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物线》楚晏生

66、第六十四章 合租

　　听到温故要回S市的消息，张萌比谁都要开心。她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在S市重新找了一个两室一厅，说是一定要跟温故再当室友。等温故从到达机场走出来的时候，就直接被张萌一条龙服务地带到了两人的新家。
　　租的房子离两人上班的地距离差不多，都是半小时左右的地铁。房子是在一个老小区，离地铁站步行只要五分钟，交通很便利。虽然没有电梯，但这筒子楼干净整洁，屋里看得出来也是重新装修过的，两间房不大，但胜在简单温馨。更重要的是，租金也不贵。
　　“怎么样，这房子是不是很棒！”张萌一脸得意地问道。
　　“嗯嗯，不错不错～萌萌你辛苦了，今晚下馆子我请客！”温故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要知道在S市想找这样好住又划算的房子是需要花费不少心思的。
　　“算你有良心。”听到温故这话，张萌之前心里仅存的一点点担忧都瞬间烟消云散了。
　　温故下飞机的时候就给温聿铭发过安全到达的消息了。在温故跟随张萌去新家放行李的同时，温聿铭因着当天还要值班，在交接完工作后才匆匆赶往包厢给妹妹接风洗尘。
　　在来S市之前的那周家庭视频会议上，温故刚说完调岗的消息，温母简直比温叶一学会叫奶奶还高兴，再三地叮嘱温聿铭要照顾好妹妹，如果再敢让她受一点伤吃一点苦就拿他这个当哥哥的是问。温聿铭拍着胸脯保证，就差立下军令状了。温母一说到温故受伤马上又联想到她身上的那道疤，眼看着眼泪就要流出来了，幸好被旁边的温叶一给岔过去了。视频会议后期温故则是全程缩在屏幕的一角不敢吭声，需要答话时就频频点头，尽量降低存在感。
　　作为宠妹狂魔，温聿铭也是打心底里高兴温故能回S市。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愿意再跟他分享心事。温故上大学之后，两人交流谈心的机会更是少的可怜。温聿铭隐隐觉得温故经历过什么难过的事，他希望她能像小时候那样，遇到什么情况都会找自己帮忙，他依旧可以是她的铁甲护卫。
　　春节离家后，温故和温聿铭也只是三个星期没见而已，但温聿铭老觉得温故又瘦了。于是在吃饭的时候不停地给温故夹菜让她多吃一点，吃到最后温故撑到简直要扶墙而出，晚上拉着张萌在小区里硬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消食。

　　“在看什么呢？”张萌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温故一个人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发呆，一边擦头发一边好奇地问道。
　　“没看什么，在呼吸繁华都市的空气，品尝纸醉金迷的味道。你不觉得，这样倚栏听风雨的感觉很好吗？”说完温故端起手中的茶吹了吹冒出来的热气，然后嘬了一口。
　　“哟，文艺二逼女青年又上线啦。”张萌翻了个白眼调侃道。
　　“阿嚏！阿嚏！风花雪月的诗意老娘不懂，但要冻死老娘是真。赶紧的，关窗睡觉！”张萌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吹得直哆嗦，忍不住连打了两个喷嚏。
　　在读大学的时候，张萌就觉得温故有时候成熟得像个老夫子，有时候又像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人。大冬天的，谁会没事端个茶杯坐在阳台看雨，这事也就温故能做得出来，说她像个老夫子还真没说错。用张萌的话说就是，吃饱了撑的净想些有的没的。
　　温故怕张萌真被吹出个好歹，于是笑呵呵地被张萌催促着赶进了屋。等到要熄灯睡觉时，张萌也没打声招呼，直接抱着枕头被子就走进了温故的房间。
　　“你要干嘛，我可是个良家少女！”温故裹紧自己的被子，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
　　张萌反手就是一个枕头朝温故的脑袋呼过去，“你少给我装！本大爷今晚是来宠幸你的。”
　　说完不由分说地爬上床，把温故挤到床的一角，自己则牢牢占据一大片位置，然后舒服地摆出一个大字。
　　“喂，我都要掉下去了，你倒是给我留点地啊。”温故用力地往中间挤了挤，结果无功而返，于是只能乖乖地将自己摆成一个标准的“一字”。
　　“那是你太胖了，已经给你留了这么多地了，不能怪我。减减肥吧少女。”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张萌还是往旁边挪了挪，给温故又空出了几分位置。
　　“这还差不多。”温故总算能正常的伸展拳脚了，“今天怎么想着过来跟我睡啦？”
　　“你管我，我想干嘛干嘛。”张萌故意伸脚踹了喘温故的屁股，温故只是面含笑意也不生气。
　　两人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凑在一张床上夜聊打闹了。以前在寝室的时候，温故和张萌就是俩夜猫子，会躺在上铺头对头地一起嗑剧、小声说笑，直到把同寝室的吴敏君吵醒，然后被一顿训斥。然后等到她再次睡着之后，又开始小声嘀咕。明明没那么好笑的事，两个可以捂着被子笑好久。
　　黑暗中，两人良久无语。
　　“萌萌，你睡了吗？”温故转头朝张萌小声问道。
　　“唔，有话快说，老娘很困了！”张萌回道，语气中好似有几分倦懒。
　　“没什么，晚安。”温故想了两秒，一时又问不出什么，然后朝床边翻过身去，合上了眼。
　　“嗯……”
　　你也是，晚安。张萌闭上眼睛，在心里说道。张萌觉得此时空气中没有什么纸醉金迷的味道，有的只是青涩甘醇。

