　莫明不以为然道：“你既然把瘦王八的毛发也一起弄来了，那也给他剪个小纸人用吧。这家伙虽然不是小鬼子的人，但他成天的在别人家墙上打洞偷看女人洗澡换衣服也该治治了。另外这两个像不像的无所谓，有毛来就先弄个纸人留着，现在可以先不动他们。”
　　大嘴‘嗯’了一声眼睛仍亮晶晶的盯着莫明的动作。
　　莫明右手在五个纸人的上空徘徊，两个没出面的被排除了，他犹豫着要拿剩下的三个人中的哪个来下手。
　　“甜葡萄留着后面吃，先收拾这个瘦王八吧。”
　　莫明主意打定捡起了一个纸人，那纸人其实是两面叠合在一起的人形纸张，人形纸张的一面画有瘦王八的五官特征，两张纸中间还夹着大嘴从瘦王八家收集来的当事人的毛发。
　　莫明拿捏着纸人一边嘴角提起来鬼笑着看大嘴，他那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大嘴，你说得了xing病一般是个什么滋味？”
　　大嘴：“啊我不懂呀，可能…大概…也许，嗯，应该是又痛又痒的吧。”
　　莫明：“这样啊，大嘴，拿你的打火机来。”
　　大嘴掏出了打火机给莫明，莫明想了一下，放下打火机先捏了柚子树的木刺，对着代表了瘦王八的那个纸人在它那不可言述的部位用刺尖轻轻的点了又点，然后放下木刺按下打火机用火焰在那个部位又燎了燎。
　　“针扎一般的痛加上火燎一般的辣，莫明同志，你不愧是语文教师出身。行！理解人物的感受就是贴切！”
　　大嘴看了莫明的举动秒懂，立即竖起大拇指对莫明的理解能力表示由衷的敬佩。
　　大嘴和莫明两个像偷着做坏事的小孩一样，鬼鬼祟祟又笑嘻嘻的对着一个小纸人进行了一番折腾。期间，大嘴看着眼馋，还问莫明拿过纸人自己上手弄了一次。
　　折腾瘦王八腻了，莫明把眼光投向了代表田高森的小纸人，莫明拿过木刺，左瞅右瞅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对着地上纸人心脏所在的位置扎了又扎，此时他的脸上有些闷闷不乐的已经没有了之前嬉笑的表情。
　　“咦，对了，小明儿，昨晚你明明是跟着我们一桌子吃饭的，怎么我们全都中招了，就你没事？”
　　这时大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去问莫明。
　　莫明回答：“我晚饭习惯先喝汤，他们进来的时候我那碗汤水还没喝完，那东西朝着我的饭碗飘来的时候，我装着汤水热朝碗里吹了吹气，那东西就没敢再黏过来，但是这动作也让那个小鬼子看出来了，他装着跟我说话，较着劲把那东西往我这边赶。”
　　大嘴听了莫明的话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就在莫明和大嘴说话的时候，莫明已经改了手上的方向把木刺扎向了纸人的印堂部位，大概是让莫明记起了昨晚跟这小鬼子的过节了吧，莫明这次一扎看得出来他是下了些力气的，他的眼睛里闪着一丝狠光，等到莫明把木刺提起的时候大嘴发现木刺已经被莫明折断了一点尖尖。
　　代表田高森的小纸人被莫明在心脏和印堂的部位分别扎出了一个洞，饶是如此莫明还不满意，大嘴看他扔掉了木刺捡取扔在一旁的一只平板懒人鞋，‘啪’的一声就朝着地上的纸人拍了去，跟被拍纸人同排一起的纸人被鞋子拍起的风给刮到也都飞到了一边。
　　“打死你个王八蛋呐！”‘啪！’、“打死你个断子绝孙的！”‘啪！’、“灭你冚家铲啊！”‘啪！’
　　等颜鹏进到莫明家后院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大嘴目瞪口呆的看着莫明怒目提鞋一面骂骂咧咧一面狠拍地上一张画有人类五官的人形白纸的画面。
　　“莫明你住手！”
　　颜鹏见此情形大惊失色，急忙冲上去抓住了莫明还在提鞋的那只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