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三百棒

34、出门借道

　　送走一群活人和一个死人，莫明的山谷恢复了平静。
　　莫明去原先停放尸体的山洞转了一圈，发现有洞里面少了当油灯的一个白瓷碗。
　　“他妈的，就知道赵秃顶和马腿长那两个不是好东西。”
　　莫明看着最靠洞口那处明显的空位骂了一声。小白还是半挂着，它听到莫明骂人便抬着脑袋左右转动慢悠悠的探看洞内的情况。
　　“别看了，肯定是刚才他们趁乱把那个碗给顺走的，你的任务完成了，回旋转山洞休息去吧。”莫明没好气的跟小白咕囔了一句。
　　小白停住检查，慢慢收起身子钻进裂缝不见了。
　　其实灯碗被他们拿走了也没什么，灯芯是他在镇子上买的普通棉绳灯芯，灯油有点特殊是他用桐油泡了一些植物再加上一些矿物质过滤出来的，就算烧起来颜色有些怪异，却也不是天外之物。要说山洞里淡绿色的光线环境，这却是莫明在这山洞里设了阵法，阵法又映照了灯碗里火焰颜色的缘故罢了。要没这个阵法，这些虑油灯绿火焰射出来的光只会是普通的橘黄色，油灯也不能烧这么久，尸体也不可能还保持着刚死的状态，说穿了这个山洞就是一个恒温状态的保鲜室，是莫明用来放粮食和鲜肉的仓库，而小白是他叫来灭鼠的。
　　小猴子怕小白，但是毛炸了还要死命的抱着莫明的头不放，莫明很无奈，他现在有个事情要赶着离开山谷，怎么处理这个小家伙，莫明有些头痛。
　　不管了，特事特办！
　　出去封住洞口，莫明回到洞内，站在洞中央，莫明把猴子哄下来抱在怀里，静立默念抬腿起步人往前倾，随着前进动作，一个人如没入另一个无形空间。
　　莫明后一脚还停在人间前一脚就跨入了一个昏暗的地界，再一抬脚眨眼整个人凭空就消失不见了。
　　抱着小猴子莫明站在这昏暗的世界里发了一会儿愣，这是到了哪里？看看周围环境，远处一条道路的两旁有古宅有现在的别墅各种建筑款式乱挤一堆。
　　妈的，十殿阎王都是些脑子有点轴的，多少年了只知道各扫门前雪，也不知道看人间的社会发展形势与时俱进搞个机构改革也整顿整顿阴间社会的公共秩序。看，那里有个奇葩的，瓦房上面垒着一间钢筋水泥平房，钢筋水泥平房上面又叠加了一间别墅，别墅上面还有别墅，一看就知道是儿孙给经年没有去投胎的长辈累次搞法事烧的孝敬。那边还有一间大房子门口左右守着一对纸做的童男女，门前停辆小车就算了，居然还栓了两匹纸马。还有那个楼顶晾着两个光屁股纸美人的，看来是阳世的亲人连充气女朋友的作用都考虑到了……都是些什么鬼品味？
　　莫明走在阴间的马路上一路浏览着两旁的房屋不禁摇了摇头。
　　“咦，你是什么鬼啊，来这里找哪个？”
　　楼顶晾着光屁股纸美人的那家开门了，门口冒出一男鬼的脸，男鬼好奇的盯着莫明问。
　　“我不是鬼，我是个师公，要找这里的土地公。”
　　“哟，上头有人请仙问事了啊，要问什么事啊？问我也行呀，我收费不高好打发的。”男鬼粘乎乎的缠上来。
　　莫明：“老子没钱。”
　　“哟，你这小师公真够可以的，没带点活动经费也敢闯阴间。”男鬼笑道。
　　莫明没理男鬼，无头苍蝇一般在马路上乱撞，男鬼笑嘻嘻的跟在身后。
　　“你想怎样？”莫明回头问男鬼。
　　“你是个师公嘛，我们这帮鬼最欢迎的，我当然是有事要求你帮忙啦。”男鬼依旧笑嘻嘻。
　　“要我帮你忙？”莫明眉头皱了起来。“干什么？”
　　“我想请师公帮忙让我在我阳间的老婆梦里现个身，我有些话要跟她讲讲。”男鬼收起了笑容神情认真的跟莫明说。
　　“你与你阳世的老婆若还有情缘，你请土地帮忙不比我师公做法来得方便？一方土地可不就是管着这里阴阳沟通各项事务的吗？”
　　男鬼摇了摇头道：“我死了不过一年多，生前拼命赚钱养家，家财攒下人才到中年就过劳死了，那时家里就剩下老娘、老婆和一个女儿。以前家里有老娘在，正堂还立有家门牌位摆有香炉，受着亲人供奉我得以凭此联系不时寻机看顾我的遗属，上个月我老娘去世，我老婆第二天就把我家的家门牌位和香炉都扔了，她要改嫁。”
　　“她不念旧情却办事圆滑，她在我老妈重病离世前几天先是烧了大堆东西来搪塞我，钱、物、还有好些纸做的美人。我不清楚她的用心以为她是通情达理就都受用了，谁知道后来她竟然把事情做得那么绝。我去找过土地公，那个土地公即将离任，那女人给他送过大礼他是照单全收，于是土地公就说我既然接受那女人烧给我的供奉，特别是供奉里还有些个美人，就说明我已经同意另结情缘了，我若不同意当时就不应该去接受那些纸美人。至于家门牌位和香炉之类，别管上天入地这年代谁也不能要求一个女人去替亡夫守寡，土地公判我不得再去骚扰我以前的老婆。”
　　“其实我也知道我死后她没有立即改嫁那是因为我娘还在，我走后我娘身体就差了，她忍一时就能得到我娘留给我女儿的那份遗产。现在我家所有的家产都落到她手里面，她拿走我的家产我怪不了她只能怪自己命短。但我就想跟她说一说，改嫁就改嫁吧就算跟别人再有了儿女也不能亏待了我女儿。”
