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物线》楚晏生

67、第六十五章 安琪

　　温故是被人群挤进电梯的。门刚关上，就听到有一同目击到小插曲的人在电梯里小声讨论。
　　“诶，老李，刚刚那位’杜总’是谁啊？连平时这么嚣张的行政处张经理都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话。不过你说这张经理也是倒霉，端着杯咖啡好好地站在那等电梯，突然被那位’杜总’的保镖推了一下，就这样倒成了惹祸的。”
　　听到这位’目击证人’的话，温故大概明白了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都不知道啊。他可是杜若小杜总的堂哥，杜康杜少爷啊，董事长弟弟的儿子，只比小杜总大半岁。之前一直呆在香港，分管房地产和战略投资事业部。至于张经理嘛，可能要倒霉了。”
　　“噢……难怪之前一直没见过，那怎么今天又来了呢？”
　　“听说公司最近要开董事会，可能要商讨下一任集团接班人的事。”
　　“那岂不是会上演一出两龙夺嫡的戏码？”其中一个人惊呼道。
　　“嘘，别乱说。”另外一个人赶紧小声示意。
　　“叮”电梯门开了，十九楼到了，温故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电梯厅挤出来。温故向来对八卦不感兴趣，但每次只要跟杜若的事沾上边，温故就忍不住多留心一耳朵。不过，最让人意外的是，这次还看到了“老熟人”张骊，温故心里就更警觉了些。他怎么也在这，他跟那位杜少爷很熟吗？
　　回想起上次在山城杜若跟自己说过的话，温故心突然暖暖的，倒也没有胡思乱想，只是好奇张骊出现的时机和他在一块的人。
　　算了，先顾好自己吧。温故收了收心，迈开腿径直朝十九楼的大会议室走去。
　　这是一个可以容纳一百多号人的会议室，一般有什么重要的发布会或者签约项目都会在这举行。温故到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一半的人，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这次的会议主题。
　　就在一个星期以前，吴琼给温故打了电话同步她即将要参与的项目。在春节之前，吴琼已经出差德国，与先进的制造业公司阿尔法集团沟通洽谈了很久，希望引进阿尔法集团领先世界的制造工艺，来帮助集团提升设备的性能和升级技术水平，进而提高产能和提升产品质量。
　　今天是双方正式签署协议和启动项目的日子，听说两方高层都会参加。温故看了看手表，离会议正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不知道集团会派谁过来呢？
　　温故心里隐隐有些期待，会是杜若吗？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山城，仅相处了短短三天时间。虽然之后每天跟杜若保持着消息的联系，发发新收藏的搞笑表情包，或者一首代表当下心情的歌，又或者聊聊哪部老电影。生活的方方面面，温故都会去和杜若分享。
　　然而，温故又是克制的。她知道杜若的工作节奏，常常会担心她连好好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温故总是会在聊了一会之后主动结束话题，催促她早点休息。虽然，温故很想很想一直跟她聊下去，仿佛只要是她，一些无聊的小事都会变得特别有趣。
　　她们之间的关系像薄薄的晨雾，像山崖边触手可及的小黄花，像地界碑划分的左右两个区域，看似处于两个世界，却又不那么泾渭分明。
　　温故选了一个靠窗的中后排位置坐下，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台上的一举一动而又不至于太起眼。在这种场合下，温故还是更愿意当个小透明的。
　　随着前排被贴着纸条的座位陆陆续续地被坐满，会议马上也要开始了。除了讲台上正对着观众席的那排空座，说明这场会议的主角尚未登场。
　　温故呆坐了十多分钟后有点百无聊赖，于是掏出手机准备刷一会新闻。没多久，刚刚还有些熙熙攘攘的人声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温故抬起，只见一个司仪模样的人笑盈盈地领着一群平时只出现在活动庆典或者新闻报道中的公司大人物进场了。
