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三百棒

24、玻璃缸里那条鱼

　　在颜鹏顶头上司陈大龙的办公室里，颜鹏抓着一个遥控器，在他的操作下，一面墙很快升起露出墙后一面大大的显示屏。屏幕里头排有很多窗口，这些窗口都是各种静态的和动态的监控画面。颜鹏确定目标画面，整个屏幕顿时被切换到了莫明所在的房间。
　　在高晓鑫离开一会儿后，莫明坐在房间的床上仰头晃脑两眼翻白两片嘴唇吧唧吧唧的蠕动，各种嫌弃的表情在陈大龙办公室的屏幕上呈现。抒发得差不多了，莫明换了床头柜下的拖鞋进了洗手间。
　　颜鹏继续把画面继续切换到洗手间，只见莫明站到了便盆前面小解，问题解决完毕，画面中的莫明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题，面上露出了恼恨的神色。
　　“颜鹏你这王八蛋，什么地方你都摸，死变态！”莫明骂得不算大声，但是这声音却清晰的传送到了陈大龙的办公室里面。
　　“果然我们的药水对他没有作用，在车上我搜他身的时候他表现得没有任何知觉，但是在我接触到他敏感部位的时候我发现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除此之外我还扔了他一把，他的头撞到了车窗上也表现得很自然，这个人的身份还需要进一步甄别。”颜鹏盯着画面平静的述说着。
　　“这个莫明的基本情况有问题吗？”陈大龙问。
　　颜鹏汇报：“他的身份证是真实的，行李袋里我们找到了他来时候乘坐交通工具的票据，也是真实的；除了一些衣物和洗漱之类的物品之外，他还带了不少现金，但是有些东西很可疑，我们已经送检了。”
　　“哦？是什么东西？”陈大龙又问。
　　“他身上除了带有一包子恒的遗物外，还有他自己的身份证、九张黄表纸、一只红色马克笔、一千三百五十二块的人民币和一小包话梅。他行李里面可疑的东西有：一大扎的黄表纸、一匣子共二十个同样规制的骨瓷瓶、还有一个黑褐色材质很轻但是很硬的古旧木头匣子，这个匣子里面分有三个格，每个格子里都是蜂蜡包裹的药丸模样的东西，三格的蜡丸子分别有细小的红色字体写着‘洗髓丸’、‘回春丸’和‘大力丸’。”
　　“子恒同志的事很严重，我得马上向大领导汇报，要严密看好这个莫明，等岭西那边把详细情况传送过来我们汇报后再确认下一步的行动，他父母那边暂时不要跟他们说。”
　　看着莫明卫生间出来后臭着一张脸爬上了床又盖了被子睡觉，陈大龙拍了拍神情看似平静的颜鹏的肩膀说了一句：“要挺住，子恒不在了老罗他们还要靠你。”，就着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颜鹏僵直的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对着屏幕上画面里已经入睡的莫明，他拳头一直抓着牙齿一直咬着，眼睛也跟着湿润了许久。
　　特制的军被不是很厚却非常的柔软暖和，等莫明睡到自然醒的时候，他捏了捏军被寻思着等到回去的时候要不要跟这些人提个要求，他想带一床回去，好扛到山洞里头等到天冷的时候拿来盖，再说了像这样薄小又软和的东西打包起来带到哪座山里头晃悠都是不吃亏的。嗯，要是哪天心情好去别的山头荡还得备下个睡袋。想到这些他又想起自己已经计划好要出山来混世界了，混好了什么样的奢侈品买不到？或许这辈子自己继续住山洞的时间也不多了，为着这两种不同的想法莫明一时间心里开始天人交战。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啊。可惜，我这一世的爹妈那么早就没了，要是他们没那么早死叫我赖着再过上几年舒服日子就好了，唉，都他妈是命啊。”
　　想到这里莫明颇为遗憾，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那罗子恒的事情什么时候才算完，早点拐了陈福平出来一块儿混，几年内也能有个说得上话的人。”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莫明觉察到了门外有人靠近，立即回神看向关闭的大门。过不了几秒钟，紧闭的的大门被敲了几下，房门被打开高晓鑫一脸温煦的走了进来。
　　差不多同时在一间监控室里，颜鹏站在监控屏幕前盯着监控画面
　　“把镜头退回去。”
　　“停，从这一段开始重放。”
　　在颜鹏的吩咐下，一名坐在操作台前的手下麻利的将屏幕画面退回到莫明一脸惆怅的时候，在重放的画面中莫明的脸色骤变继而将脸转向还紧闭的房门，几秒钟后敲门声响，似在微笑的高晓鑫推门进入房间，靠坐床头的莫明却是抽了下嘴角一脸嫌弃之色划过继而在高晓鑫的问候声中脸上呈现出一副懵逼的模样。
　　“发现了什么？”陈大龙走进监控室问道。
　　“这个叫莫明的确实有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的地方。”颜鹏回答。
　　陈大龙:“哦？”
　　“您看。”颜鹏示意手下把刚才截取的画面再重播了一次。
　　陈大龙认真看了画面一遍，看完点了点头道：“确实。”
　　“一个小时前那边已经把他的详细资料传过来了。”
　　颜鹏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陈大龙顺应着跟颜鹏去了他的办公室。
　　颜鹏的办公室，在一部电脑前面，颜鹏打开一个文件夹将莫明从出生情况、入学情况、工作和婚姻情况及相关社会关系都一一点给了陈大龙。
