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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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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淳略一沉思,手探向披风中的剑,敲了几下,五个将军出现。
战澜不动声色。
祖淳认真地瞟了一眼战澜,能来守护无名院的人果真不是普通角色,这种情况居然还能静默以待。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东西南北中五位将军。”
“如果我们六个人一起,你的结界还会打不开么?”
战澜还是同样的姿势:“九公子可以试试看。”
言下之意,他并不怕。祖淳笑笑,转身对五位将军作了一个手势,手上白光一闪,多了五块令牌。然后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纯金的兵符,一共六块,出示给战澜。
“你懂我的意思了?”
战澜这回停顿了一下,说道:“九公子请。”
光之国规定,当兵符和五向的令牌全部在一起时,可以视作紧急状况,听命于持符之人。
祖淳随战澜进了无名院,刚一进去,他就打了个哆嗦,这院落中郁郁葱葱,但是却莫名的冷阴阴的,进了走廊,祖淳也感到了无形中的压力,他不禁对祖莹忧心起来,如果说他都觉得吃力,更别提她了……
站在铁门口,战澜侧身:“九公子,就是这里了,不过莹公主似乎不太适应,也许您跟她说不上话。”
祖淳心中咯噔一下,马上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昏暗房内床上的身影。
“小莹!”惊呼一声冲到床边,只见祖莹脸颊惨白,如一张轻纸,风一吹五官就会飘走,她的手火热异常,像烙铁一般,“这是怎么回事!”祖淳转向战澜,剑眉竖起,一反刚刚在门口的将士气度,慌乱的问。
“她受不了无名法师残留的法力,”战澜平静的说,视线却落到床上乌黑的头发上,“这是正常的。”
祖淳的眼中明显的露出悲惜之情,他跪坐在床下,手握紧祖莹的手,有些颤抖的嘴唇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下巴搁在床沿上,低头似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许久,见他头抬起,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祖莹的脸蛋,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也受不了屋内的气氛,还是因为祖莹而极度心痛,呼吸竟然急促的连立在一旁的战澜都听得到。
战澜冷眼看着这一幕,祖莹和祖淳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但是祖淳所流露出来的情谊,却绝对不是普通的兄妹之情,突然眼角被一处细小的光亮刺了一下,眼神动了动。
“她……你看她…会好么?”祖淳深深的叹息着问道。
战澜难得的没有迅速回答,不过祖淳没有意识到,他似乎只是自言自语,良久,祖淳将祖莹的手放好,伏下身,将唇印上祖莹同样苍白的唇,轻轻地一吻后,祖淳抿紧着唇站起身,走到战澜面前。
“你……”祖淳张开口,却说不下去,他想说,你要好好照顾他,可是突然意识到这个面前连面容都看不清的神秘男子,冷冰冰的只是来执行任务而已,但是却那么的无懈可击,他也明白得很,能将小莹关在这里,御医是天方夜谭了,父皇母后等于让她…自生自灭了……
祖淳一瞬间颓废得像失去了所有,他伟岸的身躯在窗口淡淡的阳光中竟然微微弯曲了,猛地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爱人。
“她还能坚持多久?”沙哑的嗓音传来。
“四天。”战澜答道。
祖淳将手掌捂住脸,肩膀微颤,然后迅速放下。
“走吧。”
帽檐下的睫毛掀起,幽深的眸子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一眼,见祖淳的眼角边有些闪亮。内心终于有了些波澜,久战沙场的九公子,居然…哭了?
“多谢,”院门前,祖淳将令牌还给守候着的五位将军,转身对战澜说,“你一点也没有催我。”
“公子有六符在手。”
祖淳居然轻轻笑出声:“不知为什么,我竟然觉得你来看守小莹很安全。”这个人似乎永远也没有私人的感情。
“半年后我再来。”最后一句,不知是说给战澜听的还是自己听的。
祖淳一拱手,眼神再抬起时竟然是坚毅绝然。小莹,我会把你失去的,一并夺回来!