　　“我想要趁夜入她梦里给她提个醒，土地公那边的通道走不通了，我走野路子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她应该是请了师公之类的做了法把我跟她给隔绝了，毕竟这种替活人隔绝阴人的法术对我们这里一般的师公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难的却是替阴人去沟通活人。想来想去，要搭这个线我还得找个法术高的师公帮忙才行，我还想着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碰上个懂道能下阴间的师公，毕竟这年月这样的师公在我们阴间也是个传说，总算我运气不算差绝，现在我可是等到你了。小师公，咱们有缘，你就给帮个忙吧。”
　　“果然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老话到哪里都不假啊，鬼也一样。嘿嘿，行吧，不就是推鬼入梦嘛，这个不难，不过我凭什么帮你？有什么好处？”莫明摆出做买卖的架势来。
　　“这，你有什么人想要阴的吗？”男鬼试探着问。
　　“没有！”莫明翻个白眼。
　　“这……”男鬼也犯难了。
　　“你生前是干什么的？”莫明问。
　　男鬼：“中介服务。”
　　莫明：“九八佬啊。”
　　男鬼：“呃，也可以么说。要不这样，小师公你今后要打听什么消息的，只管找我，我不单只在这西罗县就是在西杉地区这地上地下的消息都算是灵通的，我连市里头一把手后面的小三小四小五是谁住哪都生了几个崽子都一清二楚。”
　　“行吧，嗯？什么？西罗县？这里是西罗县？！”莫明瞪大了眼睛。
　　“你说这里是西罗县？！”
　　莫明像个泄了气的充气娃娃，“唉，我就说看着这地界那么眼生呢，怪不得你老管你妈叫做娘，就你们县跟我们那里的叫法不一样，我原本是要到西木县的啊。”
　　“啊，小师公原来你是走错路了？”男鬼眼珠子突得快掉出来了，这么不靠谱的师公……
　　按下自己的苦逼不提，莫明问了那个男鬼和他老婆的个人情况，然后弄了张黄表纸画了符贴到这个叫韦新民的男鬼的额头上，许了他十二个时辰内进入他老婆梦境的承诺，将他收到麾下做了个随时联系的线人。别问莫明为什么他要帮韦新民这个忙，出来捞江湖消息一定要灵通这就是个常识，更何况人间社会的主流媒体都在说现在是个信息社会，有信息就是有资本，莫明在为再就业认真的做准备。
　　打发走韦新民，莫明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方才还奇怪西木县城阴世的地下街怎么突然间建筑乱象这么严重，还想着去找一方土地问问是什么情况，没想到是自己迷路竟然迷到隔壁县去了。这算什么事啊，不说远的，这在上辈子、上上辈子、上上上辈子好像都没有过！遥想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心中默念某处抬腿一跨就能缩地穿空而至，如今想到达某处居然还要该地有个有自己留下的印迹关联着才能循迹前往，而且一不专心还能走岔路！自己的法术真是退化了，也快要被安逸锈掉了，户枢不蠹流水不腐，前人诚不我欺也，莫明想到这一层开始有些蛋疼。
　　莫明带着淡淡的忧伤重新开启了穿越旅行模式。一脚踏出，抬头一看，对了，这是自己在县城的家。嗯？不对！房间里怎么会有人？！
　　莫明收回迈出的那只脚，继续驱动意念控制周围环境，他让自己始终处于阴阳两界的空间交融层里，在交融层的掩护下莫明轻轻地走进了房门半掩的房间里。
　　这间房是自己的卧室，里面一个弯着腰正轻手轻脚拉开莫明床前书桌柜子的男人蓦然间回了个头，那男人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睛咕噜噜的将门口那位置扫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人，那人有些不放心的模样转回了头。
　　莫明就在房间门口两界虚空的空间里隔着一层光壁静静的观察着这个偷偷摸摸的男人。那男人慢慢的把抽屉都打开了，突然，那男人猛地又一回头扫了门口一眼！太警觉了，这个贼。
　　这究竟是个什么贼？把抽屉里面的小铁盒打开只是轻轻翻了翻里面一叠票子却又把盖子盖回去，又把盒子小心翼翼的给放回了抽屉原处。
　　贼戴手套作案不可怕，可怕的是入室作案又不爱钱财的贼。
　　妈惹，什么人呀这是？又来麻烦了，莫明闭眼把头歪过一边嘬起了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