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回九霄》梳

22、第21章

　　等战澜走后，祖莹的视线才重新落到地上的信上，拾起它，见到信封上的字，祖莹确是愣了一下。
　　她猛然想起祖淳。
　　他短而不羁的头发，他那总是张扬着的披风，果断而坚定的眼神，以及那……霸道激情的拥吻……
　　信封上的“淳”字就像一颗小小的石子，引发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雪崩，祖莹小小的脑袋里席卷上所有关于祖淳的片段，拥拥挤挤，每一片都在极力放大着。
　　祖莹深深的缓过一口气，脸上慢慢的染上不正常的红晕，这不是害羞，她知道，这是愧疚。她甚至都……忘了他。
　　仔细想来，在最能够回忆起他的日子里，她一直处在昏迷中，接着她一门心思投入到新的学习中，她的精力，似乎在没有为过去的事或者情感分担过了，而现在，这封未开封的信，又把过往的一切又充斥到她身边，又把对祖淳的想念重新沾到她舌尖的味蕾上。
　　一下子，她急切的拆开信，她没有见过祖淳的笔迹，但是毫无疑问的，这种坚韧刚硬的墨迹只能是他留下的。

　　放眼望去，一片黄色，特有的冷涩的风呼啸而过，似乎并没有因为沙河两岸的兵队休战而减速。
　　“呵…！”一处燃着火炉的帐篷里，虎皮椅上的皮衣劲装的男人忽然眼睛一睁，猛地吸了一口气从椅子上惊醒。
　　这感觉是？！信被打开了！
　　“报告大将军！各方已经准备完毕，五大将军请示！”从帐篷外走进来一个士兵，声音铿锵有力。
　　但是……是不是在她手上被打开的？信是托心腹去办的，应该没有问题，能打开的，除了她，只有战澜那家伙了，以小莹的能力……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几个月前院门口的那次相见，有礼而疏远的清朗声音，神秘的蓝袍……相信他吧！
　　利落的战起，长臂一伸，捞起架上的黑色披风，披风掀起的弧度与男人眼底的坚定和热情相衬托，似乎已经预示了接下来又是一场必胜的战役。
　　“出发！”

