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道人》三百棒

17、没有绝对的好人

　　汽车站外公交车候车点一个挎着一个背包气喘吁吁的四十多岁女人小跑到莫明旁边站定。
　　“师傅、小师傅。”中年女人用西南官话喊着莫明,莫明眯着眼睛看她。
　　“师傅，咱们刚才同一辆车，都是从西杉地区过来的。”女人补充道。
　　“嗯，有事？”莫明用普通话回应。
　　“有事、有事，刚才我在车上见过师傅你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我这里有个事要请你帮忙。”
　　女人小心翼翼笑着看莫明。
　　“哦？”莫明睁大眼睛眨着眼皮看着眼前这个穿金戴银一股浓郁的山区县区暴发户气质的女人。
　　“看你面相没病没灾的你想要我帮什么？”
　　“哎呀，师傅就是师傅，这样都能看得出来，哎~”女人有些兴奋两手来了个苍蝇搓。“我们到那边找个地方好好聊一下嘛，师傅你来帮我个忙，我会感谢师傅的。”
　　想着不用赶时间，莫明也就如了那女人的愿让她引路来到了车站附近一个小巷口。
　　巷口几个破旧店面大门紧闭着，这地方到时没有什么人来往。
　　“说吧，要我帮什么忙。”莫明看着女人东张西望顾忌有人靠近的作态心里给对方打了个分，差评！绝对不是好人好事。
　　“呵呵，事情是这样的……”女人对周围的环境放心之后，赶紧又陪着笑对莫明开启了话唠模式。
　　这女人自称姓黄，让莫明称她做黄大姐，她说她跟那龙老爹一样是来自西平县的，这女人嫁人连生了两朵金花后才挤出一个三条腿的来，为了生儿子他们家这些年没少交社会抚养费，婆婆对她的责难自她生下第二个女儿后就三天两头如大江水一样滔滔不绝，而这女人也不是吃素的，婆婆的口水一泼过来，她如高山泥石流一样的攻势也是轰隆而至，两人针尖对麦芒的干了二十年不分胜负，如今家里的婆婆没有输给她却输给了时间。人老病倒了，但是身硬嘴不僵，半年来老太婆瘫在床上对她的咒骂非但每日不绝还骂技精进，可以说现在老太太唯一的消遣就是躺在床上等吃喝等拉撒兼顾骂儿媳妇。
　　“师傅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年是受了这老太婆多少的气，看她那精神三五年也是走不了的，师傅你说，要是再让她这样搞下去我还要熬多久才能到头啊。”说到伤心处黄大姐抬起戴了三个金戒指的粗指头抹了抹眼睛。
　　莫明叹了口气，“你老公的态度呢？”
　　“我那死鬼老公平时其它事情还是听我话的，但是遇上他妈他就死脑筋了，现在那老太婆成天的折腾我们，可我老公还成天成千上万的掏钱给她找药治病，我老公已经有半年没时间出去揽工程了，现在家里面就是坐吃山空，我和儿子都一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这老太婆一天不死我儿子上大学娶老婆的本钱迟早得让她给败光。”黄大姐说到家庭经济状况恨得牙齿咬出咯咯声来。
　　“哦，这样啊，那你想怎么样？”莫明问。
　　“呵，是这样的。”黄大姐脸色一转露出了笑,“我以前听村里头的那些疯婆子说过，这赖床的老人要是把他/她们的衣服拿去烧了他/她就很快走了。”
　　“啊，你这不是都有计划有安排了嘛，还找我帮的什么忙？”莫明又问。
　　“我，我这不是心软下不去手嘛，所以还是想请人来……额，想请个懂法术的人来想办法。” 黄大姐有些尴尬的回答。
　　“呵呵。” 莫明看着黄大姐了然一笑。“我们那边乡下的老人都知道要是被蛊婆下了蛊就找到那人晒的衣服，偷偷剪个衣角下来烧了，蛊破了下蛊的人也跟着玩完。可这事得有个前提，必须是真的有下蛊这回事，而且要对付的人也真的是蛊婆，要不然枉害人命也是要背上因果报应的,你这是欺负我年轻不懂事？ ”
　　黄大姐顿时大囧，垂着眉目眼珠子乱转，看着莫明抽身要走的架势急忙哎哎的叫唤着扯住了他的衣袖。
　　“干什么？松手！”莫明斜眼看向被黄大姐拉扯的衣袖皱了眉头。
　　“那个，大师傅你别走啊，咱们有事好商量嘛。”黄大姐就着被抓的衣服摇了摇莫明的手臂。
　　“喔？你要怎么个商量法？”莫明挑了挑眉毛。
　　“那个，咱们的辛苦费可以封多点嘛。”黄大姐哀求道。
　　“多封点是有多少？”莫明问。
　　“额，三、额，不，五百块钱你看怎么样？”黄大姐试探着问。
　　“你麻痹滴，要是别人花五百块钱就能买你一条命你看你的命是不是够贱！”莫明一听价钱气得骂出了声。
　　“哎哎，大师傅别生气，咱们再商量嘛。” 看到莫明扭头继续要走黄大姐也是着急了。
　　莫明的衣袖一直被黄大姐拉扯着实在走不掉只好回过头去瞪她。
　　“咱们还可以再加点的嘛，对吧，要不师傅你就说个数出来，咱们好协商的。”黄大姐眼巴巴的看着莫明。
　　“三万六，一分钱不少，要现金。”莫明一口价。
　　“呲，哪有那么多！三万六啊，我就是随便请个人帮干这个事也用不上这么多的。”黄大姐听了莫明的报价肉痛的不行。
