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番番外》慕泠殇

2、聆一曲音，凤凰涅槃否

　　1

　　神界，离情雪域。

　　仙神二界皆知，九位洪荒神尊各自的封地，合起来便是半个多的神界。
　　仙飞升神后，大多被分到这九位的领地。

　　论实力，凤凰玉阙和离情雪域最强。
　　论景色，无法分出哪种最美。
　　论随意，离情雪域为最。
　　论待遇，当属凤凰玉阙与离情雪域。
　　论规矩，离情雪域最少。
　　可是……整个神界中，离情雪域人数最少，凤凰玉阙次之。

　　毕竟……一个太冷一个太热。

　　对此，九初上尊清陌如是道。
　　“音醉称一句冰系巅峰也不为过。他的离情雪域，可是最寒冷的地方，遍地万载玄冰，就连离情宫也是完完全全由万载玄冰做成的。更不论，他还把自己的领域弄得天天下雪。虽然雪中寒梅是很好看，但是……太过冷了。嗯，除了实力到了一定境界外，便只有冰灵根和心智坚定者方可在那久留。”
　　“至于阙辞，他的凤凰玉阙到处都能见到那开得如火如荼的凤凰花，很美是没错了。但是谁叫他那么强，直接放了一道初有灵识的涅槃火焰来考验欲进入凤凰玉阙的人。涅槃火焰啊……那可是号称天下最可怕的火焰。虽然不至死，但是想要通过的……”

　　最后，他笑着下了结论。
　　“音醉的离情雪域虽好，也要能够留下。阙辞的凤凰玉阙也好，但也要够强才能留下。总之，离情雪域多冰系灵根，凤凰玉阙多火系灵根。但是嘛……冰系灵根可是变异灵根，数量比火灵根少多了。所以，他们的领地才会这么少人。”

　　这占了神界北边雪域的离情雪域，向来少人，几千万里不见一人那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了。
　　而今天，却似乎有点不一样。

　　雪，停了。

　　2

　　离情宫的花地，是离情雪域内少数不终日下雪的地方之一。

　　之所以会这般，还是因为琅陵上尊在又一次看到牡丹被活生生冻死后忍不住对离情上尊道：“不是所有花都像梅花一样，大多数花都是娇贵的，终日降雪只会让花冻死！”
　　彼时，离情上尊愣了，“你说，冻死？”
　　琅陵上尊：“对！”

　　然后苦口婆心道：“真的不能终日降雪，这会让这些花死亡的。”
　　“没人说。”
　　“所以你不知道？”琅陵上尊明了，然后递给离情上尊一本书，“这本书，或许对你有用。”

　　离情上尊默默看他一眼。
　　《百药谱》。
　　这跟种花有何关系？

　　琅陵上尊：“花也可入药，且你种的不都是珍稀品种吗？”

　　于是，这片花地终于不再降雪，里面的花……再没被冻死了。
　　当真是……可喜可贺。
　　虽然还有被养死的，但也算是一个进步，不是吗？

　　琅陵上尊微微欣慰，看着开得姹紫嫣红的花海。
　　“不是你，是清陌。”离情上尊语气毫无起伏。

　　琅陵上尊僵了一下。
　　不是因为你，是清陌的功劳。

　　“清陌去问青帝。”

　　琅陵上尊瞪向九初上尊，接着拉着九初上尊告辞，“醉哥哥，我跟清陌就先走了，你跟哥哥慢慢聊。”
　　九初上尊：“阿琅，我还有事要跟——”
　　凤鸣响起，巨大的凤凰叼起九初上尊，直飞入天。

　　凤凰上尊把玩着手中一块紫玉，“阿聆你是故意的吧。”
　　虽是问，却语气肯定，微带笑意。
　　离情上尊点头，漆黑的眼眸难得的出现一丝笑意。

　　“对，我是故意的，难道你要帮清陌向我报仇？”
　　“你知道的，那不可能。”凤凰上尊含笑道。

　　3

　　世人皆道离情上尊冷漠无情，正如他的封号一般。可只有寥寥几人知道，其实离情上尊……
　　只是不知道如何说话罢了。
　　所以，他向来寡言少语。

　　除了在凤凰上尊面前。
　　他只会在凤凰上尊的面前，说很长并且不分句的话。

　　4

　　凤阙辞看着眼前难得笑的人，为他的样子晃了晃神。
　　“对了，阿聆，你有喜欢的吗？”

