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三百棒

33、走了

　　“你们两个来这里干什么？”
　　看着鬼鬼祟祟钻进自己山洞的赵马二人，莫明皱起了眉头。
　　赵秃顶：“哟哟哟，别这样嘛，这么见外？”
　　赵秃顶笑嘻嘻的凑到了火炉前面挪了块石头当凳子坐下，后面的马腿长也是有样学样。
　　莫明哼一声，要笑不笑的看着两个油腻大叔耍宝。
　　“哎呀，长夜漫漫啊。”赵秃顶长吁短叹扯了一句。
　　莫明依旧保持原样看着眼前两个。
　　赵秃顶：“那个，莫明啊，反正也是睡不着咱们随便聊聊吧。”
　　莫明：“你怎么知道我睡不着？这可是在我自己家。”
　　赵秃顶：“有那么多客人在，你这个主人也好自个安睡？”
　　莫明：“要不怎样？”
　　赵秃顶：“那陪我们聊聊也行嘛。”
　　话到这里莫明笑着不接茬了，坑就在眼前不就想让自己顺着他的话问‘要聊什么内容’吗？嘿嘿。
　　莫明话题一转，“那好，那你就说说你们什么时候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吧，我的身份证、钱还有放在酒店里头的那些行李。”
　　“这个，我们来的匆忙，这些东西我们过后会给你带过来，毕竟你在处理罗子恒同志遗体和上京报信这个事情上还是值得嘉奖的，等我们的领导讨论决定了，我们会带着嘉奖通知和奖金过来给你，到时你的那些东西我们不就顺带着拿过来给你了吗？小明同志，组织太忙一时顾及不到的，你要对组织有点耐心嘛。”
　　莫明有些不高兴了，“我现在可没钱买米吃饭了，我就是个无业人员，你们扣了我的钱，我还有命活到你们的嘉奖来吗？要不要我向人家借了钱出去上个网向社会求救济？”
　　赵秃顶听这话恍然大悟，“呃，这个也是个问题哦，那好，让老哥先救助救助你。来，马队，看你那里还有多少。”
　　赵马二人组为了表诚意都掏了口袋，两人凑了凑，拿出六百七十块钱给了莫明。
　　“行了，先这样吧，我要睡了，你们不走我叫小白过来陪你们。”
　　把钱放进口袋莫明心里感觉心里暖和了些，挥挥手赶了赵马两人，起身就往里头的 ‘卧室’走去。
　　“没你这样的，收了钱就翻脸不认人，大家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
　　马腿长看见莫明丝毫没有拿人手短的意思不禁急了，上前就要拉莫明的胳膊。
　　“放手！”莫明停住直盯着马腿长的脸说道。
　　“哎哎，好好，我们让你休息、让你休息，我们不打扰你，马队，我们出去走走自己聊？”
　　赵秃顶上来劝住了马腿长给他使了个眼色，马腿长领悟放开莫明跟着赵秃顶出去。
　　“别急，扣住他的身份证叫他哪里也走不远，回头我们再来做他的思想工作。”赵秃顶胸有成竹道。
　　“那好，赵主任，那你记得回头跟技术部那边打声招呼，让他们在公安那边的系统把他的信息黑一下，别让这小子重新申办新的身份证通过才行。”马腿长鬼笑着提醒搭档。
　　赵秃顶也笑了：“那是自然，这只肥羊咱抓定了。”
　　要说莫明的手段让他去监听这些人自然就能知道他们的目的，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怎么干？
　　“用屁股想都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无非就是看中我的本事想要征用御使罢了，又不是没见过。”
　　莫明想起赵马二人的表现不禁嗤笑一声。曾经，也不记得是哪几世的事了，行走江湖被权贵看中，各种笼络各种承诺，原也想着世道混乱民不聊生不如就此顺水推舟站在高层背后影响他们也是个造福苍生的方法，然而帝王将相权臣宦佞，没权的时候要权，有了权的要长生，一个个对自己不过是利用，都想把自己调训成为一把为他所握为他所用的利刃，都是些既要马儿好又要马儿不吃草的人，一旦自己的要求违逆了的他们的心意，或是自己表现出的能量超出他们可控的范围，他们就会警觉、防备、害怕而后就想法子清除以为安枕无忧。
　　“都是样板戏，由他们蹦跶去，跟他们费那精神做什么？”在石床上莫明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闭眼前他不以为然的那么一想。
　　小猴子一路跟着莫明进了卧室，看见莫明不理它，它便跳到莫明的枕头旁边趴着睡觉。
　　第二天，莫明叫上米袋拿了工具和箩筐去挖了几根山药，合着一些大米他们煮了一锅山药粥，又煮了一锅嫩玉米，一群人分着吃完。
　　洗好锅碗，就见高晓鑫高声疾呼着‘老大，直升飞机快到了。’冲进山洞里。
　　洞里头的颜鹏听见动静大步走出山洞，只见他衣服头发凌乱两颊明显消瘦下巴的胡茬也冒了出来，但那两只眼睛却在沉郁的神气中透着亮光。
　　颜鹏两眼直直的盯着山谷上空，莫明在一旁也跟着往天上看去，只见天空蔚蓝云朵洁白，却还没见飞机的踪影。
