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回九霄》梳

15、第14章

　　祖莹踏进无名院的一瞬间，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但非常奇怪的是，从外面看来，这个院子黑漆漆灰蒙蒙，一旦置身其中，却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祖莹抬起头，用手掌遮住阳光，看了看天空，然后放眼望去整个院子，这里的草似乎比御花园的还要葱翠，这里的树似乎更加的枝繁叶茂，这里的空气……很沉重。
　　压抑。这是祖莹迈出第二步后的想法，本来就虚弱的她感到一阵晕眩，前面的男人走出了几步，回头望着她，但是似乎没有帮忙的意思。穿着长袍，戴着兜帽，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双手也许永远的伸缩在袖子里。
　　哼，心里冷笑了一下，这是什么？监视？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千万不能倒下啊，祖莹，这男人正准备嘲笑你呢，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嘲笑你呢……
　　战澜面无表情的等着祖莹过来，事实上他是一个看管的工作，看得出来莹公主已经对他无好感了，不过，他天生就不是一个爱帮助人的人。
　　祖莹走了过来，战澜推开旁边的一扇木门。
　　“莹公主，请。”
　　祖莹还没有走进去，就打了个寒颤，忍不住重新看了一眼庭院，差别太大了，里面那么阴冷，外面却那么温暖，下意识的她不想进去。
　　战澜也不催她，她不想进去，根据他之前了解的资料，这个小丫头，进去就出不来了，而他呢，在领略过老祖宗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之后，也算是成功的测试了自己的能力了。
　　祖莹瞟了一眼战澜，这人就像个……机器一样，话不多，动作也不多。
　　“母后派你来的？”祖莹语带轻蔑。
　　“臣接到了圣旨。”
　　“母后让你监视我？”祖莹继续说。
　　毛躁的小姑娘，战澜不急不缓的说：“每天的餐点臣会送到您房间，每天黄昏公主可以在庭院待上一个时辰。”
　　祖莹不得不又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他本来伸出做出“请”这个姿势的手臂——当然全部都遮盖在宽大的袖袍下——现在又缩回原来的状态了，就像是他知道她不想进去，但是也不介意就这么在门边挨着的状态。
　　他的处之泰然和自己的不适狼狈形成鲜明对比，让祖莹更加有了比在众人面前被宣布打入无名院还要增生的痛苦和无奈。
　　“你叫什么？”祖莹问。
　　“属下战澜。”
　　“你怎么会被派来看守我的？”祖莹并不知道战家的任何历史，或者说，本来的她也许知道。
　　战澜在来之前已经研究过祖莹的资料了，他简单的说：“皇上信任我。”
　　“皇上？还是皇后信任你？”祖莹不自觉地又嘲讽起来，但她马上就发现这种话语一点对战澜一点刺激作用也没有，反而让自己陷入更卑劣的境地。果然很适合母后的口味，石头心，木头人！祖莹在心里给战澜下了评价。
　　战澜无动于衷，内心感到有些好笑，他知道光皇后树敌颇多，不过显然，这位莹公主极其单纯，也许被关到这儿是对她最好的归宿也说不定。
　　祖莹有些愤怒，但是同时有很无力，她站在门口越久，越能感觉到里面扑面而来的阵阵寒意，又能怎么样呢？她把脚伸进了门槛。
　　战澜跟在她的后面，可以看出屋子已经很多年没有人住了，但是仍然很洁净，干净的有些诡异，但是随着战澜把身后的木门关上，里面陷入了漆黑。
　　“啪哒”突然，周围的蜡烛全部点燃，屋子亮了，但是祖莹吓了一跳，她甚至小退了一下，肩膀磕碰到身后的战澜身上。
　　“谁！”声调有些不受控制的高，祖莹不由自主地更加靠向身后的人，一瞬间忘了此人是自己誉为的石头人。
　　“公主，”背后清润的声音徐徐传来，“是属下。”
　　“我知道是你，”祖莹似乎松了口气，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到他的身体在背后，让她镇定不少，“我是问谁点亮了蜡烛。”
　　说完了，突然明白了什么，祖莹一下子转身，先看了一会儿几乎看不见的藏在帽子中的脸，然后视线缓缓移到交护着的双袖。
　　她的举动告诉战澜，她明白了是自己点亮的，于是也就不再开口了。
