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之小王子》开飞机的舒克

7、第七章

　　心底的兴奋在这个想法涌起的瞬间激荡起来，短短的一瞬布莱恩甚至已经想到了他被领主封为骑士，荣誉加身的场景。
　　布莱恩轻声喘气，目光轻柔，仿佛望着一个虚幻的美梦，唯有胸膛急促的起伏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就在这时，耳后传来一个残忍的声音，“你要是敢把他献给领主，我就自己去领主那儿把他要回来，要不回来我就一头撞死在那儿。”

　　梦，一下子就碎了。

　　布莱恩此刻的心情就像从山峰跌入谷底，把他美好的未来摔了个粉碎。
　　他了无生趣的回头：“那你最好活久一点，他现在还小，不然等他养大一点再献给领主更好。”
　　老约翰：“......”

　　布莱恩惊讶的看着他，正奇怪老头子这次居然没有讽刺回来，就听见他父亲迟疑的问：“为什么你那么有信心自己会活的比我长？”

　　什么？
　　布莱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的意思是，你显然比我招人恨，比起套一次麻袋可能就要送命的弱鸡，你父亲我至少还能徒手抓两只野兔。”

　　“够了。”布莱恩面无表情。
　　他拒绝提起有关武力值的话题。

　　父子俩人的谈话早就引起了陆斯恩的注意，他从椅子上蹦下来，来到两人面前。布莱恩不动声色，想看这小家伙会做什么。

　　距离太近陆斯恩得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脸，这个姿势费力不说还很不方便。他不怕生直接上手拍拍布莱恩的腰，碧绿的眼睛清澈见底：“你可以蹲下来吗？”

　　小孩子就是麻烦，布莱恩被父亲从背后怼了一下，不得已蹲下来和他平视。却不料陆斯恩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拿出一个缀着星点小花的草环，放在他头上，鼻尖甚至能闻到头上淡淡的青草味。
　　“这是见面礼。”不用他问，陆斯恩已经笑着给出了回答。
　　不顾布莱恩错愕的表情，直接上前一步抱着他的脖子，下巴压在他肩膀上，“不用担心我会分走约翰对你的爱，从今天起我会和他一起爱你，这样你得到的爱就会是以前的双份。”

　　没有遇见陌生人的生疏不安，轻而易举的就用一个拥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可最让布莱恩不可思议的是陆斯恩的话，和父亲一起爱他，多甜蜜又贴心，就像城堡的厨师撒在酥软的牛乳面包上的蜂蜜，让人的心软绵绵又甜丝丝。

　　双份的爱......
　　就算是十几岁那个只会顾着自己，自私自利的布莱恩都不会对这种话无动于衷。这小东西还挺会哄人，他冷静的做着评估，手却不由自主的拍了拍陆斯恩的背。

　　老约翰见状一笑，转身去了后院。他了解自己儿子，从小就吃软不吃硬。只是始终没遇见一个能对他软的同龄人，也就没有人能让他明白这一点。
　　谄媚权贵名声难听，老约翰从来都没放在心上，但是平民的孩子始终都是平民，他只希望布莱恩在明白这一点之前，能多少放下一些对权利的看重。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布莱恩提溜着孩子的腰把他放在椅子上，蹲在他面前。

　　父亲之前有关这孩子来历的说辞太模糊不清了，被母亲抛弃？

　　摸着对方软绵绵没有一点茧子，细腻的像用牛奶泡着长大的小手，就连领主那个不小心在河边溺死的六岁儿子都没有这样一双柔嫩到像连什么重物都不曾提过的手。
　　平民出身的孩子指甲缝都是泥，更别提从两脚能下地就要照料家务做农活，手指粗糙结茧才是常态。
　　再看看眼前这个连乖巧坐着都衬得他家无比简陋发色稀有眼睛颜色稀有到像不小心遗落在外的贵族小少爷。
　　这种一看就是精贵呵护着养大的孩子，如果真是人贩子拐卖来的，万一哪天他家里的长辈找来，真说不准他和他父亲会得到的是嘉奖还是一起被记恨。

　　“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儿吗？”布莱恩可不像他粗枝大叶的老爹，什么都不问清楚，说不定全靠脑补就随便把人孩子领回家。
　　“记得名字也行，或者你比较耳熟的一些地名？”

