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素之里[穿书]》江上烟

18、风雨欲来

　　嘭！君声感到自己头上炸了一个惊雷，雷得外酥里嫩，同时寄春君的声音更加气急败坏地炸在他脑子里：“放屁！”

　　师父冷静，要端庄……君声也不知道自己被劈成灰的时候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个，但他也没能细想，因为马虔这人打雷还旋风无敌螺旋连环炸，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还听说她与延年君也可能关系匪浅——总之就是这两种可能。”

　　你等等，这个选项难道比前一个要好一点吗？我怎么从来没在原作里听说过这个传言？最重要的是！我刚刚塑造出来的带点少年傲气的主角形象在现在天崩地裂般的表情衬托下岂不是完蛋了？

　　但幸好，他下意识的表情管理还不错，还没夸张到令人惊吓的地步，但墨邀看见他听到耳语后就大变的神色，以为是知道了自己与他的实力差距，挑眉笑道：“你若是认输，再向我的剑道个歉，今日这件事我便不宣扬出去了。”

　　君声用手势催促马虔赶紧走，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霎时眼角一动，手腕微沉，下一秒，那四串铃铛已落入他掌心。

　　君声持铃一摇，铃声清脆如山间清泉，与之同音共鸣，竟激起背后泉眼倏然激喷，水柱高过颅顶，坠落时溅起的水花沾染在君声的眼尾，悄然抹去那份上挑的邪气。

　　“请吧。”他摊掌道，四串铃铛都在掌心。

　　玉生烟心底一沉，知道自己刚才彻底被唬了。他转头看去，只见墨邀拧眉拔剑，小心翼翼、谨慎仔细，那架势不像在对付一把剑，而是像在照顾自己的情人。

　　洗剑宗宗训曾言：定心无我，人剑合一，对于他们剑修来说，剑已不是器具，而是他们的第二生命，一个真正得道的剑修不会想着拿剑攻向哪个角度，用剑挡住什么伤害，而只会想：我应该怎么攻，我应该怎么躲。

　　而在这一点上，墨邀还显得太过年轻，远没有其他优秀剑修的觉悟来得高，所以人剑合一的阵势并未大全，心思与出手的速度仍有一定差距，而这也是君声的机会。

　　他故意在悬镜长老面前隐瞒真相、手持银铃会武墨邀，其实都不是寄春君的主意，是君声自己选择的，而这两手看似矛盾，令玉生烟对他心中起疑，实则反而颠倒主客，让玉生烟落入到一个被动局面。

　　原先是玉生烟万般怀疑他灵力来源，不惜故意诈他也要他说出真相，却被君声忽悠了过去。而如今君声大方展露与明镜门完全不一样的武学，明摆着就是告诉玉生烟他有问题，他是装的，却让玉生烟的再次开口成了问题，因为聪明如玉生烟必然知道，既然他有胆量在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内迅速变脸，那他就完全不会交代自己不想说的事，所以玉生烟要想知道答案，只有自己去找。

　　至于找不找得到，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而现在他的事只有——与墨邀比试。

　　墨邀命他身后洗剑宗的人退下，道怕刀剑无眼伤着他们。他此番踏入中原是事出有应，私自来寻明镜门却是遮遮掩掩，避人耳目的，一干比他说话份量重的长老师叔伯全不知情，悄悄跟来的也不过是些跟他要好的小弟子。

　　那些小弟子叽叽喳喳地退后聚拢在一边，有为大师兄加油鼓气的、有一副看好戏样子的，却无人怀疑墨邀的真正实力，而相反，君声这边只有一个脸色便秘、欲言又止的马虔，玉生烟的眼神反叫人琢磨不透。

　　但这样反而正中君声下怀，因为正是如此，越是不可能，越是能引起轩然大波——

　　墨邀虽还达不到最优秀那档的剑修，但放眼各大修真门派的同辈人里已是佼佼者，更加上他一向傲气的性格，身世之谜带来的传奇话题，被称为“完美垫脚石”还真是一点没错。

　　君声看着他目眦尽裂地瞪着飞落出去的佩剑，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双手颤抖，而背后那些洗剑宗的人像被掐住了喉咙一般瞠目结舌的样子，神思飘飞着想。

　　但他并不觉得这句形容说得很对，看书的时候觉得大家只是纸片人，形容一句笑一笑也就过去了，主要还是看主角打脸别人的舒爽过程。而现在活生生的人在他身前，一副世界崩塌的模样跪在地上，却不知道作者创造他的初心只是为了给主角垫脚，不免感到于心不忍，更何况墨邀只是说话语调欠扁了点，与他并无仇怨。