　　“老大，刚才他们说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高晓鑫跟在后头说明。
　　“在小河那边的平地上做标记引导飞机降落。”颜鹏利落的作出指示。
　　“是。”几个队员立马响应并迅速行动起来。
　　颜鹏还在看着天空，莫明看来看去没看到什么便转头去看颜鹏。
　　“这些人也都是一把刀，或许眼前这把更坚利些。”
　　莫明就那样不错眼的打量着颜鹏，颜鹏有感把视线转投莫明身上。
　　即将要把弟弟子恒带回去了，总算找到能带回去了，即便人已死，也死得惨烈，但好歹保全了尸体。身在这样的部门颜鹏比谁都清楚‘失踪人员’代表的意思，那或许就是亲人们永远没有期限的期盼和绝望，而‘失踪人员’本人或许早在经历万劫不复的痛苦折磨之后连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颜鹏看着莫明，他的眼珠跟着心思轮转，心里头一热感激之下上前一把就将莫明拥抱住了。
　　“谢谢你，莫明。”
　　颜鹏把头伏在莫明一边的肩膀上，一手用力拍了拍他另外一边的肩膀，嘴巴贴近他耳朵说了这么一句。
　　突然被颜鹏抱了莫明瞬间目瞪口呆，这下子被刺激狠了，连带后来军用直升飞机是怎样在他的山谷里面降落的都不在意了，脑袋里反反复复的想到的一件事情就是‘妈惹，他刚才抱我！’、‘他居然来抱我！’、‘死玻璃他来抱了我！’。
　　晕头晕脑的，莫明在旁看着高晓鑫和米袋等人抬着一个银白色的金属棺材跑进了停尸的山洞里，接着他又被赵马二人给推进了洞中。
　　“莫明，我们要用干冰来保存子恒同志的遗体，现在要把他移到棺材里，你那里有什么讲究的没有？”赵秃顶问了莫明一句。
　　莫明只见着赵秃顶嘴巴呼哈呼哈的张张合合，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莫明？”见莫明有些失魂，赵秃顶用手捅了捅莫明唤醒他。
　　“哈？哦，你刚才跟我说了什么？”莫明总算把丢了的魂给拉扯回来了。
　　见到莫明回神了赵秃顶又把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下。
　　“哦，这个呀，让我想想。”
　　弦绷箭发之际莫明觉得似乎该做点什么才对，他看向了还躺在地上的罗子恒的遗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我们这边封闭尸体的土法也不知出了地界会不会继续有效，我再给他定一下尸身吧。”
　　莫明说干就干，他曲下一条腿蹲到罗子恒尸体的旁边，伸了食指先点了罗子恒的印堂，然后以指为笔龙飞凤舞的在罗子恒尸体的上面虚空画了一团线，最后抬手一个漂亮的手抓动作结束了法事。
　　“行了，你们可以把他移走了。”莫明起身退开后说道。
　　颜鹏此时对于莫明师公的身份和他的动作也没有异议，他任着莫明去舞弄，完了亲自抬起罗子恒的遗体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棺材里，放好，拨开罗子恒额头的乱发，再整整衣服。
　　一旁已有一名随机的工作人员征得颜鹏的同意，打开带来的一个金属盒子一捧捧将块状干冰放在了尸体的四周，装好将棺材盖合上。
　　大嘴和高晓鑫两人一前一后抬着金属棺材出了洞，大家在后紧随，来到河岸边，棺材被抬进了直升飞机的肚子，行动小组的一群人也都跟着上了飞机。
　　“莫明，你还是回屯子里呆着吧，过不久我们就回来找你，给你奖金，顺便把你的东西还给你。”赵秃顶最后交代莫明。
　　颜鹏则是一只大手抓了莫明的胳膊，他看过莫明一眼，又转去看了看罗子恒失足跌落的那片山崖，手上稍一收紧，松开，没有说话，转身最后一个上了飞机。
　　机舱门收起，螺旋桨由慢及快转起，轰隆隆的响声里夹着卷起的大风，莫明被逼退后，飞机拔地而起直升上空，及到适当高度便一路轰隆隆的飞走了。
　　走了，都走了，莫明叹了口气。
　　大猴子威哥驮着早上被莫明扔回猴群的那只小猴子慢慢靠近莫明。威哥在莫明身边坐下也仰头去看身影变小的直升飞机。一场突如其来的事件，于一个外来人的家庭和这山谷里的一群野猴子都带来了劫难。
　　莫明觉得心里有些堵，伸手去摸了摸失亲小猴子的脑袋，小猴子顺势又抱住莫明的胳膊爬上了莫明的肩头，莫明伸手去扯，小猴子抱住莫明的脑袋死活不愿离开，莫明无奈只得继续头顶着小猴子。
　　难不成我救了你你就此便赖上我了不成？莫明歪着脑袋斜着眼睛去看脑袋上的那只小猴子。小猴子没吱声，莫明觉得或许不会的，或许过两天小猴子的应激反应过去它自己就能放下了，但是莫明一想到它那死抱的架势又觉得谁会知道呢？想到这个抱字莫明又进一步联想到刚才颜鹏的抱，被同性无意间揩了油的那种不自在让他忍不住闭眼嘬了一下牙，他又觉得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