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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夜·终焉之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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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陌生的世界满眼尘灰，炽烈的火光冲天而起，铿锵出鞘的刀刃撕裂了天空，精疲力尽的嘶吼声在耳边变成恐怖噪音，战争前线的人们在互相啃咬厮杀，疯了一样撕碎践踏对方的旗帜，也有躲在后方的家伙趁机烧杀抢掠，强掳幼女，证实无恶不作才是海贼本色。
两个星期都待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现在终于能够看到天空，娜美和乌索普都有些激动，但看着这样的人间地狱，娜美并不觉得如何热血沸腾，只觉得浑身发冷。
一阵强震突然袭来，整个岛大幅度摇晃，像是在暴风雨中飘摇挣扎的一条小船，岛上成片的小平房倒塌，黑胡子给自己立的石雕像大笑着垮塌下来，像蝼蚁一样密密麻麻的平民们惊叫着逃跑然后被碎石砸死，四处一派世界末日的景象。
路飞借力跃起，一拳狠狠砸碎了迎面而来的几百斤石块！
娜美乌索普头顶的碎石细如粉末，边缘崩解的碎石却不可小觑，不远处惊慌逃跑的小狗被从天而降的重石碾成了一滩粘稠的液体。
“黑胡子是拥有两个果实的男人！”乌索普几乎想起之间被打败的经历，牙齿都在打颤，“竟然能够引发地震！！”
“娜美！乌索普！”路飞稳稳落回地面，背对着他们，“你们全都留在这里！！”
“你现在一个人怎么行！”仍在惊慌中的娜美马上和路飞吵了起来，“我也要过去！”
“不。”路飞没有回头，仍牢牢地挡在他们两个面前，“你们两个，留在这里。”
“我们可以帮你啊！笨蛋！”
“留、在、这、里。”
娜美从来没有听过路飞用这么强硬的语气和她说话。
“可我……”娜美渐渐说不出话来了，鼻子一酸泪水涌了上来，“我……”
“我知道是我拖了你的后腿！”娜美崩溃似地对他吼道，“我知道我是你的弱点！！是我连累你吃这么多苦头！！”
路飞愣住了，他回头看着娜美，渐渐拢起眉头。
“可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娜美握紧了自己手上的天候棒，哭着喊出了深藏心底的愿望，“我也希望成为你的力量！！”
“喂、娜美！”站在旁边的乌索普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别哭了……”
“不过话说回来，路飞！”乌索普安慰性地把手放在啜泣的娜美肩膀上，抬头正对上路飞的双瞳，“你啊，别什么都一个人扛！本大爷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赢不赢没关系……”擦着眼泪的娜美连声音都哽咽了，“别、别死了……”
“嗯！！我答应你！！”
路飞伸手拉过娜美和乌索普的手，和他们十指相扣，受刑掉皮后坑坑洼洼的手心粗糙而温暖，接触的地方像是有火焰在灼烧。
“我一定会把黑胡子揍飞的！！”
此时此刻，身处火海，狼烟四起，八方为敌，尸骸遍地，朝不虑夕。
而他握着伙伴的手，只觉得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我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路飞笔直地往前走去，大方收下这条路上的所有攻击，遇到刀剑便捏碎，遇到子弹便反弹，近身搏斗他从未怕过谁。
有人跪着喊他老大，也有人拿刀想要杀死他。
路飞一步一步往前走，走过巴托洛米奥，走过卡文迪许，走过老蔡，走过艾迪奥，走过雷欧，走过海尔丁，走过奥隆布斯。
激烈的战斗从未停止，有的人来得及和他打招呼，有人来不及。
他衣衫褴褛，浑身是伤，眼睛仍闪闪发亮。
路飞一步一步走向黑胡子，别人不能承受的伤害，就由他来接下，别人不能打倒的目标，就交给他来完成！
“贼哈哈哈哈哈！我等你很久了！草帽！”黑胡子在最高处笑着，对路飞能逃出监狱半点也不惊讶，“龙的儿子，怎么会栽在这里！！”
黑胡子张开双臂，在自己的王座上狂傲地大笑，戴满宝石的双拳一握敲碎时空，全岛猛地一个剧震，海边掀出数十米高的巨浪，只是小小一击便有无数人栽倒在地，像是在做卑微的伏拜。
“我统治世界前的最后一颗拦路石，现在就来吧！！”
路飞咬住自己的手吹气为四档充能，转瞬间身体就胀大了近一倍，他猛地冲上去一拳砸向黑胡子的脑袋。
黑胡子一个闪身避开，身后的石座瞬间化作齑粉，战场上最强的两人已经缠斗在了一起，瞬息间换了好几个位置，无数人仰望天空却只看到两人相击时的残影，根本无法捕捉到他们的动作。
