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成林》冷酷的鬼王

10、第十章 不知不觉

　　“同学你好，你有预约吗？”
　　“有，我叫欧阳月。”
　　欧阳月拿出学生证，前台的老师微笑着看了看。
　　“你往里面走吧，夏医生在402等你。”
　　欧阳月点点头，望了一眼两侧摆满花的走廊，向里面走去。

　　“辛苦大家了，今天工作量挺大的。”
　　林玲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从八点半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除了每周都要录的电台节目外，今天多了“为你读诗”的录制。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来，这周没电台录制任务并且不想参加活动的成员有四位，所以只来了八人。
　　大家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聚了餐，随后便各自忙去了。林玲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不用说是楚樱的夺命连环call。她们仨约了今天下午去KTV，说好一点见，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林玲一直没空回电话。
　　“喂？我刚吃完饭呢，马上到马上到，别催了。”
　　刚挂了电话，林玲瞥到篮球场上有一个人在打球，似乎有些熟悉。抱着好奇心她走近篮球场，正要仔细分辨那人，那人却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
　　“嗨，林玲。”
　　原来是老海。林玲想起来好久没有见到老海了，也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好像瘦了，也晒黑了。
　　“老海。”
　　两人打了招呼后，似乎也没什么想说的。林玲一看楚樱又给她打电话，匆匆走了。
　　KTV下午场人并不多，三人开了个大包间，又点了些零食。提出来唱歌的是欧阳月，正好林玲和楚樱也好久没唱歌了，三人一拍即合就来了。正是寒冬，屋子里却很暖和。欧阳月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紧身黑毛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色显瘦，林玲觉得她看起来比以前瘦了好多。记得上次见到她时还不是这样的，至少手臂上看着是有肉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却像个纸片人。
　　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
　　昨晚没怎么睡好，今天又起得太早，林玲没多久就困了。两人忙着抢话筒，没空管她，她竟然真的靠着枕头睡着了。
　　欧阳月口渴想喝水，一回头却看到林玲已经睡着了。楚樱正要把她叫醒，被欧阳月阻止了。欧阳月把声音调小了一点，两人接着昏天黑地唱了一下午。几乎是把能想到的歌都唱了一遍，实在是想不到了，嗓子也哑了，两人才罢休。林玲还在睡，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楚樱嫌弃地帮她擦了擦。这一擦林玲就行了，迷糊地看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唱完了，走吧。”
　　“唱完了？这么快？”
　　“都一下午了，你自己睡这么死。”
　　“啊？”林玲猛地坐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两天……”
　　“有什么对不起的，都那么熟了，难道还会为这点小事生气？”楚樱狠狠捏了一把林玲的脸，林玲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别欺负她了，走吧。”欧阳月笑着拉开楚樱的手。
　　“你还想去哪玩吗？”楚樱回过头问欧阳月。
　　“去你们学校看看吧。”
　　三个人沿着河畔走，林玲又想起雷子安来。是热恋期还没过吗？为什么总会想起他呢？清水河的水总这么流着，会不会流干呢？不会的，因为水是循环着的，一滴水今天从清水河流走，说不定哪天又回来了。但是人呢？人会吗？人生不是循环，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旅行，过去的事情将永远过去。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林玲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欧阳笑了笑，回了这么一句。
　　“你俩好好地，怎么突然背起书来了？”楚樱嘀咕，“还是初中的。”
　　“你这人就没情调，我们这是触景生情了。”
　　楚樱不太懂她们的触景生情。她觉得不就是一条河吗，有什么好感叹的。
　　“你觉得这河水从哪来，到哪去？”欧阳月问。
　　“地理课不是学过吗，水循环。难道你们理科生没学过？”
　　“……”
　　欧阳月觉得跟她聊天也是白搭，倒不如自言自语。于是扯开话题，谈到清水镇这两年来的变化以及清水一中的情况。楚樱对这种事倒是很谈得来，林玲有点走神，脑子里全是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只是敷衍着。