　　闻言，聆音醉敛了笑，细细思考了很久。
　　凤阙辞心中微紧，凝出一柄小小的刀，在手中的紫玉上雕琢。
　　良久后，聆音醉忽然笑了，“你为什么这么问。”

　　眉眼舒展，唇角勾起，如同寒梅绽放，惊艳了时光。
　　美得触目惊心，勾魂夺魄。
　　凤阙辞不觉看呆了。

　　见状，聆音醉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疑惑，“阿辞，你还好吗……不是，你自己长的不就已经很好看了吗？”
　　凤阙辞回神，“你跟我，是两种极端。”

　　“好吧。”聆音醉偏了偏头，“我喜欢什么啊……我也不知道。”

　　凤阙辞倒是笑了笑，毫不逊色于聆音醉的一笑，“我喜欢你。”
　　聆音醉一呆，然后道：“那我也喜欢你。”

　　“你说的‘喜欢’是什么？”
　　“嗯……偶尔会想你，跟你相处的时候挺开心？”聆音醉说着，泛起一丝不确定。

　　“那我说的‘喜欢’跟你的‘喜欢’不一样。”
　　“都是喜欢啊。”

　　“不一样。”凤阙辞有些丧气，“你喜欢梅花吗？”
　　“不是很喜欢。”

　　“喜欢雪吗？”
　　“挺喜欢的。”

　　“所以这两种喜欢是不一样的。”
　　“可是我不会想念雪，这两种‘喜欢’也不一样。”

　　“……”
　　万年不得一见的……离情上尊在一件事上的态度执拗得让凤凰上尊说不出话来。

　　5

　　“清陌。”

　　清陌正在攀摘一枝梨花，闻言无奈半晌。
　　摘别人家的花，还刚好被别人家看到，自己这运气……
　　将那枝梨花拿着，他转身，“音醉——”

　　刹那，“你你你……”九初上尊被吓得语无伦次了。
　　整整半个时辰后，清陌勉强冷静下来，“你怎么一脸疑惑？”

　　沉默一会，聆音醉抬手，在空中一笔一划的写着。
　　【如果，我说，我偶尔，会想你，跟你相处，的时候，会开心，那么，这种“喜欢”，是什么？】

　　清陌惊悚，瞬间斩钉截铁道：“这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接着，他拿着梨花，“对了音醉，阿琅让我来摘枝梨花，现在他应该等急了那我就先走了。”话音未落，他就消失了。

　　聆音醉微微不解。
　　不过……朋友之间的喜欢。

　　阿辞对他应该也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所以，他的“喜欢”和阿辞的“喜欢”是同一种！

　　您是不是忘了那个“应该”？
　　还是故意忽略的？

　　虽然你们两位大神确实是同一种喜欢，但真的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这是一个十分重要、十分严肃、十分谨慎的问题！

　　清陌尊上，自求多福吧！
　　希望以后凤阙辞尊上知道后不会把你烧死。

　　6

　　“阿辞，我去问了清陌，现在我很肯定，我们说的‘喜欢’是一样的意思！”
　　“清陌跟你说的是那种？”
　　“朋友之间的喜欢！”聆音醉答的毫不犹豫。

　　果然……
　　“好吧。”凤阙辞道。

　　“你不开心。”
　　“谁说的？”凤阙辞扯动嘴角。

　　“本座。”
　　“……”沉默。
　　果然不应该指望“涉世未深”的人能听懂。

　　不过这样也好。

　　起码……

　　他不会厌恶自己，他不会远离自己，他也不会……在他的眸中看见那种名为“恶心”的情绪。
　　不明复杂的叹息自他唇边溢出，“这样……也好。”

　　聆音醉不明的看着他，“你……”
　　为什么看起来那么……
　　好像……有哪里不对。

　　“没什么。”凤阙辞飞快敛了所有情绪，对他安慰的笑了，“不过，我现在不想走了，最近一段时间就留在离情宫，可以吗？”