　　“你、你！咳！咳咳……”激扬未落的尘土令墨邀呛红了脸，他的佩剑是本命法宝，分明可以操控着飞回自己手中，他却偏要爬过去拥入怀中。墨邀抱着剑，眼神慌乱，口中却毫不停歇：“你作弊！我从未见过用铃铛做武器的，何况是四串，你究竟使了什么把戏！”

　　君声本无意解释，他这次并未借助寄春君的力量，灵力稍逊于墨邀，但以铃作武打得就是一个猝不及防。因为寄春君提起过，过去抱节君的箬竹铃虽对人类有特殊功效，但不太常用，每次到关键时刻总能杀得人措手不及。至于手持四串铃铛的就更加前所未见。他前些日子同寄春君学习下来，掌握了一番技巧，主要靠控制铃铛贴近对手身体，然后借着铃声再扰乱对手动作，以“乱”为核心。

　　此种方法虽然往往在第一次与人对战时卓有成效，被自身不受控制的动作给惊到吓到，但事后回过神定会发现也没那么可怕，完全可以不顾铃铛干扰直接与他硬拼，所以只适合看人使用。墨邀心气高，刚出手时未必用尽全力，心态又大起大落，正是最慌乱的时候。

　　君声悄悄瞟了眼身后，依他对玉生烟的认识，这招在他眼里却起不了多少风浪，只多看几眼就会发现端倪，若是直接与他对上，兴许还会得到一句“小把戏”的冷笑，而铃铛的攻击方式又极像之前延年君对他的所作所为，若非要有个解释，自行领悟出来的似乎也讲得通，寄春君在教他之时，也提到过以铃为武的说辞。

　　他看着墨邀，缓缓道：“我没有使把戏，赢了便是赢了，明镜门君声，承让。”

　　“你说谎！”墨邀一把推开了想过来扶他的洗剑宗弟子，自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明镜门何时出了你这样一个人？闻所未闻！”

　　“那现在知道了？”君声不悲不喜道。他看着那些洗剑宗弟子震惊无言的模样，知道不出今日，消息定会传开了。而此时他已没了与墨邀多扯皮的心思，当下退至悬镜长老身后，让玉生烟去处理这场不算正式的比试的收尾。

　　他摩挲着那四串银铃内环处寄春君刻上的“槑”字，不知在想些什么，寄春君似是察觉到了他细微的情绪波动，却始终悄然无言。

　　……

　　是夜，君声看着寄春君又在他的竹简上笔走龙蛇，终于忍不住问了：“师父，你每天是在写什么？”

　　“管好你自己。”不出所料的答案。

　　不过寄春君收好竹简之后，看了眼闷闷不乐的君声，又道：“是在记一下你的英勇表现。”

　　……你还真是记日记啊！！！

　　（君声勉强笑了一下，在黑暗中，他看着引魂灯的火光出神，似是自言自语地轻声问道：“如果一本书的笔触，既像是毫无感情的纯记录，又在特殊的地方特别附带感情，那该怎么评价这个写书的人呢？”

　　“……”轮到寄春君莫名其妙，“问我作甚？”

　　君声缩了缩脑袋，摇着头表示没事，然后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下。他想什么呢！差点插科打诨地说出：因为你们都是写书的……然后把记日记的师父和那个又坑文又害人的无良作者放在一起研究，这都哪跟哪啊！

　　君声扶着额头深深叹气，一定是自己累了，还是赶紧梳理一下接下去的剧情，等着未来的暗潮涌动吧。）

　　此夜之后，明镜门君声在比试中赢了洗剑宗墨邀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修真界，爱好八卦的人聚了一团，打听那日具体消息，更有人想起君声便是累善法师亲自“点功”的诛恶首功德榜之头筹，结合墨邀身世的风言风语，更是胡言乱语一番，引来阵阵非议。

　　只有极少人发现，长生派、洗剑宗、明镜门、瞿如教齐聚沂州，风雨欲来。更有林氏、菩提院幕后窥探，随时可踏入棋局。

　　夜雪钟声琴现，星舆箫、六辔笛、箬竹铃各有新主，而坼晓风却在白日里被交到了妖皇手中。

　　“你干得很不错，本座会依言救治你的母亲。”妖皇用腹语术说，高座上，他将无心散卓笔坼晓风随意扔在桌子上，“回去继续，保持联络。”

　　“……是。”送笔的人退下了，离开房间的时候，隐约能看到他面颊上未干的泪痕。

　　此人正是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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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方势力终于快全登场完了，这也说明了快要风云激斗了，然后主角突然回想起了原作的卡章就在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