　　陆斯恩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手，像把玩什么有趣的玩具或者泥巴一样捏来捏去想试试到底能软到什么程度。
　　他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母亲把我带出来后走了很远很远，她留下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记不清回去的路了，她又让我自己沿着河走不许回头。......我们住的地方也没有名字，别担心，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独立生活，我们分开说明在母亲眼里我已经是大人了，这是好事，代表我值得信赖不是吗？”

　　布莱恩被他天真无邪的回答击败，被父母遗弃对任何孩子来说都是噩梦，他不知道该说这孩子看待事物的方式光明纯善还是说他懵懂无知。
　　可是为什么？
　　不过一两句话，他就能大致在心底写出这孩子的性格。布莱恩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是讨人喜欢的类型，对领主是不得不讨好献殷勤。可陆斯恩，这样的外貌，又明显是精心养大的孩子，为什么被遗弃？

　　“你母亲对你好吗？”难道是私生子，还是养子？

　　“她......”这个问题对陆斯恩来说有点难，秀气的眉梢苦恼的皱成一团，让人看了觉得可爱又好笑。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布莱恩根本笑不出来，“如果不算她喜欢用鞭子打我这一点，我觉得她对我真的很好。”

　　布莱恩哑口无言，在领主面前他能花言巧语不带重复，可这会儿面对陆斯恩，他的舌头却迟钝的像冬眠期的蛇，只干巴巴的憋出一句：“她经常打你吗？”

　　陆斯恩这次醒来之后他就发现身上的鞭伤全都没有了，母亲曾经说过这是他做错事的惩罚，她一天不原谅他，就一天无法愈合。

　　这些事对其他孩子来说或许很痛苦无助，可在陆斯恩心里这并不是什么该回避的话题，只是他遇见的人似乎都觉得被鞭打这件事很沉重，所以他回答的时候语气故意放的很轻松，“事实上她打的并不重，只是我经常调皮，她不得不让我听话一点。”

　　这并没有让布莱恩感到安慰，他掀起陆斯恩的衣服仔细查看了一下，没有找到长期被虐待会留下的疤痕。在领主身边待久了，他多少知道一些贵族折磨奴隶的狠毒办法，其中有一种就是用鞭子抽人，皮肤外面顶多是红肿可是内里的肉全都抽烂了。

　　布莱恩把衣服放下，给他整理好衣摆，平时在领主面前转得无比灵活的大脑此刻却无法整理出半句能安慰的话。
　　反而是陆斯恩给了他一个抱抱，布莱恩在心底松了口气，顺势把人搂进怀里，过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的问：“你恨她吗？”

　　布莱恩小时候经常被比他个头大的孩子们欺负，每次回家不是全身都是泥巴就是身上有伤，老约翰年轻的时候性子火爆，布莱恩狼狈的样子只会让他觉得儿子没出息，根本不会安慰他或者去找其他孩子的父母谈谈。
　　他更倾向于孩子打打摔摔才会像个男子汉变的更强壮，因此有段时间布莱恩对他是有恨意的，他气愤父亲的冷眼旁观，更憎恨他只会抱怨自己不像个男人一样揍回去。

　　那时候布莱恩十岁，他计划了很久把那些欺负过他的孩子引到了山上，让他们掉进了猎人做的陷阱，其中有一个孩子摔断了腿。
　　那是父亲第一次把他往死里打。

　　那一刻他对父亲的仇恨，甚至远远超过了欺负他的人。布莱恩不明白，他只是做了那些人对他做的事，他按照父亲说的报复回去了，可父亲却像他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暴跳如雷。

　　陆斯恩圈着他的脖子，软趴趴道：“我不恨她，相反我很爱她。”

　　“为什么？”

　　本该是布莱恩安慰他劝解他，可是这一刻，过去那些无法对人直言的难堪怨愤却让他回到了十岁那年，所有的茫然想要从另一个孩子那里得到答案。

　　小小的巴掌安抚似得一下又一下顺着他的背往下拍着抚慰着，陆斯恩的眼睛恰好对上了不知什么时候进屋的老约翰，露出了一个足以融化冰雪的真挚笑靥。

　　“因为他的心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