战澜回到屋中,来到祖莹身边,视线轻移,手未动,那散乱的头发整齐的浮起,转身,头发重新落回枕头上。
她的发梢已经开始发白了,战澜心想,将铁门合上,刚才因为光线的原因,发白的梢部晃了他的眼,现在他确定了,这个莹公主的体质着实差,这种生命迹象的衰退比他预计的提前了两天。
又是一个夜晚过去,清晨,铁门打开,藏蓝色长袍踱到床边,昨日发梢的淡白现已蜿蜒而上,漫了半头青丝,而床上的人呼吸更弱,似乎已进入弥留之际。
傍晚时刻,战澜又来了一次,现在除了发根部的少许头发呈现出疲乏的黑色,其余尽数银丝。她的全身已经被屋内的法力吞噬,也许自己明日就可以回家了。
这样想的话,战澜隔天特地过来的晚一点,他可不想正好见到死去的那一瞬间,但是当他迈进铁门后的屋内时,那常年息怒不形于色的眉头,轻皱了一下。
仍然能感觉到生命的呼吸。
来到床前,连一向平静的深眸竟然也起了波澜,昨日那银丝白发竟然回复了少数的黑色!战澜惊愕数秒,袖袍倾动,润色的手再一次伸出,,拨起了一撮头发,却还是冰凉的!
秀发从手指间掉落,手收回袖中,战澜将视线第一次认真地放在了祖莹的脸上,这个女人不算很漂亮,一张鹅蛋脸还算匀称,五官说不上精巧,怎么看都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他知道,这个女人曾经使用过暗火龙,他没觉得有多奇怪,事实上,很多人为了提升自己的能力,会暗自修行跟自己国家国术相反的法术。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个人被法力侵蚀了还能恢复!
缓缓抬起手掌,放到祖莹脸庞的上空,淡淡的蓝色光晕洒下来,战澜的眉再一次轻轻皱起,她的内息紊乱,空洞的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又膨胀的要炸开。
束手无策,战澜头一次有些疑惑,他都不知道这个莹公主到底是前进到死亡还是生存?
这个问题显然在第二天得到了解答,祖莹的头发又回复到三天前发梢刚刚开始发白的阶段了!她的呼吸虽然微弱,但是轻轻浅浅,总是有的。而且最大的变化是,本来她的外身火热的温度似乎与头发的冰凉中和掉了一些。
战澜震惊了,这个女人竟然能够中和无名法师同时残留下的光之力和暗之力,他一直以为只有战家优秀的子孙才能做到这一点,难道说,这个女人学习的光之术和暗之术竟然达到了能和自己匹敌的地步?
接下来的每天,战澜都要来看祖莹三次,早晨,中午,晚上,只是静静地站在床沿边,观察着祖莹的恢复动态,他甚至会帮助她小喝一些水。
看到干裂的嘴唇时,战澜沉默了一下,照理说这不是他所管的范围,把饭端近来,吃不吃喝不喝都与他无关……但是,目光移到稍有血色的脸颊,他真得很想知道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将手从袖中伸出来,黄昏的橙色的阳光不期然的照到些有微蓝的修长的手指上,战澜愣了一秒,第三次了,这是他第三次为了这个女人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手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见过阳光了?似乎随着自己的功力越来越高,尤其是得到了……之后,自己也越来越懒得不想动了,一切都靠念力来完成……他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能够清晰地回忆起祖莹的头发在自己手指间的触感,冰凉如丝绸,如常年晕在他周身的藏蓝色,化不了散不开。
食指翘起,桌上的茶壶自动的打开壶盖,一股清泉悠悠飘来,缠绕在那根优美的指头上,视线定格在微红的嘴唇,食指微弯,茶水温柔的钻入微启的两片嘴唇中,最后浅浅的撒在嘴唇上,滋润干裂的红唇。
就这样到了第十天的时候,战澜才刚从屋内出来,就察觉到有客来访。
无名院外,皇后身边的侍女。
“战大人,”侍女行礼,“皇后特命我来探望莹公主。”
十天可以到院中一坐……战澜说道:“莹公主现在身子不适,并没有到庭院休息。”
“莹公主身子如何了?”侍女又问。
战澜何等聪明,他略一沉思:“发烧,现已好转。”
“可严重么?”
“我没有仔细看过。”战澜垂下眼。
“皇后娘娘说,若公主有任何情况,希望战大人及时通报。”
通报死讯吧?战澜心想,可能没有机会了……嘴上说道:“战澜知道。”
“战大人,那小女告辞了。”
“不送。”
转身回院,战澜后之后觉,自己竟然破天荒地,帮了一个非族人,还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