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三百棒

40、当年当兵的事

　　冬季征兵的时候陈福平还是去报名了，政审那一关出了点状况，屯子里有些人故意要破坏就对来调查的武装部参谋说了些颠倒是非的话，还捏造了一些风流脏水泼给陈福平。
　　莫问知道后亲自去找了县里的武装部说明情况，毕竟县公安局和法院对莫明被害的案子都有备案，在另外两个国家机器红头文件以及相关工作人员的证实下，一个原本被认定品行不端并且已经被涮下的参报人员在经过调查证实后他的人品问题得到了平反。
　　陈福平报名当兵这件事颇有波折，县里武装部的宣传干事觉得此事可以大做文章向上级部门汇报本部是怎样不辞劳苦不漏掉一名品行高尚的年轻人旨在把最优秀的年轻人送到部队上去这件事上是做得非常出色的，于是一名叫做陈福平的山区年轻人在危急情况下能够弃自己安危于不顾不仅突破了生命极限还创造出生命奇迹的光荣事迹被大书特书后加急报到了地区武装部。
　　地区武装部觉得自己的下属部门能有这样的作为也是因为自己平时指导工作有方法有实效，于是这份报告又被加急送到了省分军区。
　　省分军区的领导一看，好嘛，谁说我们军区比兄弟军分区差的？这事可不就是我区的加分项吗？于是陈福平的光荣事迹以及当兵报名历程的报告又被加急报到了大军区。
　　大军区有关领导正为在之前大军区之间的大练兵大比武本军区败北输了面子而恼火，一听有下面有一个‘不仅突破了生命极限还创造出生命奇迹’的好苗子，于是一拍桌子一声大吼：“自己地里头发现的人才不能让他流失到别的军区去，我们要把这样的人才收集起来着重训练，老子就不信过它年把咱们军区就干不过别的军区！”
　　于是就这样，陈福平被命运大神给推进了一支重点培养军区兵神的摇篮部队里。
　　在这个摇篮部队里陈福平凭着一股奋发向上杀出一条血路的好学生固定思维硬把自己锻炼成了部队的尖兵和军分区的兵神，而后他又在大军区比武中拿到了好成绩，再然后身上被磨出了光的陈福平被上面不好透露番号的特殊部队给摘走了，他就这样成为了华国军方最顶级的特种部队里的一员。
　　陈福平在部队里打拼多年，他用自己的工资早早就还完了他们家以前欠莫问的债。他的探亲假也不多，之前几年每次回去他都能听到他的养父母跟他提起莫问对自己家的各种照顾。
　　六年前冬天他养父去世他回去奔丧，一别经年这一次他总算碰到了给他们家办白事跳大神的莫问。
　　既见莫问他在养父下葬后将离家归队的前一晚与莫问讨论了关于人生和命运的一些问题，还把压在心头已久的一个疑问给问了出来。
　　“莫叔，以前我对神神怪怪这些事情是不大相信的，但是这次我爸他过世，你搞的那些法事让我和我妈看到了他离开的阴魂，现在这些事也由不得我不信了。我就想问你，当初你说过我以后是要吃公粮的，像这种事也是能算得出来的吗？”
　　“确实可以，你的命相本就如此反映，但是期间也会有些波折。”
　　“那你当初有替莫明算过吗？”
　　“……阿平，你是个实诚的孩子，有些事其实我跟你聊聊也是没什么。我呢，生于我们国家东边一户火居传道的家庭，我父亲生前在家乡很出名，他算术最精。他在中年的时候算出了我们家会有劫难并且还会家破人亡。他给我算出的命数是客居他乡有妻无子中年丧偶。后来我家真的遭逢了大难真就家破人亡了。
　　我流浪到这里遇见你香草婶子，我们俩个一眼就彼此对上了，我给你婶子看相算命，她寿命不长且命中无子，那时我就知道你婶子她就是我命里的那个妻子。那时候我想着难得我夫妻情投意合我们能做一天夫妻也算一天，这些我都瞒着你婶子。可你知道那种已经知道了结果，每天看着好日子一天天减到头的感受吗？无怪都说‘医者不自医，卜者不自卜’啊。
　　后来没想到你婶子竟然后有孕还把莫明给生出了，我这个儿子是我和你婶子命里不该有的，所以我一直不敢给他算命，就怕算出些不好的，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儿子在我跟前说没了就没了。
　　这些年我一直战战兢兢，就怕儿子还没长大我先没了，我拼命的攒钱留给他，我是真的怕啊，不过这些年我有个感觉，我觉得吧，其实我这个儿子应该是个福缘菲浅的。你看，当初他被洛林屯的孩子合伙谋害，要说换成别人早就没命了，可他不是遇见了你又活过来了吗？还有啊，本来我三年前就该走了的，可是过了时间我还是留了下来了。我那父亲当年给我算的寿数应该是不会错的，我自己给自己算出的也是那个寿数。我想来想去应该还是莫明这个孩子的缘故，这个孩子该是个天生带福来的啊。
　　阿平啊，莫叔托你个事情吧，要是哪天莫叔不在这个世界了，我那儿子要是有什么困难的你要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你就当莫明是你的一个异姓兄弟，你们俩能互相帮衬着，莫叔我在地底下也会念你的好的。”
