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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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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千寒不见了,彻彻底底的消失了。从那天把艾依初接出警察局以后,就彻底不见了踪影。
谷洛凡好似知道这一切似的,但却什么也没说,最近的他异常的忙碌,常常一下课就匆忙的走了。
艾依初大多时候都在发呆,灵魂好似游离般。好几次,老师提问,她总是在裴微的提醒下站起来,但两眼却还是看着远方,根本听不见老师在问什么问题吧,也根本不知道站起来是要回答问题的吧。因为她只是单纯的由坐着的姿势换成站立的姿势,眼神,表情完全没有变化,她呆滞的吓人。老师在无数次的希望中绝望,最后,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成清妮已经N次的红着眼睛来问艾依初,白千寒到底在哪。她不想她刚开始的,自认为甜蜜的爱情就这么夭折了。说了很讽刺,现任女友要来问情敌,男友的去向。可是有什么办法,为了白千寒,她可以放下任何尊严。她曾经苦苦哀求教导老师告诉他白千寒去哪了,就算是退学,转学或者实习,也一定有记录吧。可是教导老师一副也不知情的样子,让她的眼不断的黯淡。她亦是曾经在白家的门口守候着,可是一无所获。只能来求她。
裴微总是担忧的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这不像她认识的小艾,她如此的反常,绝对不是单纯的因为白千寒的消失,不是因为单纯的感情问题。在她看来,小艾对待感情似乎是平淡的。同学这么多年,她今天才突然发现自己对小艾竟然如此陌生。因为每次在自己手舞足蹈的讲着以前的事情时,她总是微笑着,静静的听,有时候会露初羡慕的眼神,但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事情,即使是在讲到家人的时候,她好似也一直在回避。裴微此刻才为自己的大大咧咧而感到惭愧,这么多年,口口生生说是朋友,但却对她一无所知。
艾依初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周一,直到那天,白千寒的妈妈出现在公寓楼下,她的表情才有所变化。
白妈妈看起来还是那么的优雅,即便此刻她心急如焚,搓着手,来回的在公寓的楼下走着,等着艾依初,但良好的修养,她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着。
“白妈妈!”怯怯的叫着。并没有太多的热情,亦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声音中隐约还是能听出高兴的情绪。
“千寒,下午三点半的飞机,你去送他吧!”只是陈述句,但声音中有不容拒绝的威严。知子莫若母,儿子的心思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那张压在行李箱最底下的照片,反反复复的被他拿了出来,又放进去。好几次看他把它扔垃圾桶后,又小心翼翼的检起来。最后用相框把它装好后放在行李箱的最底层。她知道儿子对她的感情亦是如照片般,想丢弃却又舍得不,所以如此深藏着,不让别人知道。
艾依初迷茫的看着白妈妈,因口袋中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她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变的毫无血色。她没有理会白妈妈,而是颤抖的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面的电话,泪水大颗大颗的掉在手机闪亮的屏幕上。她无法抑制的全身都在颤抖起来,犹如秋风飘落的树叶般。她甚至没法准确的按下那个接听键,在泪水迷蒙中,她胡乱的按着,当电话那头不带感情的声音让她马上去医院一趟时,她的世界彻底崩塌,心好似炸了一般。血汩汩的往外流,头晕的昏天暗地,她强烈的支撑着自己,脚下犹如踩着棉花般,没有落地感。
这一天还是到了,她无法承受的事情还是到了。
她没有顾及旁边白妈妈担忧中又带点怨恨的表情,好似在说她。连这个基本的要求她都无法答应吗,只是去送一下千寒,至少让他一个人在澳洲的时候不要那么孤单而已,这点要求都做不到吗?
可是艾依初失魂落魄般的踉跄跑了出去,跌跌撞撞。身后留下的是强烈的悲伤,她到底怎么了,白妈妈暗暗想着,但却也转头离去,心里跟儿子说对不起,妈妈连你这点愿望都帮不上。
艾依初奋力向前跑着,泪水肆意的流着,前方的路几乎是看不见的,但是却无论如何阻止不了她疯狂的奔跑。脑中不断出现刚才的电话。
“是艾小姐吗?”
