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三百棒

22、接车牌

　　在方立清吃下洗髓丸的三个多小时里，打在莫身上视线的温度跟着方立清脸色的变化是成正比例蹭蹭蹭的上升着。
　　“大师，我黎明有眼不识金镶玉，这次能和大师您相遇也是缘分，大师请您帮我看看我身上有什么毛病没有？最近我老觉得自己挺倒霉的。”胖男人将身子倾向莫明，眼里头发出敬仰的神光。
　　“你啊，肾虚阳痿，你自己守不住自己下面那条短腿，我也帮不了你，我不是卖壮阳药的。”
　　莫明接着补充：“身体不好，特别身体的阳气一衰，人的运道自然也就跟着衰弱。”
　　“哎呀，哎呀，大师你真是神了。”黎明拍着胖短的手掌惊奇的呼叫。
　　惊叹了一会黎明又贼兮兮的求莫明：“大师，你别见死不救啊，还是给指条明路吧。”
　　“你去找个靠谱点的老中医慢慢调理身体管着自己的小腿点就行。”
　　“喔，这样啊。”黎明有些遗憾却也只能这样。
　　“大师，给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方文川说。
　　“对，大师，您家在哪里呢？以后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您？”方立清也说。
　　“我刚从山里面出来，没手机，以后要留在哪里发展现在也没定，还是你们留电话给我吧。”
　　“呃，好。”同样遗憾的还有方家父子。
　　路程再远也有终点，到了京都西站，一再谢绝了方家和胖黎明的进餐邀请，也拍过胸口保证他给方立清吃的药丸没有瘾性药效也不会反弹后，莫明才得以脱身。
　　在出站口的一个垃圾箱旁边莫明看见靠墙扔着一张接车牌，牌子是黑色的，黑色底板上有白色字体写着醒目的‘XXX论坛欢迎您’。
　　“手工还不错。”莫明抓起牌牌的抓柄细细看过后便扛到肩上走人。
　　出了站，找到一家可以复印的报刊亭，莫明掏钱买了一张京都地图又让人用张A3纸打印了“颜鹏”两个大字。
　　讨了一点透明胶把纸张贴到接车牌上，报刊亭里的大爷看着莫明新鲜出炉的接车牌脸颊抽了抽，但是看着莫明兴致勃勃的一张脸他咂了咂嘴还是把要说的话吞下去了。
　　拎包扛牌，莫明乘着公交车在京城里面转来转去，到了目的地附近，好不容易找到个能住人的小酒店，但是让人咂舌的房价让莫明从看到房间价位表就开始肉痛。订了价位最低的房间卸了行李的莫明在扛着接车牌走出酒店门口的时候整张脸还是木着的。
　　扛牌走人，地图上看着很短的距离，莫明却要走上半小时。
　　“要是像古时候一样能坐个牛车马车的多好，要不来顶轿子也行，可现在他妈的居然半天也打不着一辆出租车，都准备在京都这里大出血了，结果还得费力受罪，看来今天不宜出行啊。不对，今天的日子还是不错的,为毛这样？看来这个要找的颜鹏不是只好鸟，真是衰的。”
　　莫明在心里碎碎念，扛着他的接车牌朝着罗子恒所说的京城××区×××路××号××小区进发。
　　到了小区门口，莫明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任他怎么解释门卫就是一句话，没有业主本人出面或传话他们无权放他入内。
　　“妈的，算好了今天可以见面的，怎么过程还得这么曲折？衰崽，不错，这货一定是个衰崽。”
　　临近中秋的京都天气干冷干冷的，整片天空灰蒙蒙，吸口饱含灰尘味的空气感觉两个肺叶子都要发疼。