　　聆音醉毫无察觉，“当然可以。牙璋和清陌等会就走，我会让牙璋帮你处理凤凰玉阙的事。”

　　“对了。”凤阙辞想起一件事，“阿聆，你的病，真的不能治好吗？”

　　“其实这样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聆音醉一脸平静，“算了，阿辞你写张字条我给牙璋吧。”

　　“我自己去找他，你睡一会吧。”
　　“可是……”
　　“没有可是。”凤阙辞态度坚决。

　　聆音醉只好超自己寝殿走去，低低的道：“我真的不用睡啊。”

　　7

　　“阿聆，我……”
　　“有事？”

　　“没。”最终，凤阙辞叹了一口气。

　　果然，自己还是不敢。不敢跟他说，担心他会从此厌恶自己。

　　8

　　“阿聆……对不起。”

　　张扬飞舞的红衣宛若火焰般跳跃，那人笑的张扬夺目，竟是有了些许解脱。
　　接过他递过来的半块红玉珏，聆音醉不由抓住他的肩膀。

　　笑容晃了一下，然后恢复成他最熟悉的笑容——独属于自盘古开天后就存在于天地间的洪荒神尊的骄傲笑容。
　　“再见，阿聆。”

　　满天的火焰刹那大盛，聆音醉手一空，那袭红衣已与火焰融为一体。看不见，也找不到。
　　心，终于慌了。

　　“阿辞！”
　　却再也没有得到回应。

　　明明……以前只要他一喊他的名字，他都会笑着回应一句。
　　“阿聆，我在。”

　　现在，没有了。

　　聆音醉一瞬间竟是忘了，他们是洪荒神尊。
　　不同于圣人，却也跳脱三界之外，不入轮回，不可能轻易陨落。
　　除非他们自己心求一死，或是下凡历劫，那么就不可能死。
　　这世间，便是天道，也无法在他们不犯大过的情况下，彻底抹杀他们。

　　9

　　等他再次恢复神智后，这长渊，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了冰的领域。
　　到处都是万载玄冰。

　　除了他，再无活着的生物。

　　聆音醉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在这片冰域中找了整整三天。
　　不凭神识，只是一点点、用着双眼的找。

　　三天后，他看着眼前被封起的、仅剩一点的红衣，第一次感到了那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接蹱而来的，是“无力”和“哀伤”。

　　自盘古开天以来，最为冷漠、近乎于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的离情上尊，终于……
　　出现自他诞生之后，最大的情绪波动 。

　　10

　　抬手结印，一切都那么自然。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蓦然按住他，制止他的动作。
　　清俊的少年摇头，银发摇曳，“阿音，不要。”

　　“无法。”

　　“他是洪荒神尊，不会陨灭。”

　　“……”

　　“我向你保证，他会活着。”少年道。

　　“多久？”
　　那我要等多久他才会回来？

　　少年粗略计算一下，“不是很久，几万年。”

　　几万年，于他以前不过寥寥一瞬。
　　可现在……好长、好久。

　　“冰封，等他。”

　　寥寥几字，少年因着与他认识良久理解了他的意思，“你决定了？”

　　“嗯。”一字落下。

　　“我会帮你安排好剩下的一切。”少年无奈叹息一声，也不干涉他的决定。

　　长时间的相识，就算再不了解也知道这个封号“离情”的青年，言出必行。
　　骄傲得不屑说谎。

　　“多谢。”
　　寒冰自他足下凝结。

　　“对了。”少年在最后一刻道，“你要小心，本初分离，我暂时无法。”

　　“……”我知道了。

　　铺天盖地而来的是很浓的黑暗，看不见一点光明。
　　他的心一点点平静，最后忘了一切，只有一抹执念告诉着他：他在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沉沉睡去。

　　11

　　几万年后，那人再次进入他的眸中。

　　他不再一身灼灼红衣，而是一身沉沉黑衣。
　　但他也不再一头如墨黑发，而是一头霜雪白发。

　　但是……

　　“阿辞，好久不见。”

　　他依然是他，他也依然是他。
　　这就够了。
　　重新来过，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之前是你陪着我，那么现在换我陪着你。
　　我会等你，直到你恢复记忆。

　　……凤凰……凤阙辞……

　　——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