　　如果除去晚上被张萌踹醒的两脚不提的话，温故在新家的第一晚睡得是很好的。当冬日的暖阳照进房间，温故看了眼身旁流着哈喇子还在吧唧嘴做美梦的张萌，扶额长叹。
　　第一天正式回总部上班，上午还有一个重要的会，温故特意提早了半小时出门，以防任何意外情况导致迟到。简单地吃了两片面包和一个煎鸡蛋，再配上一杯牛奶，早餐就算是搞定了。从家到地铁到进公司电梯的前一秒，温故的心情都是愉悦的。
　　“你是怎么搞的！没长眼睛吗？”
　　温故刚进到公司大厅就看到电梯厅旁边围了一圈人，一个身材高壮的人朝另一个穿着普通西装低着头的男人大声呵斥道。而高壮男人的右边则站着的一个个子不高、梳着油头、身着不菲的蓝色西装男，可惜的是高级布料的前襟沾上了类似咖啡的污垢，就连他脚上那双进口意式皮鞋的鞋头上也粘了些，而脚边不远处则是存留的一滩证据。
　　“对……对不起啊，杜总，我不是故意的。”低着头的男人连连道歉，声音颤抖且带着几分慌张。“要不我赔您？”男人又战战兢兢地补充道。
　　“赔？你赔的起吗！你知不知道这身衣服是国际大牌定制款，你三年的工资恐怕都买不起！”高壮男人不屑地说道，眼神里充满鄙夷。
　　“这……”道歉的人急得都要冒出汗了，双手紧紧捏着身上背着的斜挎公文包的肩带，手指泛白，骨节突出，仿佛要把袋子抠出一个洞。
　　“算了，你出两百块干洗费得了。”之前一直没说话的蓝色西装男面色平静地开口道。然后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可是这……”高壮男转头想要再劝说些什么，话还被说完，突然迎面接收到一束凌厉的目光，于是立刻收了话锋，毕恭毕敬地回道，“是。”
　　“听到没，杜总说你可以走了，还愣在这干什么。”高壮男朝肇事者不耐烦地说道。
　　“谢……谢谢杜总，费用我一会给您……”西装男看了眼“杜总”，又看了看旁边的人，接着说，“给您的秘书转过去。”说完连连鞠躬，然后仓皇失措地离开了。
　　“康少真是大人有大量啊。”一个人声伴随着一连串清脆的击掌声从高壮男身后传来。
　　温故这才注意到两人的身后还站着个人，之前因为角度关系被挡住了。只见这人缓缓走到“杜总”旁边，带着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温故定睛一看，巧的是这人温故也认识，上一次见还是在电视里，正是张骊。
　　“小事情而已，没那么严重。”张骊口中的“康少”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给人以随和的感觉。
　　“走吧，谈正事要紧。”康少催促道，然后转头朝身边的秘书微不可闻地说了什么，接着和张骊走进了高层专用电梯。
　　从温故站的距离来看，她并没有听到杜康最后说了什么，但却捕捉到了杜康说话时那一瞬间的眼神带着股阴郁狠戾，温故不由得打了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