　　战澜明显感觉到这几天祖莹的积极性很高，但同时又伴随着有些些心神不宁。
　　但很奇怪的是，祖莹也能感觉到战澜知道了。
　　这天午后，祖莹叫住战澜。
　　“战大人，”祖莹起身往他面前走了两步，“你知道祖淳写信给我了吧？”
　　“臣知道。”一如继往的干净的回答。
　　祖莹又无语了，好在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没有话可以接的情况，其实她想问，那为什么你不问问他给我写了什么，不过只要一想就会发现自己这个问题有毛病，人家干什么要知道别人给你写了什么？尤其这个人还是个木头人！
　　沉默了半天，战澜的身子动了动，意思是，没有别的事，我出去了。
　　“战大人，你教我法术，帮我挡住母后，现在还帮我传信，”祖莹一件件数着，“我真的很感谢你。”
　　没有回答——没有问话。
　　于是祖莹又继续说：“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问，这些都是有目的的吗？我的意思是，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是有所图的吧？”他们非亲非故，如果现在他连信件也不管她，那岂不是将来她能走出这间屋子，他也不会管她了？
　　这次是个问话了，所以得到了回答。
　　“是的。”
　　够惊讶了，祖莹可没期望听到如此“老实”的答案。
　　“真的有目的的？是什么？”
　　“臣暂时还不想说。”学了这么多时日，看来她的心智还是有些毛躁，这么傻的问题，完全暴露了自己，而得不到任何好处，战澜心里头一次有些动摇，老实说，他可不希望她单纯的只变成法术上的高手。
　　祖莹顿了一会儿，她知道战澜既然这么说了自己是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但是她还不想放他走：“不管怎么说，战大人，当初是我自己接受的，不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还是要谢谢你的。”
　　战澜没有回应这份感谢，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不必要的，他不屑，就像没听到这句话一样的，破天荒地，他说出了另一句话。
　　“莹公主，臣想，你的法力又有长进了。”
　　虽然是跟刚才完全不搭，不过这种类似于“鼓励”的话，祖莹听到可很是欣喜：“是的，你不是前些天也给我了另外一本书吗。”
　　“并不是书，”战澜的帽檐稍稍抬高了一点，似乎在示意祖莹看着什么，“恭喜公主又进步了。”他并不想点破。
　　祖莹又陷入了她经常陷入了，与战澜对话之后深深的，短暂的思维混乱之中，这回又是什么意思？她有的时候真的想好好抓住对面男人的肩膀，狠狠的摇，用力的摇，把他那仙风道骨的袍子摇下来，把他的真面目摇出来，把他脑袋里的那不知是天使还是狗屎的想法全都抖出来。
　　如果有一天，她比他还强了，兴许真的会这么做。
　　战澜转身往回走，他与祖莹之间的距离变大，就是这微秒的距离，透露了讯息，她能够敢于朝他面前走几步，说明她在渐渐朝着他期望的方向走着，而且，越来越自信。
　　“战大人！”
　　战澜在门口回头，心里有些小小的纳闷，今天祖莹的话似乎特别多。
　　“是不是我每取得一个进步你都会恭喜一下？”祖莹很认真地问。
　　战澜稍稍想了想，他还从来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是的。”答的有点不太肯定。
　　“为什么？”祖莹的执著偶尔也很让人头疼。
　　战澜又好好想了想：“因为在战家取得了进步，就会得到恭喜。”这是一种尊重和习惯，他不知不觉也用到了祖莹身上，心里突然隐隐的察觉到祖莹接下来要说……
　　“你不是说我们不是师徒关系吗？”祖莹脑子突然变得比学习的时候还要灵光，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的确不是。”
　　“那怎么能用你们战家的规则套用到我身上呢？”小妮子因为难得的胜利尔沾沾自喜，结果接下来的回答却让她一下子灰头土脸。
　　“……对不起，我不会再说了。”战澜居然立刻，坦白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甚至有些真诚的，承认了错误。
　　祖莹傻眼了，这下可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通常情况下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师徒相认的戏码么？
　　“那不行那不行！”祖莹激动的向前走几步，那架势让两个人都有种错觉是她快要上前死命的拖住战澜了，“你说的话对我是种很大的促进！你也希望我快点学会的对吧！”
　　战澜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滑稽，滑稽到让他想要伸手揉乱对面那个女人的一头乌黑的长发，想要拉扯她因为激动地说话而不停凹凸的腮帮。
　　“可是你的确不是我战家人。”但是战澜还是这么说到，他不是在嘲笑或者故意，他是真的在苦恼这个问题。
　　家族的长孙啊……祖莹仿佛见到战澜身后站了一群黑压压的“战家人”，而这个木头长孙的头上则显出了神圣的光环。
　　“战大人，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不论说多少次恭喜，我也不会成为战家人的，这跟你家族，一点关系也没有。”绕了一个弯，是怎么演变到这个地步的？祖莹心里用力的告诫自己，以后再要有什么想法，一定要三思，再三思，才能对战澜开口。
　　“好吧。”战澜说道。
　　祖莹很高兴，总算解决了，她欣喜的点头再点头，眼神飘向铁门，意思是，好啦，事情完美了，战大人，您可以走了，阿？
　　战澜伸手拉开铁门，两脚一前一后踏出去，但是却在关门的一瞬间，他回头看了祖莹一眼。
　　仍然在原地“恭送”的祖莹接收到他的回头，有些不解，但还是一脸笑容的镇定着，心里却莫名有些紧张，他在看什么？好像……似乎……她都能看到那深藏不露的眸子……
　　战澜的回头，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会说出“好吧”，而且那么轻易的，在双眼都充斥着那张急切想要解释的小脸以及那黑到发亮的头发后，他的嘴巴就先他的脑子一步行动了。她不知道，自己的一句“好吧”，要是放在家族里，或者是江湖上，都是多么大的一句，多么难求的两个字，这个类似于承诺的两个字，因为其过大的影响力和不可消除力，让他在许多年以前就不敢再多说话，言多必患，让他这个完全的所有者和掌控者都不敢轻易的使用。
　　今天，是什么让他破例了？
　　轻轻的关上门，袍子拖曳在地上，慢慢的晕入走廊柔黄的烛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