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物线》楚晏生

65、第六十三章 转岗

　　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纱窗照进屋里。温故睁着眼睛看头顶的天花板，躺在床上来回翻滚，兴奋得睡不着觉。

　　一个小时前，就在温故终于忍不住要爆发情绪，迈开腿去拥抱杜若的时候，一声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温故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
　　在铃声坚持不懈地催促了好几声之后，杜若举起手机无奈地说道：“我去接个电话。”
　　说完，杜若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提示，快步走到阳台，稳了稳刚才起伏的情绪后按下接听键。
　　“……好，我知道了，辛苦你了琼姐。”等杜若接完电话从阳台回来的时候，温故已经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脸委屈地看着杜若。
　　温故听到了杜若电话结尾时地那个称呼，轻而易举地联想到这个恼人的电话来自何人，于是几秒之内将那个破坏她好事的老大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八百回。而远在香港的吴琼则莫名其妙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小故，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杜若收起电话朝温故耐心解释道。
　　“嗯，好。”温故虽然打心底不想杜若离开，但看到对方眼皮下方淡淡的黑眼圈，猜测她应该最近没休息好，还是顺从地答应了。
　　杜若确实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她是直接从美国转机首都飞回山城的。原本是想要不回S市先呆几天再过来，但这个想法很快又被自己pass掉了。
　　感觉到温故情绪不高，杜若略微思索，便慢慢靠近温故，用手轻轻捏了捏温故的左手手背，语气又软了几分，说道：“乖，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要上班了。”
　　还没等温故反应过来，杜若便松开了手，然后抬手又揉了揉温故的头，转身朝门口走去，留下一个呆若木鸡的温故。
　　温故有些懊恼地想着自己刚刚为什么反应这么迟钝，没有抓住好不容易的亲昵机会。杜若的动作是那么轻柔，手掌是那么滑嫩柔软。她简直要沉溺在杜若的温言软语中。
　　于是，温故整晚就在不断地回想当时的场景中循环，直到很晚才睡去。

　　第二天，当林沐阳看到一脸憔悴的温故出现在办公室时，连连打趣道：“啧啧，你昨晚做贼去了吗？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这是我特意画的烟熏妆，时尚懂不懂？”温故没好气的回应道。
　　林沐阳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好笑，刚准备反击回去，就看到杜若从温故背后的门走了进来。于是立刻收起到嘴边的玩笑话，恭敬地朝杜若打招呼道：“杜总好！”
　　“新年好，林工。”杜若点点头，礼貌地回应道。
　　这是春节返工的第一天，进门的每个人都能在发财树上领一个开工红包，虽然数额不是很大，但也寓意吉祥，所以办公室内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不过，这人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杜若经过温故旁边的时候特意顿了下脚步，将手中的咖啡顺势递了过去，说道：“喝杯咖啡提提神。”
　　温故略显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双手接过，羞涩地说道：“呃……谢谢杜总。”
　　糟了，学姐刚才肯定听到我跟林沐阳幼稚的对话了。都怪林沐阳，温故在心里懊恼地想，脸上渐渐泛起了红晕。
　　杜若心满意足地看了眼温故瞬息万变的脸，然后朝办公室走去。没得咖啡看来只能喝茶了，杜若心想。
　　温故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得了多大的便宜，瞪了眼林沐阳之后回到自己的工位，边喝咖啡边投入到新年的工作中去。
　　一脸无辜的林沐阳耸了耸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温故手中的咖啡杯，眼神突然暗了几分，不过转瞬又恢复如常，抱着笔记本朝车间走去。
　　转移项目经过几个月的努力，除去中间的几段小插曲，总算全部顺利结束。年前其实已经开过结项的庆功宴了，杜若这次来山城是为了最后的收尾工作，呆了不到三天便走了，而每天都是忙得脚不离地的。通过对成本的核算，综合CMC材料生产和人力成本来看，每年可以为集团节约至少五百万。
　　与此同时，温故也收到了人事调动的邮件。本来是要在山城轮岗一年的温故，由于在转移项目中良好的表现，部门决定提早将她调回S市，让她参与到新的德国设备引进项目中去。
　　之前还对工作地无感的温故，此时的心绪已经悄然起了变化。来山城虽然只有短短半年时间，但这里有她同期的小伙伴，还有耐心教导她的前辈师傅。真要离开了，心里还是很不舍的。
　　但温故同时又是欢喜的，这样她才能离那个人更近一点。
　　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温故井然有序地将在山城这段时间的工作材料分门别类地整理好，以便跟同事进行交接。然后又抽出两天的时间，去周边重点供应商进行走访，确认材料供应不会出什么岔子，其中最重要的一家便是禾鑫。当冯茂才知道温故要离开时，表示出一脸震惊和惋惜的样子，连连感谢温故对禾鑫辅导和帮助。

　　在回S市的前夜，林沐阳约温故去常去的一家火锅店给她送行。
　　每人三瓶啤酒下肚，两人的眼神都已经有些迷离了。
　　“木木，我走了以后就没人跟你斗嘴了，你是不是很开心啊。”温故夹起一片毛肚，一边“七上八下”地在锅里涮着，一边朝林沐阳调侃道。
　　“是啦，你这个讨厌鬼走了我不知道多开心呐。”林沐阳用漏勺捞起锅底的肥牛，给温故夹了一半，剩下的全倒到自己的碗里。
　　“我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来，没良心的，咱们走一个。”温故举起酒杯，朝林沐阳晃了晃。
　　两人酒杯一碰，少许酒从中溢出落入锅里，瞬间与红汤融为一体。两人一饮而尽。
　　“木木，我怎么从来没见你交过女朋友。话说，你知道行政小姐姐喜欢你吧～你觉得怎么样？”
　　温故朝林沐阳笑着问道。她很好奇林沐阳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以他的样貌和条件，找女朋友应该不难才是。
　　林沐阳听到这话，还在给温故倒酒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啤酒漏到桌上，从桌沿流到了温故的腿上。林沐阳赶紧收起酒瓶，从纸筒里抽出纸巾给温故递了过去。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八卦。”
　　“哈哈哈，这不是关心好’闺蜜’嘛。”被浸湿裤腿的温故毫不在意，接过纸巾擦了擦裤子，又擦了擦桌子。
　　“谢谢您嘞！那你呢，你有喜欢的人吗？”
　　听到林沐阳后面那句话时，温故感觉他的语气好像是漫不经心，又好像严肃正经。
　　同样的问话似乎在不久前也出现过，只是那人已经在大西洋彼岸。
　　“当然有啊，还是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温故此时的话已经渐渐有些混沌不清，显得亦真亦假。
　　“又听你瞎说八道。”明明是自己问出口的，明明听到了答案，林沐阳却感觉胸口胀胀的。
　　“你看，我跟你认真说你又不相信。”说完温故还嗝了一声。
　　“切，喝酒吧你！走一个。”
　　“走就走，看我不喝挂你！”
　　……
　　当林沐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烂醉如泥的温故扛回家时，已经无比后悔为什么要跟她比酒量，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
　　看着瘫倒在床上嘴里还在小声嘀咕“别走啊木木，我们再喝”的温故，林沐阳的七分醉意和离愁别绪也渐渐散了些。
　　林沐阳将被子给温故盖上，在关门之前朝门内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轻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