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花开离别时》言百竹

28、二十七

　　“爸爸，帮她吧！”宽敞明亮的客厅里。白千寒低头看着茶几，声音低的好似说给自己听。但却又无比的坚定。
　　白爸爸拿着报纸的手明显的一震，清朗而又严肃的眼神从白色镜片看向对面的儿子。而白妈妈切着水果的手拿着水果刀也停顿了半分钟。
　　白千寒还是没有抬起头，眼神幽幽的盯着白妈妈手下晶莹剔透的紫色葡萄，与切成片的水果，上边似乎还沾着水汽。他周身散发着白色轻微的水雾。一家三口沉默的好似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
　　“爸爸，帮她吧，最后一次！”完全没有以前张扬的神采，没有以前满是激情的声音，此刻异常的沉稳。
　　白妈妈的眼中逐渐漫着雾气，她骄傲，青春飞扬的儿子，什么时候有让人如此心痛的眼神了，是长大了吗，成熟了吗？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呀。
　　白爸爸沉重的把报纸放在茶几上面，靠向背后的沙发，闭着眼，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手轻轻的按着发疼的额头。儿子的消沉他不是没看在眼里，甚至他都开始怀疑当初该不该把艾依初的事情告诉他，毕竟艾依初没有作出什么出格伤害的事情，也许自己当初真的因为太紧张儿子而过于敏感了。但是对于艾柏文的案子，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你就帮她一次吧！”白妈妈看着疲倦的丈夫，很是心疼。
　　“我明天给纪检委打电话！”沉稳的说着，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个年龄的男人，是高深莫测的。但是隐约的疲倦还是在相处多年的妻子眼中展露无遗。
　　“爸爸，妈妈，对不起！”站起身，深深的鞠躬下去。二十年来，第一次，第一次，他觉得如此愧对自己的父母。即使以前，他逃课，考试不及格，打架滋事，都从来没有这么愧疚过。可是现在，他竟然要求爸爸帮忙。一辈子没有求过人爸爸，一辈子都清廉的爸爸，如今为了自己而要放下身段去求别人，利用自己的权威让别人来屈服。
　　他是何等残忍呀，竟然要求爸爸为他做这样的事情。可是脑中那张流泪绝望的眼神却又无时无刻在刺痛着他的心，他别无选择，别无选择。
　　“傻儿子，爸爸妈妈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愿意的，只要你觉得快乐，你觉得好，爸爸妈妈就一定支持你。：白妈妈温柔的说着，她很庆幸有这样的儿子，是她一生的骄傲。
　　“爸爸，我想这学期就出来实习！”再次出其不意的讲。
　　“单位找好了吗？”也许这就是属于男人之间的交流，从来不说无谓的废话。儿子在一夕之间长大成熟了，有自己的打算了，那么该高兴的吧，为什么心这么酸楚。
　　“已经找好了。是春节在澳洲的时候认识的一位叔叔开的律师事务所。他答应让我去实习了！”因为这学期本来就没什么课了，大部分同学都开始找实习的单位了。他只不过觉得澳洲那边的天气很好，阳光那么清朗，想必人换一个环境，心境也会不同吧。所以给在澳洲认识的叔叔打电话，他很高兴的说随时欢迎他。
　　“千寒，你要去澳洲实习？妈妈希望你能继续升学的，不想你这么早就进社会！”白妈妈无比的心疼。怎么可以让儿子离开那么远，怎么可以放心。
　　“妈妈。你放心，那边我很熟悉呀，而且我们在那也有房子，你如果想我了，可以随时过去找我嘛！”轻轻搂着妈妈单薄的身体，这里，他不用付出就能得到所有的温暖。
　　“你自己做主吧！”白爸爸起身往楼上卧室走去，好似一瞬间老了几许。
　　“儿子，什么时候走！”泪水盈眶。优雅的气质看起来满是悲伤。
　　“下周一！”只想快点离开，离开这个会让他窒息的空气。
　　“儿子，，，”哽咽的说不出半句话，纸巾不停的试着眼泪。
　　“妈妈，别哭，还有谢谢你们，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低低的说出口，第一次这样的承诺着。
　　他有时候也是痛恨自己的吧，明明希望可以洒脱一点，可以不受她的任何影响，就像以前对待其他交往过的女孩子一样，洒脱的，不带一丝留恋的离开。可是现在他却无法做到，每天坐在她的旁边感受着她的气息，虽然她极力的让自己像个隐形人一样，连喘气都淡的让人感受不到，甚至感冒咳嗽，也宁愿憋红了脸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她对他如此小心翼翼，如果没有犯错误，又何必如此惧怕他。他厌恶自己，还是那么容易被她的一举一动影响着，还是那么轻易的去关注她那些细微的动作，她偶尔望向远方呆呆的看着，偶尔轻轻的叹气声，还有眼底越来越浓烈的绝望。
　　他只能把自己抽离出来，把那颗疼痛的心抽离自己，好似那颗生疼的心不是他的，所有心再疼跟自己还有什么关系。他把在澳洲精挑细选买的手机送给了成清妮，手机是可以视频的，他曾经想过，这样就可以无时无刻的看着她了，但是现在却从来没有用过那部手机的功能，成清妮甚至不知道这个手机有这个功能。他肆意的挥洒着自己仅有的精力，每天让自己累的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任何问题。
　　可是就是这样，每次看到那个身影越来越纤瘦，越来越绝望的没有气息。看到谷洛凡坚定而又温柔的守护在她的身边，想到她惊慌的想解释却又无法解释的模样，他那颗不要的心还是撕裂的痛，痛的他全身都冰凉刺骨。他痛苦的想着，难道不要这颗心也不行吗。
　　所以，想要逃离，如果离开了，再也看不见她，感受不到她，再也不要呼吸这相同的空气，心会愈合吧。
　　三月，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整个校园的沉浸在迷蒙的水雾中。春天真的很讨厌，好似天空也喜欢没完没了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