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回九霄》梳

20、第19章

　　战澜推开门，就见到这样的祖莹站在窗前困惑的拎着一撮头发，见他进来，头便转向他。
　　“我怎么会有这么黑的头发？”祖莹就像是自言自语。
　　战澜沉默了，他早在祖莹昏迷的时候就注意到她头发的灵敏度，如果说当时反映的是她病况，那么现在应该就是……
　　“恭喜莹公主，看来你已经掌握了暗之术的核心了。”战澜微微躬身。
　　“是么？”祖莹有些惊讶，又低头看了看头发，“就因为这头发？……它会使头发颜色加深？”
　　战澜回答：“属下不知，但是公主的情况……确实如此。”
　　祖莹说：“你说我已经领会暗之术了，可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战澜没有说话，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因为两种相反的法力会相互吞噬，但并不是消除，而是融合，只不过即使现在解释给她听，恐怕也起不到实质效果，还是让她自己慢慢体会。
　　“算了，”祖莹说，“反正我相信你。” 现在她完全听他的教诲，如果他说没有问题，自然是没有问题了
　　战澜抿了抿嘴唇，把餐盘放在桌上：“莹公主，今天又逢第十日了。”
　　祖莹愣了一秒，说：“对了，逢十我可以在庭院呆一呆的……”之前总是被种种情况耽误掉这种宝贵的放风时间，以致于她都忘了。
　　“只有一个时辰是吧？”祖莹问。
　　“是的，”战澜答，“公主可以任挑一个时段。”
　　“那就现在吧，”祖莹说着就走到门口，“很久没有呼吸到早晨的空气了。”
　　战澜随着祖莹走出去。
　　祖莹见到园里的花草树木都变了样，不禁感叹道：“记得我刚来时，这里还郁郁葱葱，现在都已经调的调，枯的枯了。”已经到了冬天了，在短短的一个季节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从一国的骄傲的公主，变成了禁足的傀儡。
　　战澜站在她身后，老样子没有搭话，在他的眼中，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活到现在，一直没有什么不同。
　　“我还是不知你为什么要帮我，”看似是问话，可是并没有疑问的意思，“你为什么会被派到这儿？”
　　“臣的祖上就是看守过无名法师的。”
　　“那你可知当年的无名法师是什么样？”
　　“臣不知，”战澜略微沉吟，“不过他活了很久。”
　　祖莹惊奇了，这个法师的神秘色彩更加的浓重起来：“有多久？”
　　“祖辈守了两代人，一直到我父亲出生。”
　　“啊！”祖莹低叫了一声，如果是两代人，那少则也有百年了，光在这里就呆了百年，那他的真正岁数又是多少呢？
　　“他会长生不老之术？”祖莹问，“这就是他会被囚禁的原因？”
　　战澜说：“不是。”
　　“那是什么？”祖莹追问。
　　战澜瞟了一眼已经完全忘了周边景色的女人，他其实懒得说，不过看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因为法师太过厉害，各国惧怕他的同时又都想据为己用，只能一同征讨，最后由暗之国出兵把守，将他看押在光之国的这里。”
　　“一同征讨？”祖莹很难想象，无名法师到底有多强。
　　“不过这场征讨之仗并没有打起来，无名法师主动同意居住到这里。”
　　“为什么？”祖莹惊道。
　　战澜顿了顿，才说道：“臣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沉了一些，显得若有所思甚至……像是在谈一个身边人的样子，祖莹敏感的察觉到了：“你知道的，战大人，你知道的。”
　　战澜这回明显的帽檐低垂了些，就在祖莹以为他不会做出回应的时候——她刚刚没有用问句，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也许，他乏味了吧。”