　　“那你就去请别人好了，花钱请人烧衣服这种事你当别人看不出问题来？是个中国人都知道人死了才去烧他的衣服这回事！”莫明冷笑道。
　　“你出这趟门，还不是怕在老家搞事被人知道被人戳脊梁骨嘛，说不好让你老公知道了你就没命了。”
　　“就算你在外头找到个懵懂贪钱的帮你烧了衣服，可你担心烧人衣服这种民间说法起不了作用又白花了钱是不是？，刚才你在车上看见我懂点法术又喜欢钱，所以才想买通我要我用法术去收人命的，对吧？我要说的没错，你的行李袋里头肯定还带了你家婆的贴身衣服的，是不是这样？”
　　“哼，想叫我办事，行，一分本事一分价钱，不然免谈，我跟你也没交情，给不了友情价，你自己看着来。”
　　女人犹豫着纠结着，舍不得莫明的报价却又拽着莫明的衣服不放，莫明走不脱仰天长叹一声低头就要扯回袖子走人。
　　“行吧，三万六就三万六，师傅你一定要帮我把事情办得干干净净的。”
　　女人最后心一横答应了莫明的出价，“师傅你看你要怎个做法办事？”
　　“嗯？你真要我来办这个事？就为你家婆骂你你真要收了她的命？”莫明表情一怔，有些怀疑的问黄大姐确认这个事情。
　　“唉，师傅，你不是我，你不知道你我这么多年来过的有多苦，现在我是一刻也过不了这样的生活了。我和她要不是她死就是我死。我们两个总要走一个的，她这么多年享福也享受够了，我苦了这么多年我两个女儿已经嫁出去了，可我的乖仔还在读书，他不能没有妈。这样一来就只有让那个老太婆先走咯。大师傅，你看要不这样，咱们找个人少点的地方，我把衣服给你，你做个法把它给烧了吧。”黄大姐下定决心也就没了之前拖泥带水，行事又利落了起来。
　　莫明不动声色的看了一脸决绝的黄大姐几眼：“手续费呢？你的包里头现在装得下三万六吗？”
　　“那个，你做完了我马上给。”黄大姐说。
　　“哼。”莫明一听这话转身又要走人。
　　“哎哎，我现在包里没那么多钱，待会你做完事你跟我上银行我再领钱给你！”黄大姐看见莫明要走急得喊了一嗓子。
　　“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鬼子不挂弦。”莫明翻了个白眼。
　　黄大姐咬唇直瞪莫明，半分钟后才狠下决心，“好，你在这等着，我这就上银行提钱。”
　　莫明撇个嘴眼珠一转算是答应了。
　　车站旁边就有个银行，黄大姐取个钱却是磨蹭了不少时间。
　　等到再次和莫明碰头，黄大姐左顾右看后选定了要往巷子深处走去。
　　莫明没动弹，45°斜视天空。黄大姐见莫明没有跟上来，回头催促，莫明依旧岿然不动，黄大姐看懂莫明意图，只能压住怒焰拉开手提袋子的拉链往外掏钱。
　　本来三万六的粉红票子该有相当可观的厚度的，但是黄大姐只递过来不怎么厚的一小叠，莫明用手捻捻，六千块钱。
　　“先把事情办了，完事儿我再把剩下的给你。”黄大姐盯着莫明很坚定地说。
　　莫明不吭声面无表情的看回去。
　　“哎呀，大师傅，我不骗你，你替我办完事剩下的钱我会给你的。肯定给。咱们快点走吧，去找个人少的地方。”看见有人路过眼光往他们身上投，黄大姐有些着急了。
　　黄大姐又来扯衣袖，莫明低头无声的把钱收起来。
　　“这个事情你最好不要有骗我的地方，要不然我的法术可是会反噬的，到时你可不要后悔怪我。”莫明瞟了黄大姐一眼。
　　黄大姐听这话看着莫明黑幽幽的瞳孔心里头猛地咯噔了一下，可心里头一件大事占了位置，也就没再往深处去想。
　　莫明跟着黄大姐后脚跟往巷子里头走去，半途莫明手指在黄大姐的后背轻轻一拂，两指一夹就把黄大姐后背上粘着的一根头发抓在手里。
　　巷子深处有些僻静，路边大都是破旧的仓库和房子，建筑物间没有规划，一些凹处还被人为的用砖块废物隔出一小块一小块的泥土地，中国人见缝插针开拓菜地实现自给自足的劳动能力在这里同样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站到一处菜地的边角处，“大师傅，你看这里怎么样？”黄大姐一番查看后问莫明。
　　“可以，我先画个符。”没抬眼皮，放下行李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莫明打开行李袋，掏出一个小纸盒，打开纸盒里头是一叠厚厚的黄表纸和两只红色的马克笔。
　　拿出一张黄表纸再打开只马克笔，“说出你家婆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赵盛英，赵钱孙李的赵，茂盛的盛，英雄的英。她、她是农历1950年1月12日出生的，听说是早上六点钟的时候出生的。”黄大姐努力的回忆报出了家婆的出生时间。
　　“嗯。”莫明点点头，不顾黄大姐的时间表述方式手下红笔只管游走，随着笔头的滑动在黄表纸上一个诡异的图案逐渐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