　　那一晚的交谈，陈福平答应了莫问的请托，他决定要把莫明这个和他曾经命运和他联系在一起的孩子当成他的弟弟一样的来照顾。他最后又忍不住求着莫问给他养母算了寿数，莫问认真的算了，但却只给了陈福平一个大概岁数的时间，当时陈福平是这样说的“平啊，你要是真想退伍回来照顾你妈，你就听莫叔的劝，你务必要过了三十二岁了再回来，因为莫叔刚才也替你算过了，你命里有两个大的劫，都是要见血光的，一个在明年，另一个在五年后。你还是继续留在部队的好，部队里煞气重，或许能压一压，我怕你回来早了你妈要是碰上你遇险那可是要吓掉她一条命的，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妈有多疼你。你放心，只要莫叔在一天，你妈的生活有我照应着。”
　　莫问的话让陈福平陷入了震惊和矛盾之中，在他思想剧烈斗争的时候，已有少年模样的莫明却披着夜色跨进了陈家正堂的大门走到了他和莫问一起坐守的那盆炭火的旁边。
　　“崽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这边来了？”莫问看着两手各拿一个红薯的儿子问道。
　　“饿，睡不着，老豆，你给我烤个红薯吃。”莫明木着一张脸把手上的两个红薯递给了他老爸。
　　“哦哦。”儿奴老爸赶紧接过红薯替他放到炭火的旁边烤。想想有些不放心又问了莫明是什么时候到的陈家，又听到了些什么。
　　“刚刚，在屋外听见你跟平哥说他有两个大劫，要他留在部队里躲着，不要那么快回来。”“平哥，你就听我爸的吧，留在部队上，要是你真见了血，部队的医疗条件好，还能救活你，咱们这个地方的医院，不行。”
　　莫明木着一张脸看着陈福平认真的说道。
　　莫问一听这话可就不好了，直呼莫明衰崽，还一巴掌拍到了莫明的屁股上呵斥他叫他不要胡说。
　　莫明不为所动，仍然木着脸跟陈福平继续说道：“我没乱说，老爸你也不就是这么个意思吗？来，平哥，我给你个盖个章。”
　　莫明说完伸出一只手掌递到嘴边在掌心呵了一口气反掌一巴掌就给拍到了陈福平的印堂上。
　　“好了，今后我罩着你，有了我这个封印我保你死不了,你的命有我看着呢。”
　　“衰崽啊衰崽，你从哪学来的这套把戏，以后你不要看那么多电视神话剧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你怎么能跟你平哥胡闹呢，嗯？”
　　“我没看电视神话剧，那东西那么假谁爱看呐，你见你买来的电视机我一年有开过一次吗？我是看你给人干活的时候就是这样搞的。”
　　“乱说！真是乱说！我什么时候这样跟人家搞过这种把戏的？！“
　　莫问见到儿子胡闹不由有些气恼，一把站起来提溜着儿子的一只胳膊就把他拉到了堂屋一旁的一只竹沙发上。沙发上有枕头和被子，是这几天莫问在陈家做法事陈福平铺给他休息用的。莫问脱了儿子的鞋子就把他巴拉到了被窝里头给包严实了。
　　“睡觉！红薯熟了我叫醒你。”莫问吩咐儿子道。
　　莫明撇了撇嘴表示不相信，却也不跟他爸胡搅蛮缠了，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莫问回到了火盆旁边继续跟陈福平守夜，莫问替儿子给陈福平赔了不是，陈福平笑笑摇摇头表示像莫明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表现很正常。
　　归队后陈福平并不太把莫问让他继续留在部队上的建议放在心上，他打算再继续干上半年，明年秋天的时候就办手续退伍。
　　跨过年关，第二年的初夏，陈福平所在的小分队出了一个任务，在边境的热带雨林里与武装的毒贩发生枪战，眼看战斗结束了，有个残喘的毒贩扔了颗炸弹想要同归于尽，陈福平看见立刻扑倒前边挨着炸弹不远的战友。炸弹炸开，陈福平和战友一起受了伤被刚好赶到的直升飞机给拉走急救了。结果进了某带编号的军医院一检查，才发现被扑倒的那个伤得比陈福平还重，但陈福平舍身救战友的举动又是多名队友亲眼看见的，尽管不是伤得最重的那位，不久后一颗军功章还有晋级通知对陈福平来说也是跑不掉的。
　　在医院里，有交好的队友探望时悄悄跟昏迷了两天才醒过来的陈福平说，爆炸的时候他们有几个队员同时看到了陈福平是被一团彩光包围着扑上保护那名战友的，而且，就拿当时炸弹爆炸的范围来说，陈福平和那人居然没被炸碎了也真是个奇迹了，但是这种事情太过诡异，他们在领导的交代下都被要求对这些细节封口。
　　躺在病床脑袋还昏昏沉沉的陈福平听了队友的话还没有太多感觉，随后他却在梦里梦到这次任务开始时候他混入一群人质里面看到的那个毒贩首脑在回首扫视人质时那双似乎可以穿透人心的冷眼。那个毒贩首脑是被他一枪击毙的，射出的子弹稳狠准，他自认为先前也有见到过比这个毒贩首脑更狠辣的角色，他觉得自己绝对不会为这个不算最出挑的犯罪分子而心怯，但是梦里那眼神之冷冽却叫他难以将那印象从脑海里摒除。自那次之后他又几次在半寐半醒之际‘看’到了那双冷冷的眼睛。
　　在医院养伤的那段时间里，陈福平被梦里一双眼睛给扰了神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