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成林》冷酷的鬼王

23、第二十三章 背叛

　　今夜无风，残月悬挂在星河之间，有一种别样的美好。
　　林玲和雷子安正走在路上，这条路离清水河很近，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倒映在河面上的月亮。
　　“快要高考了。”
　　“是啊。我们还有一年。”
　　昨天大闹了一场，不过是因为一件小事：雷子安一天没有回林玲信息，他解释说自己在练球没有注意，但林玲不相信。
　　但是今天，他们和好如初了。不是因为问题得到了解决，而是两个人觉得闹下去没有意思。
　　两个人话都很少，仿佛有默契一般，只是看着天上的月亮。
　　林玲到家了，看着雷子安的背影，忽然觉得很凄凉，仿佛看到了这条路的尽头。

　　五月底，文化节筹备第三次会议。
　　播音部仍然是林玲和蓝心来参加，会议室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今天的会议比较重大，因为要确立所有的安排，过了今天就不能再改了。
　　初夏已经到来，蓝心穿着一条蓝白的长裙，仍然是正襟危坐。林玲靠在一旁，眉头紧锁着，仿佛心里很多事。
　　看到林玲这么严肃的样子，蓝心不敢跟她搭话，只好悄悄观察着四周。
　　这一次来的人感觉有第一次的两倍多，气氛也轻松不少，不像第一次那么沉寂。毕竟学校也就那么大，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总有认识的，聊起来就不尴尬了。蓝心也看到一个认识的人，说是认识，其实只是同班同学，知道对方的名字而已。那个人在角落里趴着，眯着眼，仿佛在睡觉。
　　“材料都带好了吗？”
　　“带好了。”蓝心赶紧把材料都拿出来，被林玲止住。
　　“带好了就行。”林玲看着蓝心手里密密麻麻的一摞，陷入了沉思。
　　“你觉不觉得我应该让贤？你们都太能干了，这么长时间我几乎都没有什么工作。”
　　这无疑是一道送命题，蓝心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部长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大脑高速运转。莫非是给我下套？
　　“不，怎么会呢。有的事情只有部长你才能做，我们都做不到的。我们不能缺了你。”
　　“比如？”
　　“……比如……”
　　蓝心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完了，部长肯定以为我看不起她了，怎么办……
　　“比如，开会？”林玲自嘲，“这样的会议，换谁来不都一样吗？”
　　“不是的，部长。至少现在在播音部，没有人能比你做得好。”
　　林玲转过头看着蓝心，满脸疑惑，等待她的后话。
　　“虽然部里细碎的工作都是我们几个在做，但是像开会这种需要与别的部门打交道的事，确实只有你做得了。如果是我，肯定说不出话。萌子个性太强，可能没办法跟别人好好交流，说不定还会闹得不愉快。至于夏桐姐，她对这种事完全不感兴趣，也不会想做。但是部长你不一样，你对于这种事比我们都擅长。你很会倾听别人的想法，也会表达自己的意见。即使别人的看法与你不一样，甚至反驳你，你也不会动怒，而是冷静地思考他的话的道理。在分配工作上，你也会根据每个人不同的特点分配合适的工作。这不正是部长需要做的吗？”
　　林玲吓了一跳，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有这样的优点。
　　“最关键的是，你很理性。你对事物没有很强的占有欲，同时又有责任心，这是很难得的。你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会因为能力高低改变自己的看法。我觉得……我觉得你做的很好……”
　　蓝心好不容易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看着林玲，等待她的回应。
　　林玲听了她的话，却走神了，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想起来自己变化真的很大，蓝心今天的这番话放在自己身上，虽然夸张了点，又带了点不得不奉承的意味，但去掉三分虚构，七分夸张，还是能够放在自己身上的。而从前的自己，无论哪一句话都对不上。
　　“部长……”
　　蓝心胆怯地喊了她一下。
　　林玲从自己的回忆中走出来，看着蓝心，轻声说：
　　“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在试探你。放心吧。”
　　蓝心这才松了一口气。小插曲过后，学生会的几个负责人也走了进来，手上拿了一大摞纸，估计是资料。