　　“金窝银窝还真是不如自己的狗窝呵。”莫明一番感慨道。
　　离小区大门十米远，莫明掏出一张在酒店拿的旅游宣传单垫着就在马路牙子上坐下。
　　小区的保安看莫明一身半新的冲锋衣休闲牛仔裤和帆布板鞋又矗了张牌子随地而坐的形象和他们小区住户们的身份差距太大本想赶他走，但莫明坐的地方实在碍不着小区的大门，寻思着莫或许真是来寻人的，反正小区这节点也是没什么人进出应该不会存在什么安全隐患，于是小区的保安也就眼睁睁看着莫明在门外边坐着也不去赶人了。
　　等了半小时，除了飞驰而过的轿车带过的灰尘，莫明还是等不来要等的那只鸟。
　　闷了，莫明想想掏出了一张黄表纸和马克笔。
　　一张纸折成两半，莫明用手指捏着对叠的黄表纸慢慢的撕，不一会儿，一个大脑袋还有两副大手大脚的的小纸人就成型了。
　　在一面纸的脑袋上画上三道弧，在口袋里掏掏，揪出一根头发夹到双面纸人的里面，把纸人合在手心里，双手靠到印堂间，心中默念几句，再打开双手，一个哭丧脸的小人跃然立在了莫明左手手掌上。
　　“罗子恒，给老子跳个舞吧，呃，要……钢管舞。”莫明眼睛亮亮的看着纸人。
　　掌上的纸人听到指令，像是有了生命似的开始在莫明的手掌上开始动起来。
　　啧啧啧，这动作蛮热辣的，看来罗子恒没少开眼荤嘛。
　　小纸人的舞跳得很有意思，莫明越看越觉得有趣。
　　掌上的小纸人跳着跳着突然怔住了，过了一会儿像疟疾发作一样开始抖了起来。
　　“妈的，你怎么啦？冷得发抖了吗？”莫明惊讶的看着小纸人问。
　　就在这时‘吱’的一声，一辆车头顶着个三叉星标志深绿色吉普模样的车从莫明眼前刹过。
　　莫明瞪大眼睛看着横在眼前的车身，右边胳膊依旧环着接车牌的杆，左手却不动声色的团了起来，把原本瑟瑟发抖的小纸人团得没了声息。
　　车上，刚听完一个电话的颜鹏被突然的刹车搞得前俯后仰，坐定之后他把警觉的眼光投向了司机高晓鑫。
　　“头儿，你看！”驾驶位上的高晓鑫瞪大眼睛侧着身子用手指指着颜鹏那一侧的窗外。
　　顺着高晓鑫的指向，颜鹏转身看向右侧窗外。
　　正对着副驾驶的窗外，一张写着‘颜鹏’两个大大黑字的白纸正对着玻璃窗，只是这张写字的纸张稍稍小于背后的牌板，以至于在牌板四条黑色底边的包围下，“颜鹏”成了一个故去的人名。
　　看到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姓名，颜鹏的眼皮动了动，手握上门把手这就要推开车门。
　　“头儿！”高晓鑫叫了颜鹏一声。
　　“这小区是我住的地方，里面的住户就我一个人叫这名字。”
　　这么说着颜鹏打开车门把腿跨了出去。
　　停在眼前的车门开了，一条穿着深蓝色西装裤的长腿迈了出来，接着是第二条腿，最后是一西装革履身形修长的人形动物站在了莫明的跟前。
　　从光亮皮鞋顺着长直的深蓝色西装裤往上看，莫明看到半个漂亮的皮带扣再往上是白衬衫、一条暗紫色带有金黄斜纹花案的领带和没有扣上的西装外套，再往上就是一个须毛刮得干净饱满微翘的淡蓝色下巴和挺出下巴外面的一个不短的……鼻子，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高高的鼻头底下两个扁长椭圆形的……鼻孔。
　　“你，这是在找人？”眼前的男人出声问道，声色很悦耳，但是莫明却听出了音调里的冷淡和距离。
　　莫明嘴唇微张，仰着头盯着眼前男人的脸，这张脸已经随着主人腰身的弯曲大面积的显示在莫明的上方。