　　“他爸爸是村子里的……师公，师公？这个莫明当过老师？居然跟着自己学校的校长在校公开搞封建迷信活动？还自动辞职了……辞职后经常性的消失一段时间？”
　　陈大龙看着电脑上莫明所在县城教育局出具的红头处理通报文的扫描图片和所在市分局同志去到莫明老家西木县调查后提交的情况报告皱起了眉头。
　　“这个情况昨天晚上他有跟我提过，他说他经常进山采集山货简单加工后出到县城倒卖给土特产店，我也有怀疑在他失踪的期间是不是有机会接触过什么人或受过某些特训，所以我才安排他进入观察室对他进行全方位的细微观察。”
　　“那你们对他观察的结果是什么？”
　　“根据我对他的近距离观察、晓鑫对他在饭堂用餐时的表现和我们在监控里看到的情况，我认为这个人的体质有些特别，可以抵挡某些普通人难以抵挡的迷药；又善于伪装本性，但是这种伪装很情绪化，与特工人员要求的克制原则相违背，按说像他现在的处境一般的特工人员都该小心隐藏的行为破绽他都一一暴露了，除非他是个反间的高手故意在跟我们玩虚虚实实的把戏好将我们引向某个方向，不过这种故事桥段不说您也知道它的操作性、可行性以及效果放在我们这些部门来看是怎样的；还有就是他的感知能力，我们这里观察室的隔音效果怎样您懂的，可是你看他在晓鑫敲门前五秒就知道有人要来了。”
　　“他给晓鑫的头发跟我拿来的子恒的DNA亲本的信息已经对上了，头发确实是子恒的；最重要的是我们从他行李里搜出的那个木匣子里面的药丸，经检测那些药丸的蜡壳发现制成时间已经超过五十年了，里面的药丸除了一些中药的成分外还含有很多我们从未见过的物质，有一些还具有很大的毒性，检测员还从这些药丸里检测到了人类血红蛋白和尿素，不止一个人的……但是在做毒性测试的时候发现这些药物的总体效果却能提高实验动物的活性指标，现在我们的检测工作还在继续。”
　　“嗯？”陈大龙听到这样的汇报有些惊讶。
　　“参谋长，我有个请求。”颜鹏看着陈大龙眼睛慢慢泛出了水光。
　　陈大龙和颜鹏对视着，半天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等我把你说的这个莫明的详细情况再向总长汇报了，我一定争取……让你亲自去把子恒同志的遗体带回来，但你也应该知道子恒的事情光听那个莫明转述子恒同志的遗言内容就不是那么简单，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插手就能插手的。”
　　颜鹏抿嘴敬着军礼看陈大龙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呆滞了一会他缓缓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椅。
　　尽管颜鹏此刻什么都不愿想，但是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罗子恒这个跟自己一个系统的继弟弟在失踪前应该是领了他们单位的绝密任务出去的，而这个绝密的任务或许因为惊世骇俗的内容牵扯到了某些高层利益集团的切身利益这才导致了他的死。他临终前违反规定让莫明跨单位给自己带的这段话很露骨的说明他所在的单位或者说他们所在的这个系统出现了内奸，并且内奸的情况已经严重到他当时无法再相信其他人，这其中的厉害关联让人细思极恐。就因为莫明是按照罗子恒的嘱托来找的自己，所以现在他还可以顺势接管莫明，但是就罗子恒这件事背后的牵扯而言，颜鹏认定总部过不久一定会成立一个专门的调查组来追查这个案件，到时一个审查回避原则抛出来莫明这个重要证人将会脱离自己的管制被提走就此下落不明，而自己在这个案子里的位置也只能是被审查的对象，审查一过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还会有真相吗？或许事情的最后会有一份他永远没有权限查阅的绝密文件永久的沉入某个不知名的档案库里，而对他们这些罗子恒的亲人，上面的人有可能会用纪律来要求他们永远保持缄默，又或许他和他的养父母连见子恒遗体的机会都没有，甚至于他们连子恒的骨灰都见不到，他们将会为此抱憾终身死不瞑目！
　　决不能让事态朝那个方向发展！就算子恒死了也要死个明白，该追讨的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还！颜鹏咬着牙齿跟自己说。现在他不眠不休的盯着莫明，就想挖掘出这件事里有价值的可以刺激到陈大龙动心的东西，他要想尽办法加大陈大龙在总长面前掌事的优势，他在赌陈大龙这匹长期伏枥的老骥身上还存有的壮心和正气，同时他也在赌陈大龙对自己养父罗卫国当年的战友情，毕竟总参出了内鬼还敢大胆谋害多名特工这样的事情背后的主谋绝对不会是一个小人物或是一群小人物，同系统其他部门的大佬都应该清楚要是惹上了这种事情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上头此刻是否会有正反无影的交手和博弈？要是还有，或许事情还有一线转机，或许上面的一些人要起事有时候也会借用下面的人递上去的刀子，如果刀子递对了，上面的那些人事成之后按惯例也会满足有功之臣的一些愿望的，虽说自己只是一个系统部门里的中下层干部，位微言轻，放在整个总参里并不是最出彩的那个，但是他还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推动，去赌！幸好，现在这个莫明深挖起来还是让他看到了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