　　“大家安静一下。”张成浩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话筒，“我们现在开始开会。首先给大家发一下安排表，这是学校最后决定给我们的场地，然后我们按照各个社团的人数先安排了一下。大家如果对自己社团的地理环境不满意，可以在今天之内自行商量。”
　　播音部的场地位于足球场两个半圆中的一个，地方不算小。另一个半圆是合唱团。至于中间的一大块，则挤满了各种小社团，跑道外也零零散散分布着几个。篮球场上也有社团，不过不多。
　　林玲只看了一眼就递给蓝心了。蓝心倒是很认真，小心翼翼记在笔记本上。
　　“另外，教室我们也申请到了。我们一共申请到十间教室，教室分配在安排表背面。”
　　播音部、合唱团和吉他社一间教室。反正也没什么东西需要准备，再说播音部本来就有自己的活动室，基本用不着。
　　“另外就是大家关心的经费问题，关于这个学校说先让各个社团把预算报上来，学校根据情况批经费。但是总的来说，我觉得学校应该不会给太多，所以希望大家在预算的时候尽量选必要的东西。预算最好这两个星期就做好，投到学生会办公室门口的信箱就可以。”
　　“然后，是学校临时决议的一个项目……希望各个社团至少出一个节目，第一天晚上要办一个社团风采晚会。”
　　“晚会？”林玲一个激灵站起来，“那有的社团性质并不适合表演怎么办？”
　　“理论上都要出节目，但我们也考虑到这一点。其实不用太勉强，可以尝试合作，或者实在不行就算了。”张成浩挠挠头，“主要是节目总数达到就可以。但是如果不这样要求的话，怕到时候大家都不参加，就办不起来了……”
　　“怎么会，这是个多好的机会。我们都参加文化节了，难道还会不参加晚会吗？”
　　汉服社社长站起来。这是个很有气质的女生，虽然长相很普通，但是身材高挑，腿又长，头发也是黑长直，很吸引人。她穿着白色的中衣，红色齐腰襦裙，头上扎着红色发绳，简约而且好看。
　　“她叫什么，你知道吗？”
　　“我看看……”蓝心翻了翻笔记本，“找到了，陈欣欣。”
　　陈欣欣。林玲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不知道是她对学校的事情了解太少，还是这个社团过于低调。
　　张成浩又在上面叽叽喳喳交代了很多事情，多是没用的废话，林玲懒得听。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天都快黑了，大家也都是一副没有精神的样子。等到“散会”两个字从张成浩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大家才有精神，疯狂鼓掌。在鼓掌的嘈杂声中，林玲凑到蓝心耳边：
　　“我去找男朋友了，剩下的你跟夏桐商量吧。”
　　蓝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玲已经跑出教室了。
　　转眼，在另一间教室里，夏桐抬了抬眼，看着匆匆跑进来的林玲，嘴角一丝苦笑。
　　林玲神色凝重，从书包里掏出口罩，墨镜，帽子，还有一件黑色外套。她把头发散下来，然后戴上鸭舌帽和口罩，穿上外套。
　　“真去？”
　　“嗯。”
　　“那，”夏桐把她的衣角扯好，“有事随时打我电话。”
　　“嗯。”林玲忍住自己的情绪，匆匆从学校后门走了。
　　天已经全黑。
　　这条路林玲来过很多遍，但总是到家就停了。她从没走到那边去过，她知道那边是一条更美的路，偶尔还会有萤火虫飞过。她还知道从那条路的尽头看清水镇，就像看着玻璃球里的灯火，朦胧而美好。
　　可是，第一次往那边走，却是这样的原因。
　　行人不少，本来今天学校没有晚自习，加上天气暖和后很多人喜欢在河边散步。没有人会多看一眼这个女孩，因为她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行人罢了。
　　微风拂过林玲的头发，却无法吹散她心中的阴郁。是什么时候开始，逐渐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已经记不清了，似乎从有记忆开始，他们俩就是不完全相信对方。雷子安总是和女生走得很近，林玲说过他，但他反而觉得是林玲心胸狭隘；林玲总是忙东忙西，雷子安总觉得她没时间陪自己。
　　林玲多希望这一路走下去，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是，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接着是一个温柔的男声，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原来就在不远处的转角，一个男生摘下路边的一朵花，插在女孩的长发间，女孩笑着拿起那朵花，放在男生的肩膀上。
　　林玲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