　　眼前的脸长得不错，英俊，很有型很有味道。莫明心里想，妈的，这辈子投胎我怎么就挑了这么副长相，不知道现在动手术还来得及没有？
　　“你这是在找人吗？”见到莫明傻愣傻愣的只管仰着头看他，颜鹏又问了第二次。
　　男人第二次出声，莫明仍旧傻愣傻愣的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帅哥不动弹，颜鹏不动声色就那样站着与莫明对视。
　　半天莫明像是反应了过来，收回视线低下头，依旧一只胳膊圈着接车牌的杆。
　　“你这是在找人吗？”见到莫明低头有了点动作，颜鹏问了第三次。
　　第三次出声，莫明还是低头身子不做任何反应。
　　颜鹏盯着眼前长着兜风耳娃娃脸的年轻男子一会儿，也没有再问下去抬脚转身就走。
　　刚握住车门把手，后面坐在马路牙子上的人开口说话了。
　　“罗子恒。”
　　清淡的语音，简单的三个字轻飘飘的钻进颜鹏的耳朵时不啻于一声惊雷。
　　眼睛睁大，放开车门把手急忙转身，两步过去颜鹏一把抓住了莫明的一只胳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
　　眼前的帅哥气场全变，正瞪着眼睛盯着自己恶狠狠的问，莫明心想，妈的，看来这只还真不是只好鸟啊。
　　“罗子恒。”莫明把这个名字重复了第二遍。
　　“他在哪？”眼前帅哥的声音恶狠狠之中带了一丝颤抖。
　　“我家，他已经死了。”莫明平静的答复。
　　眼前男人听到莫明的回答睁大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和惊诧的水光，紧接着原本凶恶的神光就像夜幕一样徐徐的降了下来。
　　高度关注事态发展的高晓鑫在车上也听见了莫明最后一句话，他先是惊讶继而立即下车赶到并站到莫明身后侧。
　　“头儿！”高晓鑫发声请示。
　　“把他带回去。”颜鹏沉声发出指令，一手拽着莫明的胳膊就往车门那边扯。
　　“是。”
　　高晓鑫低声应过，急忙捞起莫明掉在地上的那张接车牌，快走两步配合着颜鹏开车门的动作，把哟哟惊叫着身子还往后坠的莫明三两下给推进了后车座。
　　匆匆关上车门，绕过前头坐进驾驶位，把莫明的接车牌扔到副驾驶位置，高晓鑫从座位旁摸出一瓶喷剂后转头对着还在挣扎的莫明脸上一喷，原本还睁大着眼珠子高度紧张的莫明就在喷雾的作用下缓缓闭上眼皮倒下不动了。
　　“迅速消除痕迹。”颜鹏沉声发出第二个指令。
　　“是。”高晓鑫沉稳的回复，同时拿出一只手机。
　　“大狗，刚刚我们在小区东大门有行动，你迅速出来控制小区东大门的执勤岗。”
　　“蝙蝠，刚刚我们在头儿小区东大门有行动，你迅速截取十五分钟以内这个路段的各种监控视频，注意搜索我们行动对象之前的行动路径。”
　　看见高晓鑫发出一串指令后收了电话，颜鹏又给高晓鑫发了第三个指令：“回公司本部。”
　　“是。”
　　在高晓鑫坚定顺从的答复声中车头顶着三叉星标志的汽车在大马路上快速沉稳的飞驰了起来。
　　汽车里，嘴巴微张一边嘴角流下一溜口水、身子被搜过一遍已经滑下车座的莫明被脸色不虞的颜鹏拽着衣领往座位上带了带，心情沉痛下的颜鹏手上没了轻重，只见神志不清身体还软趴趴的莫明被他猛地一拽一扔，脑袋‘砰’的一声狠狠地磕在了车窗边框处。
　　“妈的，老子一定要报仇。”
　　莫明身体里激动运转却不好作为的神志在心疼着自己的肉身被虐待的同时也立下了报仇雪恨的远大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