　　温故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杜若。只见她身着一套简约黑色西装，上衣胸口处别了一枚蝴蝶状的胸针，内搭白色衬衣，显得格外高级又飒爽。
　　就在温故被杜若迷得目眩神迷的时候，不知道是直觉的指引还是偶然，杜若恰巧也朝温故所在的位置回头看了一眼，本来还保持着职业微笑的杜若微微弯了弯眼角，继而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转过头与刚刚的谈话对象交流。
　　虽然只是短短一秒的对视，但温故明确地接收到了。她理所当得地认为杜若的反馈对象是自己，才不会觉得杜若在看其他人呢。于是，因为许多天没见的思念而形成的渴望一下子被巨大的满足感包裹住，让温故深切地体会到了幸福的感觉。
　　从温故的角度看过去，杜若款款地走上台去，坐在了中间偏左的位置，其他集团内部的人则井然有序地落座在杜若的右手边。而于此同时，另一支既有西方人又有亚洲人的队伍则依次做到了右半边，等全部落座完毕，温故发现台上最右边意外地空了一个位置。
　　因着视线里满是杜若的缘故，温故也注意到了紧靠在杜若左手边坐着的一个留着大波浪栗色造型的女人。她的眉眼狭长，五官立体，鼻梁笔挺，唇形微微往上翘，是一个典型的亚洲人面孔。这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左右，但给人的气场与旁边的杜若相比，不弱分毫。
　　五分钟之后，会议正式开始。按照流程，主持人首先阐述了这次项目的背景和意义，接着一一隆重地介绍了参会的重要嘉宾。集团这边除了杜若之外，都是各个部门的总监，温故在这群人中只认得自己的老板吴琼，她今天表现得非常低调，连她的穿着都只是简单的灰色西裤和白色西服。而另一方，则是阿尔法集团的代表们。原来杜若旁边坐着的人，正是阿尔法集团分管全球化的总裁林可欣，直接负责此次的合作，年仅三十一。
　　温故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可真是年轻有为啊。
　　作为项目的邀请方和东道主，杜若代表集团进行了发言。她的语气沉稳干练，侃侃而谈。在言辞恳切地欢迎了阿尔法集团代表们的到来之后，即刻进入主题，详细地陈述项目的背景以及充分赞赏阿尔法集团在制造业行业的卓越成就，并对两方未来的合作充满期待。
　　“……能有像阿尔法集团这样优秀和可靠的合作伙伴的鼎力支持，真是我们杜氏集团莫大的荣幸。相信未来在双方精诚合作、携手同行之下，阿尔法集团和杜氏集团都能够奋发泉涌，踏上新征程！接下来，有请阿尔法集团总经理林总为我们这次的合作项目致辞。”
　　杜若说完礼貌地朝身边的林可欣伸手致意，林可欣则微笑地颔首回应。
　　林可欣虽然年纪轻轻，但她的声音异常自信和稳重，同时让人感受到信服力而不被冒犯。如果不是在商场上有着丰富的阅历，恐怕很难练就这样的气质。林可欣的口音中英夹杂，普通话不是特别流利，而且还带着一丝港普的味道。但这一特质加上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也为她带来了更多的亲和力。她的发言简短，礼貌且客气。
　　会议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双方在签署协议之后合影留念，至此会议圆满结束。
　　台下的大部分人都如温故一样，只是作为普通的执行层来参与这场盛大的KO仪式，后续的工作会在项目组确定分工之后开始紧张而忙碌。
　　会议散场后，不管前边大佬们还在愉快地交谈，“小透明”温故则起身准备赶紧溜。刚走到会议室的后门，左手就被一只手有力地拉住了。温故顺势回头望去，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来人抱了个满怀，顺便再接了个贴脸亲吻，温故恍惚间下巴都要被惊掉了。
　　“阿温，你想我了吗！”
　　声音清甜娇柔，是个女生。
　　温故手忙脚乱地赶紧后撤一步，想看清楚“非礼”自己的人是谁。
　　“陆安琪，你怎么在这！”温故定了定神，愣了两秒后惊呼道。
　　温故和陆安琪四目相对，与温故一脸不可思议截然不同地是，陆安琪则是非常兴奋和欣喜。温故这样的表情可真是太有意思了，陆安琪对自己今天的“抓包”行为感到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