“请你来趟医院,您的父亲刚才已经停止了呼吸!”护士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这样的生离死别在医院每天都要上演无数次,早已经盲目了,她只是负起通知家人的责任就可以。
“停止了呼吸,,,”
“停止了呼吸。。。。”
怎么会?怎么会?爸爸不是还好好的在监狱中的吗,他不是答应说过要等她救他出来,然后父女两找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她赚钱养爸爸吗?他答应过的,他不会失言,爸爸从来没有对她失言过,从来没有,这一次也不可能的。
可是,她曾经偷偷跟着谷洛凡到过医院,看着爸爸骨瘦如柴的躺在病床上面,口中叫唤着她的名字,却又祈求谷洛凡不要让她知道,因为不想让女儿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不想让女儿经历着至亲的人慢慢消失的生命力,那样的痛苦,他曾经经历过,所以不想让女儿再经历。病房中,爸爸说的每句话她都有听到。
那次,艾依初竟然任自己残忍的站在门口,没有推门进去,因为她知道爸爸不想在这看到她。她蹲在医院的走廊上,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哭着。哭的天崩地裂,哭到眼前一片昏暗,直到护士小姐过来搀扶起她,她像个病重的病人一样,眼神无光的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面。
还有她曾经接到的病危通知,她狠狠的撕碎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垃圾箱里,因为她不会相信,永远都不会相信。爸爸说过会陪她到老,那么就一定会做到,医院一定是弄错了,她执拗的否认着,执拗的不去相信。
心痛的马上就要晕过去,黑亮的眼眸拼命的掉下眼泪,她又倔强的抹去。等到她到医院的时候,眼泪竟然再也没有流下来了,原来人体的水分也是有极限的,眼泪是可以流干的。当她嘶哑着声音,红肿的眼睛出现在谷洛凡的面前时,谷洛凡只是紧紧的拥着她僵硬无比,冰冷刺骨的身体。刚才艾叔叔的身体好似也是这样,他恐慌的用力搂紧她。
三月真的是一个讨厌的季节,小雨还是下个不停,空气潮湿的让人的心也跟着潮潮的。医院的长廊上面,虽然保洁阿姨总是不停的来回托着地,试图把它弄干,但无论她怎么努力,地面还是泛着水汽,甚至连墙壁上都渗透着水珠。
身边有因为亲人离去而呼天抢地趴在病床上哭的人。有因为病痛而使劲呼喊的病人,夹杂着小孩的哭声,医生的嘱咐声,护士的安慰声,呛鼻的药水味浓烈的冲刺着他们的神经。
艾依初毫无意识的靠着谷洛凡,嘴唇苍白到泛着紫色。
“在哪里?”低声问着,声音好似不是她的,眼眸惨淡一片。
“爸爸,在哪里?”没有得到回音,继续问着。
谷洛凡咬着牙,他无法说出那残忍的三个字,看着好似没有生命力的她,宁愿这所有的罪都有自己受。
“在哪里,爸爸在哪里?难道这最后一刻,你也要残忍的剥夺吗?”由刚才的低声到突然的揭斯底里。恨恨的捶着他的胸膛。他怎么会体会自己的心情,他的心怎么可能体会得到。
“依初!”沉痛的超乎他这个年龄所承担。
“在哪里!”
“太平间!”艰难的说出这三个字,自己都无法承受的痛,依初该怎么办?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呀,无论接受这个事实有多么的困难,但还是要面对呀。
想流泪的眼睛却滴不出泪水,眼睛刺痛的厉害,甚至布满了血丝。这一刻,她所有的力气都耗尽,灵魂被抽离出了自己的身体。
“太平间,太平间”
“不,,不会的,不会的”
“爸爸不会丢我一个人的,我还没有来的及好好照顾他,还没来得及帮他实现愿望,他不会离开的,”
“不会,不会”眼神涣散,脱离了谷洛凡的怀抱,在医院潮湿昏暗的长廊上缓缓的走着,嘴中呢喃的念着。
当她走到太平间,看着被白布盖着的身躯直直的放在床上。
自己的呼吸好似停止了一般。
但却毫不犹豫的,狠狠的扯开了那片白白的布,随手扔出,白色的布轻飘过后,落在了地上。犹如她的心一般,被狠狠的掏出,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唇角渐渐流出血来,意识变的模糊,缓缓的倒下。
身后是谷洛凡惊慌,心痛的声音。
忙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她还是感觉到了,有个人轻柔的把她放在床上。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
护士轻轻的为她打上点滴。
“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受了严重的刺激而已,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她都有感受到,都有听到。听到了医生的话,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