　　一般法术的实施总要伴随显而易见的动作，尤其是光之术，通常会讲求视觉上的华美；暗之术即使不太注重这些，总是要求动作上有一些浮动，这样才能充分的发挥功力。而如果在毫无动作的情况下，或者不让人察觉的微小动作下，使用法术，催动内力，这又是一门专门的法术叫做暗仓术。暗仓术在法术基础里介绍过，但是却很少有法师真正的运用的很好。
　　“你……会暗仓术？”祖莹问。
　　战澜第一次忍不住瞟了一眼祖莹，她居然还有心情问这个，真是单纯的一塌糊涂，老实说，在她走出轿子自我介绍的时候，他还真的以为这是一个在朝廷上失势的公主，可是她后来不断的坦白的甚至在他看来徒劳的幼稚的言论，就像这个问题一样，让他终于断定，这是一个牺牲在皇权下的弱女子，也许，不用等到今天的黄昏，她就受不了无名院，而他就可以回去了。
　　“略会一点。”
　　祖莹转过身，继续向前走，这只是一个走廊，尽头是一扇铁门。
　　祖莹的呼吸变得越加沉重起来，以至于当她转过身向要说话时，战澜看到她的额头上已经有了豆大的汗珠了。
　　“咳……呼……”有些喘息，“开门吧。”
　　战澜回答：“已经开好了。”他忘了公主不太习惯他已经习以为常的暗仓术了。
　　开好了……祖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这里的空气很稀薄，她想问战澜是不是跟她一样感觉到难受，不过她的脑子似乎已经不能同时运转这么多事情，她用手去推铁门几乎已经耗尽了她所能付诸的所有力气和精神。
　　战澜看着祖莹艰难的走进屋子里，然后转过头，这时她的脸已经开始发白了，但是嘴唇却很殷红，战澜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儿已经开始承受无名法师残留下的过强的法力侵蚀了，而且，非常痛苦。
　　他心里有些同情，但是并没有太多，这女孩的生死不是他的事情，况且早在他来之前，光之国就嘱咐过他，恪守本分。他们战家虽然立场上常年中立，但是本质上仍然是属于暗之国的。
　　至于祖莹，她根本没有精力去想这种痛苦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等到战澜关上铁门，她努力的环顾四周，然后终于精力不支倒在了床上。
　　第二天清晨，战澜推开门送早饭进来，发现祖莹以非常不自然的姿势躺在床上，走近些，她发烧了。这不是普通的发烧，因为她的脸是苍白的，战澜伸出手，隔着袖子点出一个指尖在她身上，果然，内冷外热，无名法师的暗法力侵入她的内里——因为她学的是光之术，而光法力侵入的是她的外身。今天发热，三天之后陷入昏迷，然后就可以准备凭吊了，也许还不用那么久。
　　战澜退离开床，他的衣袍不经意扫到散落下床缘的祖莹的长发。
　　停顿，高深的功力让他一瞬间就敏感起来。
　　垂下眼，端详着散落的黑发，伸出袖子，迟疑了一秒，一只异常柔美的手从里面轻轻的探出来，也许是因为光线的关系，也许是因为袍子的颜色，这只手竟然似乎染有淡淡的青蓝色。
　　修长的指尖搭上丝丝黑发，被帽子遮住的眼神波动了一下，收回手，战澜站直了身体，看着床上的人，内冷外热……怎么她的头发反而这么冰凉？
　　未待他深思，睫毛敛下，袖中的手指几不可见的挫了挫，瞬间人已经来到了无名院的院门口。一个身穿黑衣皮靴，披风铺张开来，眼神如鹰般锐利的男人站在那里。
　　“你就是看管祖莹的人？”祖淳其实有些慌乱，因为他还没开始打开结界就被人发现了，但是他马上就掩饰下去，恢复了他一贯的强势。
　　“正是。”战澜在他面前，除了高度上与他差不多，身材形板似乎都小了一圈。
　　大白天还戴着帽子，像幽灵一样，祖淳说：“小莹在里面？”
　　“是。”
　　祖淳盯着战澜好一会儿，突然觉得这个人似乎很微小，但是又不得不让人却步，果然是守护无名院的人……一时间他竟然说不出话，不知道怎么开口，然而对面的藏蓝袍男人似乎一直在等他开口，很有耐心。
　　“……如果我没有圣旨，你是不会让我见她的对吗，即使说，我是当朝的九公子？”祖淳最后竟然只能说出这句话。
　　“是的。”战澜的声音没有变化。
　　“如果我要强行进入呢？”祖淳盯住他。
　　战澜还是一个声调：“你打不开结界。”
　　祖淳大惊，他仔细的看了看战澜，他的声音如刚开始一样，没有任何波澜，没有任何夸大，也没有应当与话语一样的自信，他只是叙述着一个事实，而他的这种反应，该死的让自己知道，自己是真的斗不过他的！
　　“你是战氏家族的长孙？”
　　“是。”
　　“你叫什么？”
　　“战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