　　祖莹嘴唇微张，好一会儿就那么盯着对面的男子，她心中似乎有根弦似乎被轻轻的挑拨了，竟然觉得这个一身藏蓝的男人与世隔绝的孤单，他似乎就在这触手可及的面前，但是在祖莹的脑海里，呈现出的画面却是他站在飘渺无际的一片荒谬的色彩中，独自一个人。
　　就在祖莹还沉浸在自己的幻觉中时，战澜却有了动静，身形一闪，在祖莹眼前消失了，下一刻，祖莹就听见院门外传来了说话声。她回过神，仔细听着，没有意识到为什么隔着一段距离自己还能听得这么仔细。
　　“臣见过光皇后。”战澜躬身，迎下门口黄金大轿中走出的一门女子，觉得眼角总被一处闪烁的光刺着，瞥去一眼，见是华服袖下一根长长的金璧璀璨的指套。
　　“战大人，”皇后微笑着，亲切地说，“不必多礼，本宫还没多谢你照顾莹公主呢。”
　　“不敢。”
　　“本宫上次听丫环回报说，莹公主身体小恙，所以今日特来一看，”叹了口气，“本宫到底还是一位母亲。”
　　战澜没有说话，脑子却又明白了一些，他何等聪明，早前他就觉察到这位母亲与女儿之间的特别，只不过当时祖莹还没有与他有上牵扯，别人的事他不猜也不管；现在情况已变，心中的明镜一下就亮了。
　　“莹公主仍然卧病在床。”战澜姿势不变，如往常一样的答道。
　　指套抚摸着手背，皇后看似并无惊讶，说道：“本宫想进去看一看。”这不是一个问话。
　　无名院，因为它对人体所产生的不良反应，所以人人不愿进来，自发的将它作为一处禁区，于是并没有规定必须要有圣旨才能进入，而对于法力高强的一国皇后，自然是不害怕也有权利进来的。
　　“是。”谁知战澜却没有迟疑的点头，推开了深厚的那沉重的院门。
　　祖莹听着对话，心中本来对战澜所说的“莹公主卧病在床”自以为的感谢他，但是却在听到他答应皇后的“是”之后，震惊不已，她惊慌失措，迈开步子想要逃回屋内，但是十几米以外的那扇门已经迅速的打开了，而祖莹竟然盯着那出越来越大的门隙，脚如生了根似的硬生生的扎在地面上。
　　“皇后请。”
　　她听见那平静淳润的男声响起，然后看见木门的边上出现的那个一下子就烧灼了她的双眼的璀璨的尖角——祖莹的双手微微颤抖，她仍然记得，那尖尖的……似乎总是在算着她血脉的尖套抚摸她手背的感觉……然后是记忆中永远光鲜美丽的高贵的裙服，目光不稳的上移，终于，那记忆深处带给她肮脏，虚伪，绝望的悲痛的脸映在祖莹瞪大的眸子里……
　　战澜却像是没有看到祖莹明显的一场的反应一样，袖袍伸出，给皇后领路。
　　“皇后，请这边走。”战澜说道。
　　皇后一进门，就打了个寒颤，她的确没有来过无名院，但是宫里的法师长老们来过，自己的法力并不弱，所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个寒战过后，皇后觉得脑门发热，她忍不住往天上看了一眼，仍然是入冬的稍显灰色的气色，但为什么，她就是有种这天在不断往下压得感觉，压得她手心渐渐渗出了细汗……
　　“娘娘……娘娘，您不要紧吧？”传来守在门外身后的侍女紧张的叫喊，皇后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踉跄了一步，靠上了背后刚被打开的木门。
　　“这无名院……果然……”皇后对前面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的战澜掩饰的一笑，“果然很……”
　　“恕臣直言，皇后还是不要进去的好，有损金躯。”战澜不慌不忙的说道。
　　皇后沉默了，站稳了脚步，却发现两条腿竟然也在厚重的裙下忍不住地想要弯曲发软，她不得不努力的挺直腰板：“本…宫……”声音又比刚刚虚弱了很多，“那就听战大人的吧。”抬眼，扫了一眼这荒凉的院落，算了，连她都受不了，祖莹又能撑到几时？
　　“恭送皇后。”战澜把目送着皇后的轿子远去，走回院中，关上院门，一回头，就见到仍处在呆立状态的祖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