两人身边巨大恢宏的建筑发出颤巍巍的声响，在地震中屹立不动的坚硬建筑只需两击便从中间折断，结实的钢筋水泥不负重荷、哀嚎着倒下来，在这十秒间两人攻守易手好几次，没有谁能够占到上风。
这两个人的战斗，是这上万人的战争中无可争议的主战场。
但时间拉长，路飞的动作渐渐慢下来，黑胡子看准机会一击把他打到了灯塔上，路飞撑着自己的身体从灯塔的废墟里站起来，摸着右手腕重重地喘息两声，又重新回到战场。
偏偏在他受了半个月的刑遍体鳞伤的时候，遇上全盛时期的黑胡子。
路飞摇摇头，不去想那么多，拼尽全力去和黑胡子对阵。
“雷云！！”娜美召出天候蛋，轻轻松松地大面积清小兵，在一波又一波敌人被电焦倒下之后，她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娜美激动得几乎要流泪了，她努力挥着手，几乎要跳起来了：“索隆！！山治！！”
一路艰难出逃的乌索普也大喊着：“终于汇合了！！大家！！”
“娜美！乌索普！”变成人型的乔巴正在和毒Q对打，但他还是拼命转过头来，眼泪都在打转儿，“路飞呢！？”
“他在和黑胡子打呢！”乌索普指了指最高处，又手忙脚乱地打出狼草攻击，“在那里！”
“什么？！”明明是可以预见的事情，乔巴却忽然哭了出来，“呜哇哇哇哇路飞他的、他的伤还没好啊！！”
“乔巴！！”正在和雨之希留生死相搏的索隆回过头怒吼，“你走神的每一秒，都有人在死去！！”
“娜美小姐！请再等会儿！”山治也忍住自己迫切的心情，脚上功夫越来越狠，点燃火焰对巴沙斯使出恶魔风脚，他恶狠狠地道，“和你对打浪费了我陪两位美丽小姐的时间！！”
主战场上的两人仍在僵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就身负重伤的路飞体力渐渐跟不上了，被黑胡子重重一拳击在腹部，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大口血来！
“贼哈哈哈哈！”黑胡子大声笑着，“何必如此拼命！！”
“如果不能在这里将你打倒……”路飞擦了擦唇角的血痕，单手支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你就会去伤害我的伙伴！！”
不远处黑胡子的狙击手盯着主战场的两个人，伺机放黑枪，狙击镜反射出的光一瞬间捉住了乌索普的注意，狙击王不动声色地调整方位，远程狙击配合见闻色霸气一枪击中了范·奥卡！
看着自己的狙击手闷哼一声从几十米的建筑掉下来，黑胡子沉下了脸，一手握住路飞砸过来的一拳，极快速地望向开枪的方向。
路飞心里陡然一紧，不好！
黑胡子直接脱离战斗冲过去，轻易地捉住来不及逃跑的乌索普，把乌索普的脖子按在地上：“上一次是火拳和那个女人，这次是这个长鼻子！”
黑胡子转过头来，对着路飞挑衅地大笑道。
“你的大哥和伙伴，怎么一个个的都是废物啊！！贼哈哈哈哈哈！！”
“闭嘴！！”路飞被激怒了，拳头上爆出青筋，“放开乌索普！！”
娜美看见乌索普被黑胡子压在地上，如同刀俎下的鱼肉，担心害怕得手都在抖，乌索普是他们的狙击手，主远程控制，近战能力不行！被黑胡子制住，生死就在一瞬间！
“你就这点能耐？打两下就不行了的草包！”黑胡子慢慢收紧手上的力度，乌索普的脸色越来越糟，“像你这种人能保护谁？！贼哈哈哈哈哈哈！”
半跪着几乎瘫倒下来的路飞沉默了两秒，拿出那管救命的兴奋剂，面无表情地往自己的脖子一扎，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站稳后便冲过来，眼睛红得要滴血：“放开他！！我才是你的对手！！”
路飞和黑胡子又缠斗起来，一时间难分高下，路飞近乎疯狂地把拳头砸在黑胡子身上，越砸力气越大气势越足！
黑胡子见势不妙，按住乌索普要下杀手，路飞吼道：“乌索普快走！！”
路飞四挡大猿王枪一拳打在黑胡子的面门上，黑胡子低头捂住嘴巴，又惊又怒，手上是几颗血淋淋的牙齿。
“雷云天候！”
不远处飘过来的一个小天候蛋正好劈在黑胡子的脑袋上！
极强的雷云电得黑胡子一瞬间头脑发胀，手上也下意识的一松，乌索普趁机逃跑，但他跑出二十几步就捉住时机转过身来，近距离开弹弓。
“必杀！！突击流星群！！”
小小的种子瞬间发芽长大，张开血盆大口的食人花似乎想把黑胡子一口吞下，黑胡子蔑视地想要把它一拳击碎，却发现自己被食人花咬住的身体不受控制，黑胡子拼命挣扎，却被越缚越紧，他第一次露出事态失去控制的惊慌表情。
“这可是吞了海楼石的食人花！”神·乌索普在恐惧之下还能大发神威，自己都很意外，他捉住时机大声地恐吓对手，“黑胡子！别想逃！！”
黑胡子在海楼石面前落败，路飞扑过来几乎是杀红了眼，把他按在地上打，像是发泄又像是复仇，什么也不管了往黑胡子的要害一拳一拳地砸，手腕的伤口撕裂露出白森森的腕骨，他却连自己的右手快断了都感觉不到。