　　这段路也不长，很快就到了。周末的学校依然有不少人，很多寄宿的同学周末也不回家，会留在学校看看书之类的。也有走读的同学到学校自习，偶尔学校里有些活动，还会有校外人员在。
　　“感觉比我们学校小。”
　　“市里面的中学当然比县里的大啦。不过这里很美哦。”
　　楚樱拉着欧阳月到了草坪，三人在小池塘旁坐下。这大概是看学校最好的角度了，池塘里还有小鱼小乌龟游来游去，也增色不少。楚樱呱呱呱地介绍着学校各个地方，却发现欧阳月根本没在听。她盯着篮球场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宝藏。
　　“我说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林玲也看着篮球场，没有人理会楚樱说的话。楚樱因为好奇心也朝篮球场望去，但却因为有点近视看不清有什么。
　　“可恶，应该带眼镜出来的。”
　　楚樱在包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眼镜。欧阳月这才回过神来，看起来有点难过。
　　“别看了，是老海。”
　　“哦，老海啊。”楚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老海！？”楚樱突然跳起来就要往篮球场跑，“你等着，我把他抓过来！”
　　“行了吧你，我又不是要拿他问斩。”欧阳月冲她挥挥手，“都分手了，拉过来干什么。”
　　“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啊？你都没说过。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不是。”
　　“因为不在一个学校上学？”
　　“不是。”
　　楚樱瞟了一眼林玲，发现她又走神了，低着头傻傻地盯着一只小乌龟。
　　“你倒是说句话啊！”楚樱猛地拽了一下林玲的衣服。
　　“啊？啊？好，可以。”
　　“可以什么啊你可以，你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楚樱看起来要气急败坏了。
　　“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原因，只是顺其自然罢了。”欧阳月抚摸楚樱的后背就像在抚摸一只猫。林玲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在说什么，忽然想到严小成，觉得对于他们分手的原因，她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但是，这有什么好说的呢？就像欧阳月说的，一切都只是顺其自然罢了。
　　“我同意欧阳的话。”
　　“你有什么同意的？”
　　楚樱觉得自己完全是在跟另一个世界的人说话。
　　“你真的喜欢那个雷子安？”楚樱话锋一转。
　　“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我以为……算了，你别是被他骗了，他骗小姑娘感情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玲有点生气了，刷地站了起来，欧阳赶紧拉住了她。
　　“我又没瞎，他怎么样我会不知道吗？”
　　“好了，你少说两句吧。”欧阳月又转向林玲说，“楚樱说话不中听，不过……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得了吧，就她这个样子，到时候被骗了别说我们没提醒过你。”
　　林玲当作什么都没听见。这样的话林玲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几乎没有人对雷子安有好评价，尤其是感情方面。但是林玲觉得不是这样的，他们不了解他才会这样说。雷子安明明是个很贴心很温柔的人，会给她买她喜欢吃的蛋糕，会给她做饭，处处为她着想，她想去哪里，只要他有空，都会陪着。
　　况且他们认识了好几年，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说的那样。
　　正想着，雷子安就打电话过来了。林玲接了电话就走到一边去了，楚樱和欧阳月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会吧……林玲难道还不知道？他们明明走得那么近。”
　　“说不好。林玲对雷子安肯定是深信不疑的，再说这种事也就是风言风语，她不知道也正常。”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她？”
　　“……不知道。还是算了吧，说了她也不会信，要是还以为是我们故意离间他们就不好了。唉……”
　　两人正叹气，林玲就回来了。林玲倒是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奇怪表情，只是坐回原位，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笑意。林玲刚坐下没多久，楚樱家里就打电话催她回去了。于是三个人离开了学校。
　　林玲看了一眼篮球场，脑海中却浮现出欧阳月那天说自己失恋的场景。两个人在一起明明那么开心，为什么要分手呢？
　　也许……恋爱不是那么单纯的一件事吧。
　　快走出校门时，林玲又回头看了一眼。她恍惚地觉得，时光不可倒流了，他们这一群人，再也不会坐在一张桌旁吃饭，演一场话剧。
　　或许人生就是一场不落幕的话剧。