黑胡子浑身的骨头都快碎掉了，刚刚还威风得不可一世、叫嚣着要统治世界的四皇被人按在地上暴揍，还一直在大喊求饶，连乌索普都觉得有种奇妙的讽刺感和不真实感，不过转念一想黑胡子在顶上战争被白胡子打到喊爹，现在这样也并不奇怪。
“路飞！！”乌索普看着路飞满手是血，神色暴戾中夹杂着冷漠，陌生得像是别的人，看起来真的快要失去理智了，连忙喊他的名字想唤回他的神智，“路飞！！听得见吗？！”
路飞从东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海贼，一路走到今天，旗下诸多势力可以动摇世界，手上却从未沾过血。
但面前的是杀兄仇人，路飞满眼血丝，沾满鲜血的一拳停在半空犹豫了很久，最后他一拳砸在黑胡子耳边，拳头微微一偏没有砸扁黑胡子的脑袋。
路飞翻身倒在地上，精疲力尽地喘息着。
他收手了。
“乌……索普……”路飞转头对着乌索普的方向，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笑容里溢出鲜血，“咳咳、大家……”
“路飞！”乌索普眼睛干涩，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只想过去好好拥抱他，“路飞……”
就在那时。
被打得昏厥过去的黑胡子拿出小针管对着路飞脖颈就是狠狠一扎！
颅骨开裂的黑胡子满脸是黑红的污血和花白的脑浆，他咧开嘴对着路飞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
“贼哈哈哈哈！让一个海贼王给我陪葬！！贼哈哈哈哈……唔……！！”
但黑胡子没能笑下去。
路飞已经捏碎了他的喉骨。
……碎骨刺入气管，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命吧。
路飞拔出扎在脖子上的针管，手一用力直接把玻璃管捏碎，然后他艰难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往自己的伙伴走去，走两步就要摔一下，又撑着身体爬起来。
近距离接触四皇，腿脚发软的乌索普一时间站不起来，小跑着冲过来的娜美想要接住路飞。
“路飞！！”
路飞对她笑了笑，娜美含泪的欣慰微笑还没有成型。
他就像断电的玩具那样摔倒在地。
“路飞！！”娜美惊慌失措地喊他，她跑过去摇了摇路飞瘫软的身体，“醒醒！！你怎么了！！”
“路飞！！”在一旁的乌索普也喊了出来，踉踉跄跄地扑到路飞身边，后者没有生气地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喂！没有事吧路飞？！”
路飞的眼睛已经阖上了，神情竟然出乎意料的安详平静，脖颈旁还沾着一点精神毒素，娜美手在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东西几微克可以要人性命。
娜美轻轻地撩起路飞额头的黑发，露出一个比哭还要凄惨的笑容来：“你答应我不会、不会死的……”
远处的索隆山治一前一后、脸色发青地冲过来，沿路躺了一地的尸骸，他们像是两只发疯的野兽。
“娜美小姐！！”
娜美也从来没有听见山治用这么重的语气和她说话。
冲过来的山治脸色极差，娜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山治的手臂重重地摔到地上，她的头很晕，很想呕吐，面前的世界正在倾斜。
人群和废墟的夹缝里……
路飞双目紧闭躺在地上，面如金纸，破破烂烂的身体一动不动，索隆脸色铁青，在路飞的胸口一下一下重重地按着，像是要把路飞的胸口按塌下去那样用力。
……出什么事了？她想不明白。
山治俯下身子在给他渡气。
……没事吧？路飞昏过去了吗？
乔巴脸色都是僵硬的，颤抖着取出药剂，往路飞心口扎进了一小针，药液被快速地推进去。
……那里、是心脏？
“感觉怎么样？路飞？能听见我说话吗？”乔巴轻轻拍着路飞的脸，焦急地呼喊着他，娜美甚至看见摸到路飞脖颈的乔巴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
“是剧毒……是神经毒素……！！我没有抗心律失常的药！！”乔巴崩溃大哭，真正束手无策了，“怎么办？呜哇哇哇哇哇哇！！”
山治怔松地看着乔巴。
……他出发前还提醒过船医要带够药。
山治愣了两秒，就被索隆一拳狠狠打在后心，又回过神开始给路飞做人工呼吸，他现在满口都是路飞的血的味道。
索隆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仍然在机械地给路飞做心肺复苏。
他希望他可以醒过来，要是醒不过来他就永远待在这里陪着他。
路飞安静地躺着，不吵也不闹，干瘦的肋骨下什么动静都没有。
心跳已经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